阿亮去完洗手間回來,李建福已經按耐不住了,把在淨茶堂的經歷,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阿亮。
阿亮十分地震驚,沒想到在現代這樣的法制的社會,還有人這麽猖獗,利用宗教、傳銷和暴力手段來非法謀取財物,而且明目張膽地飼養國家保護動物。更讓他感到意外的是,乾出這樣地事情,竟然是兩位德高望重,在縣裡有頭有臉的人物,而且涉及到三地市縣這麽複雜的背景。
阿亮認真地做了記錄,這個案件性質十分惡劣,但是畢竟牽扯到丁森的父親,目前的時機尚未成熟,倒是張明書這邊比較迫在眉睫,也說不定是另一個突破口。
阿亮問李建福:“那個地下密室的出口,還有那個飼養野生動物的密林的位置,你能記得清楚具體的位置嗎,或者有什麽比較標志性的記憶點。”
“他們應該是下了功夫,密室的出口,設在乾涸河床的排水口,幾個排水口幾乎一模一樣,另外,密林是在河谷深處,周圍樹木環繞,難以記憶,真的要查起來,可能要花費一些功夫。“李建福搖了搖頭說。
“那行,後續有什麽需要你幫忙我再找你……建福,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真的不知道怎麽感謝你好,肯幫我這個忙。”阿亮真誠地看著李建福,感謝他做的這一切。而此時,他不知道,李建福把最後的正義也都壓在阿亮身上了。
小可給阿亮發信息,說查看監控的時候有重大發現,阿亮匆匆結束與李建福夫婦的飯局,立馬趕回警局。
“什麽情況?”阿亮衝進監控室對著小可喊道。
“亮哥,快來看……這個人是誰?”小可一看到阿亮,激動地說。
“倒回去!”阿亮讓負責操作監控的同事倒回去再看了一遍。
阿亮一手插著腰,俯身看著監控大屏,像在聽發令槍的運動員,隨時準備出擊,突然一下子眼放光芒,拍了一下同事的肩膀:“停,放大!”
監控大屏上看起來不是很清晰,但是可以看見一個中年男子,手裡提著一個白色的東西,從監控攝像頭下面走過。圖像放大之後,可以看得清基本的輪廓,正是張明書,手裡提著的東西,像是一個熱水壺的造型。阿亮又讓同事反覆倒回去看了幾遍,心裡說不出地激動,似乎線索逐漸明朗。
“亮哥,你再看看這個……”小可,讓同事坐到一邊,自己上手操作,然後定格在一個畫面,放大。
畫面中顯示,一大波人群朝著著火房子的方向走去,只有張明書是逆著人流往回走。
阿亮突然一拍手,轉身拍了一下小可,就往外走:“走”
“去哪?”小可愣了一下,看著阿亮往外走的身影。
“提人,快!”話音落下的時候,阿亮已經邁出監控室的大門。
小可這才反應過來,跟著也出門去。
當阿亮和小可抵達張明書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張明書正帶著老花鏡,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書。
阿亮敲了幾下門,張明書從裡面將防盜門打開,看見阿亮和小可站在門口。
阿亮很禮貌地說:“張館長,不好意思,這麽晚打擾您,我是刑警隊的陳勁亮,上次有跟您見過面,有些事情想當面跟您了解一下情況,我們方便……進去?”
阿亮指了指鎖著的鐵門示意了一下,張明書打開鐵門,讓阿亮和小可進屋,示意阿亮和小可在茶幾前的方凳沙發落座,自己則體面坐回落地燈下的靠背椅,
把書本放在一邊,拿下帶著的老花鏡,看著阿亮和小可:“這麽晚了,你們找我有什麽要緊事情嗎?” 阿亮並不急著說話,只是轉過頭,四處打量了一下張明書的住所,是一套不太大的兩居室,一間掩著房門的應該是臥室,另一間擺著書桌,桌上擺放著筆墨紙硯,書架上堆滿了書,應該是書房;李建福再看了看客廳,軟裝和家居都是上個世紀90年代的款式,看起來有些陳舊,卻簡潔大方,特別是裱著一個用“周”體寫的“義方之訓”的書法作品,頗有文人學者的氣息。
突然,阿亮發現書法作品旁邊,吊著一塊五雷令牌,於是開口問到:“張館長,看您掛著的這個是五雷令牌吧,看起來木質成色不錯,是不是雷擊木打造的?”
“沒想到陳警官對這個還有研究,感興趣的話,可以自己取下來看一看。”張明書呷了一口茶,臉上的表情一臉平靜。
”您平時都一個人住嗎?”
