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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爺得到肯定,輕咳一聲道:“只有上等的水田交租,那水田上面附帶的旱地、山林、水塘是不交租的,連面積都不計數,自然算不得佃租。”
“這些山、澤、土究竟產出多少,是個很難統計的問題。不過產量不會很高是一定的,否則東家也不會將其當成可有可無的附屬品。”
“而即便是水田,以我們西南為例,在中稻交租之外,佃戶另外再種的早稻或者秋季作物,都不得加收地租。”
“在吳地,地裡所種的稻谷要交租,而小麥則不用交租,所以當地的佃農都喜歡小麥,不喜歡早稻。”
“麥子就變成良田的附屬產品,不用交租,所以吳地百姓普遍都種一季麥子,再種一季水稻。”
這麽一聽,易浩然明白了,除了種主糧,還可以在其他時間種點東西,而這些東西是完全歸自己所有的。
易浩然又問道:“那你講一講為何租佃契約上寫著一半收成,而曹裡正只收到百斤不到的佃租。”
師爺回答道:“回蒙府老爺,交租方式不僅僅限於交糧一種,有很多其他的方式。”
“比如幫東家乾活,還有在山中采到一些山貨,或者哪裡要去跑個腿,都可以算地租。”
“又或者佃農家裡困難,需要幫助,東家一般也會減免一點,還有大部分就是東家也要巴結佃農,一般會主動免一點,收買人心。”
易浩然前面聽得很明白,不過這個東家還要巴結佃農這又是什麽意思?還有地主求著別人的?
於是問道:“這東家為何還要巴結佃農?不是佃農租他們的地麽?”
師爺解釋道:“蒙老爺有所不知,這東家的地總要有人種的,比如我哥五十七畝地,如果就他們一家種那是很吃力的,每天累死累活。”
“如果不種,你也要交田稅,要是一直不種,又不肯交田稅,那衙門就會輕則收回你的土地,重則要吃官司的。”
“我哥家五十七畝地還好,要是有的東家有上千畝上萬畝,下面的佃農感覺你這東家不好,不給你種了,那你想死的心都有。”
“這佃農也分好幾種,有簽賣身契的,這種就是吃喝拉撒全是東家管,連結婚生子都是如此。”
“還有一種就是種地契的,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地,有自己的耕作工具,但是自己的地產糧不夠吃,必須要靠租地過活。”
“就有東家為了有穩定的佃農,和你簽訂種地契,你可以不租,但是要租的話,必須租我家的,不得租其他家的。”
“年景稍微好一點的時候,東家逢年過節還會去那些佃戶家裡慰問,就是怕他們不來租佃,到時候田地荒蕪。”
“每個佃農都有家室,一旦佃農生孩子,東家一般都要親自上門祝賀,並且親自帶上酒和禮品。”
“當然,如果生的是男小孩,地主送的貨禮要多一些好一些,一般的是十幾隻雞鴨與一壇酒,如果是女孩子,就送上一丈上好的花布。”
易浩然聽了,感到不可思議,這跟自己影響中的地主完全不一樣啊,地主不都是十惡不赦的麽。
看著面前的貴人還是眉頭緊鎖,師爺小心翼翼的問道:“老爺心中可還有疑惑?”
易浩然點點頭,道:“我聽過這麽一個故事,你們好好聽聽。”
“從前有個人,他叫黃世仁,擁有良田千畝,還有個人叫楊白勞,他有個女兒,叫喜兒……”
易浩然把前世的《白毛女》講給他們聽,但是隻講到喜兒被迫逃入深山成了“白毛女”,至於後面被解救的劇情就沒有說。
當易浩然悲痛的說完,發現周邊不少人都含著眼淚,范虎兩眼環瞪,道:“這天殺的黃世仁,要是我在,我一刀砍死他。”
易浩然把目光看向裡正和師爺,意味深長的問道:“你們這裡有沒有這樣的情況啊?”
范虎就是暴脾氣,連忙接話吼道:“快說。”
師爺和裡正被嚇了一跳,連忙跪地,師爺道:“老爺冤枉啊,老爺你說的這種情況,我這一輩子聽都沒聽說過啊,這根本不可能啊。”
裡正也連忙解釋道:“做這種事情是要遭天譴的,這哪有把人活活逼死的,這還有王法嗎?”
