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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藏在城市的黑暗》20章
  我在派出所等待陳所長回來的空隙,給周紫涵打了個電話,說明了這邊的情況,表示不管這邊案子結果如何,我都會在明天一早起程返回首都市。正好周紫涵也要找我說說DNA檢測結果,以及錢曉峰的信息。

  經DNA檢測結果比對,“1·18”碎屍案被害人與袁承恩確認為父女關系,也就是說,被害人確是袁夢雨,而通過對首都大學宿舍玻璃上血字的DNA檢測,可以排除是袁夢雨所留,但其與周紫涵在荷花路肯德基裡面拾到的礦泉水瓶上遺留的唾液檢測結果相同,來自同一女性。

  另外,據一位當年與錢曉峰同在一條街開書店的店主說:曉峰書屋被拆遷後,錢曉峰將積存的書便宜處理掉,說是要回老家安心寫作,此後便再沒聽到過他的消息。

  錢曉峰的這條線,我還是很重視的。從他的一些背景資料加上秦瀚文所提供的線索上看,這個人非常有可能是“1·18”碎屍案的凶手。所以,我決定臨時改變計劃,我告訴周紫涵明天先不回首都了,由這邊直接去錢曉峰的老家調查一下再說,讓周紫涵把先前卷宗上記錄的錢曉峰老家的地址發到我的手機上。

  傍晚,馬柔的屍體出現在木橋邊。

  她倚坐在橋頭木墩前,雙眼凝滯目視遠方,脖頸處喉頭周圍有一道橫行的虎口扼痕,上身衣物被剝去,露出豐滿的部,乳gou之間刻有一道劃痕,正是我所預料到的——是一條短的橫杠。除此之外,凶手對馬柔屍體並未做進一步虐待。她的腦袋未被割下,臀部上的短裙還在。法醫現場初檢,也未發現jianshi跡象。馬柔是一頭長發,有幾撮兒頭髮上面粘著黏黏的東西,好像是一種糖漿,經法醫仔細甄別,發現是可樂。

  “唉!晦氣,咱們出動這麽多人手也沒能趕到凶手前頭,真他媽憋氣。”明知道凶手下一個侵害對象是誰,但仍無法保護受害者,對任何警察來說都是個不小的挫敗。陳所長一臉沮喪,歎息一聲,忍不住爆出粗口:“市區和鎮上有這麽多警察,局勢如此緊張,凶手仍然頂風作案,也太他媽囂張了!看來他的殺人欲望已經無法抑製了。”

  “不!”我注視著馬柔,輕輕搖頭說,“恰恰相反,凶手是在退化,不論是他的欲望,還是殺人的手法都在退化。就目前掌握的證據看,馬柔是凶手整個殺人計劃中的最後一個目標,也就是說,這是他的收尾之作。凶手前幾起作案都非常成功,他的滿足感和成就感正逐漸上升,同時他殺人的欲望也會愈加強烈,所以當面對收尾之作時,他一定很希望將它呈現得更加完美,他在馬柔身上的所作所為只會更多,而不是像現在只是殺死她,在她胸部留下一個‘筆畫’而已。這讓我感覺,凶手對殺人已經有些意興闌珊,好像殺死馬柔只是為了湊齊‘照片’上的人數,為了將‘卍’字組合完整而已……”