“嗯,一個人。”
“一個人住應該不太方便吧,兒子經常來嗎?”
“他不常來。”
“聽說你們之前鬧過一段時間的誤會,後來是怎麽和好的。”
“她母親得了重病,過段時間就要出國去陪她,他主動來看望我,兩個人就和解了。”
“去哪個國家?”
“德國,這個跟案情有關嗎?”
阿亮笑了笑,從口袋裡面拿出一張文件,像張明書展示:“張館長,那我們就不拐彎抹角了,我們懷疑您跟一樁故意謀殺案有關,這個是傳喚通知書,麻煩您配合我們去局裡走一趟。”
張明書放下手中的茶杯,笑著歎了口氣:“你們就這麽著急,這麽晚還來傳喚我,是怕我一個老頭子跑掉不成,行,那就跟你們去局裡走一趟吧。”
“案情緊迫,對不住了,張館長。”阿亮示意了一下,讓小可帶著張明書出去,自己走到雷擊木五雷令牌旁邊,從口套裡面拿出白手套,將令牌在手裡顛了幾下,仔細兩面觀察了一番,放進一個透明的孰料袋,然後出了張明書家的門。
回到警局,阿亮和小可立馬找了一間審訊室,對張明書進行審訊。張明書似乎身體有些虛弱,這一風塵仆仆地被帶到警局,竟然一時不停地咳嗽。小可給張明書泡了一杯熱茶,然後坐到阿亮旁邊打開筆記本準備記錄。張明書點了下頭對小可表示感謝,然後喝了一口熱茶,人終於舒緩過來,緊接著低垂著頭,一臉平靜。
“張館長,6月26日當天晚上9點左右,你在哪?”阿亮開始對張明書進行提問。
“那天晚上我去了單位。”張明書抬起頭看著阿亮,故作鎮定。
“去紀念館做什麽,手上有帶了什麽嗎?”
“帶著電熱水壺去單位,單位電水壺壞掉了,剛好家裡有一個多余的,就帶過去用。”
“是什麽牌子你記得嗎?”
“一個叫紅星的國產牌。”
“為什麽大晚上才想到要帶電水壺過去,不選擇早上再順手帶過去?”
“早上騎自行車,單手不太好提,那天晚上去看表演,順路就拎過去了。”
“你撒謊!”小可看著張明書在詭辯,有點坐不住,突然怒斥道。
阿亮看了小可一眼,笑著讓小可平心靜氣。
“可否有人可以證明你說的話?”阿亮接著詢問。
張明書低下頭,開始沉默。
阿亮拿出從張明書家裡帶過來的“五雷令牌”,展示給張明書看:“張館長,這是您家裡帶過來的令牌,拿在手上挺沉的,我剛才仔細地研究了一下令牌的質感和紋路,以我粗淺的認知判斷,這是一塊雷擊木製成, 想問您一下,這塊令牌從何而來?”
“一個朋友送的,有個朋友搞文玩,上次跟他提起過對雷擊木感興趣,所以特意送了我一塊。”
阿亮笑著看著張明書一眼:“張館長對雷擊木,應該比我了解多得多。雷擊木,指被雷擊後還能正常生長的樹木,其被雷擊的部分木質。民間認為此木擁有天雷神力,因雷神封殺靈體的靈力殘留木上,對靈體極具震懾力,鬼魂深懼,視為很有靈力的避邪、驅邪法物。而雷擊木,因為瞬間發生的電力爆發力驚人,故能做成法器的雷擊木材更是可遇不可求,因此在民間,雷擊木被炒到非常高的價格……”
阿亮頓了頓,繼續說:“然而有點想不明白的是,那天我勘查大巴周火災現場的時候,在大巴周身下,撿到一塊疑似“五雷令牌”的木製的令牌,半截已經被燒焦,半截因為遇水的原因,保留了下來,我便拿到刑事科學技術室去化驗,上面除了大巴周以外,並沒有其他的指紋,但是……據同事觀察,木材上分布著大小不一的孔洞,具有一定的吸水特性,並會因為虹吸效應,放置於水中,自然吸水後會形成木頭自發旋轉的現象,可以判斷木材因瞬間爆發力,水分迅速在高溫蒸發,導致空氣體積迅速膨脹,形成的稀疏小孔,符合雷擊木的特性。我並不知道,這麽昂貴的雷擊木,大巴周是從何得來的,但是我可以大膽地推斷,大巴周的死,肯定跟這塊雷擊木有關。而剛剛,我看了一下令牌的半截的造型,跟您家裡的這塊如出一轍,這個您有什麽需要交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