曹裡正的家人見家主都跪地了,也連忙跪地,易浩然道:“都起來吧,你來說說這種事情為什麽不可能發生?”說完指向師爺。
師爺和裡正全家都站了起來,師爺道:“我朝有兩種租地方式,一種是我哥曹家旺這種記谷分成。”
“還有一種就是蒙老爺你剛才所講的故事裡面,那個黃世仁的“鐵板租”,其實“鐵板租”才是我朝主要的交租方式。”
“鐵板租省事,不用盯著佃農家的產量,不怕他做手腳,但所收一般比記谷均分要低一些。”
“剛才老爺所說的黃世仁凶神惡煞逼死楊白勞的主要武器,就是他們之間存在的“鐵板租”。”
“無論楊白勞的年成好壞,黃世仁的地租總歸是固定不變的。一旦楊白勞碰上荒年,無法完成“鐵板租”,欠下了債務。”
“黃世仁再來上一個利滾利,息加息,楊白勞從此以後也就永無翻身之日了。”
易浩然點點頭道:“是這個理,我也害怕普遍存在這個情況,百姓被逼著活不下去,是很嚴重的事情。”
師爺微微一笑道:“老爺大可放心,現在的東家基本上是做不成黃世仁的,可以說,逼死楊白勞的“鐵板租”,被完整付諸實施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
易浩然問道:“此話怎講?”
師爺道:“真正能交滿“鐵板租”的地方是不存在的,現在普遍都是削價(打折的意思)交租,比如租佃契約的一畝是一石二鬥。”
“但是也要根據田的好壞劃分,上等好田,能收到“鐵板租”的八成,比較差的就只有五成了,平均下來,不過是六成而已,一般實際一畝地的佃租收獲不會超過一石。”
“這種按照“鐵板租”定額,削價交租的方式,自古就是普遍存在的現象。”
“像黃世仁那般一個子兒都不松口的現象,在史料裡面幾乎是看不見的,請蒙府老爺告訴在下此事出處,小的好去查閱一番。”
易浩然被反將了一軍,尷尬一笑,道:“我也是聽說,聽說而已,哪有什麽書籍可以查閱。”
師爺卻一本正經的說道:“老爺身份尊貴,凡事不可道聽途說,不然,以主觀臆斷,下面的人可要遭殃了。”
易浩然一聽,認真的點點頭,看來凡事都要自己去調研,不可按照前世的目光來看,隨即起身朝師爺拱手道:“小生受教了。”
師爺沒想到王爺從諫如流,心中很有成就感,感覺實現了人生的價值,道:“蒙老爺客氣。”
易浩然又問道:“那如果收成確實不佳,又有這鐵板租在此,那該如何?”
師爺回答的更加認真了,道:“回老爺,我們國朝以儒學為尊,社會的底層也是儒學思想維系,形成了很多平衡底層利益的鄉約、鄉俗還有村規。”
“這些鄉約、鄉俗和村規,都製約著“鐵板租”的實際佃租收成,有各地州府記曰:偶遇歉歲,自有鄉例可循。”
“要是完全脫離了這種底層儒家鄉約,如黃世仁般一口咬定“鐵板租”不松口的東家,實在是少之又少的,至少我也沒聽說過。”
“就算是有這種東家,在芷江縣衙打官司也打不過,而且官府是不會讓他好過的,不過若是跟官府有勾結,那就另當別論了。”
易浩然聽完,又有了新的問題,道:“那奇怪了,那白紙黑字的契約是有據可依的,為何打官司還會輸呢?”
師爺嚴肅的說道:“像黃世仁這樣的人,世人皆為不恥,從律法的來看確實能贏,但是不可忽略儒學的三綱五常,倫理道德。”
“活活把人逼死,弄得家破人亡,這種就是動搖儒學體系,是不可容忍的,必須要把這種歪風邪氣鎮壓下去。”
看著師爺大義凜然的樣子,而且完全不是裝出來的,再看看周邊的人都不住的點點頭,看來自己要重新審視儒學,想到一個詞:衛道者。
儒學能治國理政上一千多年,絕非偶然,它有一套世人公認的儒學體系,但自己也不可過分崇拜,這世上不要臉的讀書人還是很多的,這一點要保持清醒頭腦。
易浩然點點頭道:“只要沒有這種把人逼得家破人亡的事情發生,我也就放心了。”為了方便下次閱讀,你可以點擊下方的"收藏"記錄本次(第170章 地主與佃農的佃租之問?(二))閱讀記錄,下次打開書架即可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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