  “那你的意思是?”陳所長忍不住打斷我。

  我沒有接著說下去,若有所思地盯著馬柔的屍體片刻,轉頭對陳所長輕聲說:“回所裡再說吧。”說罷便撇下眾人,先行離去。

  目前的表面證據基本都指向瘋和尚,市區專案組因此向各單位下發了通緝令。而我選擇暫時回避,我需要找一個安靜之所,將案子從頭到尾捋一遍。

  此時,我一個人待在警員宿舍中,腦海裡如過電影般閃出案子細節。

  瘋和尚大概一個月之前出現在太平村,不久之後凶案開始發生,

相互間隔一個星期,王純、張丹、金慧先後遇害,並被砍頭以及奸屍。金慧的屍體出現當晚或者次日,她大腿上的皮肉被送回她的家中,她和另外兩名被害人的頭顱以及代表袁夢雨的塑膠頭顱,也應該是在那時被悄悄埋在趙老師窗下。接著頭顱被大雨從土裡衝刷出來,趙老師受到驚嚇被送到衛生院,然後慘遭不幸。再接著照片出現,我和陳所長發現了有可能是導致死者被殺的交集之處,順著這個交集,牽出了寒水寺中那棵檜柏樹神以及瘋和尚的詛咒,實地走訪以及放大照片又破解了凶手留下的劃痕,然後推測出凶手最後的目標馬柔,但很快馬柔就被敷衍了事般殺死,隨意地拋在橋頭。  將案件的整個過程細想一遍,我發現凶手其實在趙老師身上下功夫最多。不僅用女兒的肉來折磨本已悲慟欲絕的她,而且將她最喜歡的幾個學生的頭顱擺出仰視的姿勢埋在她的窗下,這裡面有些戲謔的成分,凶手好像要表達的是:你不是喜歡她們圍著你轉嗎?那就讓她們一輩子都守著你吧!還有,趙老師是被活活砍死的,這比凶手殺死其他幾個人要殘忍得多,而且對待趙老師的私處,凶手的手段也更加令人瞠目,把私密縫合死,也許意味著更強烈的佔有欲望!

  難道凶手殺人的真正根源是趙老師?所謂的詛咒殺人不過是個幌子?

  我從金慧屍體出現的時候,開始介入案子,距今不過三四天而已,幾日來我和陳所長一直追趕著凶手的腳步,疲於奔命,很少有喘息的機會沉下心來,仔細審視凶手的行為證據。此時,我豁然發現,他們好像已經被凶手牽著鼻子,正一步步踏進一個精心設計的圈套之中。

  這一瞬間,我腦海裡突然想到一個非常簡單的道理。

  假設有甲和乙這麽兩個人,如果甲一再地捉弄乙,那麽只有親眼看到乙被捉弄後的狼狽模樣,甲才能最大限度感受到掌控局勢的刺激感和成就感。

  凶手把金慧腿部皮肉送回給趙老師,把她學生的頭顱埋在她的窗下,當趙老師在不經意間吃掉女兒身上的肉,當她為那些遇害的女孩悲憐傷心之時,豈不知她們一直就在她的窗下仰望著她。這種暗地裡的掌控捉弄,一定讓凶手感覺非常刺激,那麽,誰會有這種親身感受的機會呢?

  瘋和尚顯然沒有這樣接觸趙老師的機會,他也沒有能力毫無痕跡地騙走四個女孩,他也沒有拋屍工具。能夠與趙老師有直接接觸的,與四個女孩有緊密交集的,有能力讓她們放下戒備的,擁有一輛掩人耳目的拋屍工具的人,只有金慧的親弟弟、趙老師的親兒子——金胥光!

  當我將視線聚焦到金胥光身上,豁然發現其實在最後一起案子當中,他已經留下了破綻。金胥光說過,他平時也兼做飲料生意,那麽死者馬柔頭髮上的可樂,會不會就是從他的廂貨車上沾上的呢?我覺得不能再耽擱了,事不宜遲,我立刻打電話給陳所長,讓他與金市專案組聯系,即刻抽出一組人手趕往金胥光家,將他的廂貨車封存進行勘查,趕得及的話,也許能夠找到直接與死者馬柔建立聯系的證據。

  到了晚上9點,我和陳所長帶著一組人手悄悄來到金胥光家裡,金胥光可能已經睡了,院內黑黑的。廂貨車就停在院門口,貨廂的門沒有上鎖,我示意技術人員上去勘查。

  不久之後,技術人員從車上下來,表示發現了幾根毛發,從長度上判斷應該屬於女性。這樣看來,我的分析思路是對的,金胥光很可能就是一系列殺人案的凶手。

  陳所長吩咐技術人員趕緊回去將毛發與馬柔的頭髮做DNA比對,他和我則決定進屋試探金胥光一番。

  院門沒有上鎖,輕輕一推就開了,走到正房前,陳所長本想敲門,但手一碰到門邊,門便開了,好像是金胥光故意給他們留著門似的。

  走進屋,金胥光的呼嚕聲從東廂房傳出,二人便提著手電進了東廂房。

  “起來,金胥光,我們有事要問你。”

  陳所長拿著手電朝床的方向照著喊了一句,但猛然間他身子一顫,哆嗦了一下,手電差點兒掉到地上。而他身邊的我也本能地縮了一下身子,退後幾步……

  在走進這間屋子之前,我和陳所長已基本認定金胥光就是凶手,但是對於眼前的場景,我們還是缺乏一定的心理準備——只見金胥光躺在母親的床上酣睡著,懷裡摟著的正是他母親趙老師的頭顱。

  “起來!起來!你他媽給我起來!你還是人嗎?你這個畜生!”陳所長緩過神來,激動地怒吼著,聲音已經變了調。

  見金胥光無動於衷,還酣睡著,陳所長衝到床邊一把薅住劉亮的頭髮,硬生生把他從床上拽到地上。我上去,就勢把他的雙臂扭到背後銬上手銬。

  金胥光此時才慢慢睜開眼睛,好像早有所料似的,瞅見我和陳所長並不慌張,而是打了個哈欠,喃喃地嘟囔一句:“你們來了!”然後衝著滾落在地上的母親的頭顱,露出詭異的笑容……

  金胥光直接帶到金市公安局刑警隊。

  由於已經證實太平村系列殺人案與首都發生的案件無關,我自然被排除在審訊之外。對金胥光的審問,由專案組正副組長余組長和董副組長來負責,我和陳所長等人只能坐在隔壁觀察室,隔著單向透明玻璃關注審訊。

  應該說審訊非常順利,金胥光相當坦誠地將自己的作案細節一一交代清楚,但當繼續詢問他作案動機之時,他卻突然沉默不語了。負責審訊的余組長和董組長大為不解,既然他對自己的作案行為供認不諱,卻為何不肯交代他的作案動機呢?如果凶手的作案動機沒搞清楚,那對整個案件來說是個不小的遺憾。

  隨後兩人拿出他們一貫的審訊策略,時而耐心開導,時而厲聲呵斥:“這麽多無辜的女孩被你殺害了,你總要給人家父母一個交代吧?”……“告訴我,究竟是怎樣的仇恨,要讓你對姐姐和母親下如此狠手?”……“槍斃你是肯定的,要是你還有一點兒人性,就讓你母親和那些女孩死得明白點兒!”……“你不要以為你不交代,我們就不知道。像你這種泯滅人性、喪盡天良的人,腦袋裡能有什麽?除了仇恨還是仇恨,不是嗎……”

  兩位領導可以說使出渾身解數,苦口婆心、機關算盡,但金胥光始終不為所動,只是用溫和的目光注視著他們,一聲不吭。無奈之下,二人隻好把金胥光先晾到一邊,出來審訊室商量對策。“我來試試可以嗎?我在蓉城也審問過。”我湊到二人身邊,主動請纓。

  應該說,案子能夠順利告破,我功不可沒,這點專案組兩位領導心裡有數。對於我的能力無須討論,他們心裡是非常認可。目前的情形下,讓我嘗試一下也未嘗不可。兩位領導對視一眼,余組長衝董組長微微點頭示意一下,董組長便帶著我進到審訊室。

  坐定之後,我先衝金胥光點點頭打個招呼,金胥光竟也點了兩下頭回應。

  我盯著金胥光的眼睛,金胥光也不回避,選擇與他對視。片刻之後,我笑了笑,淡淡地說:“是因為愛,對嗎?”

  金胥光眼睛裡閃過一絲光亮,抿嘴笑了一下,說:“是你抓到我的?”

  “嗯。”我點點頭,繼續說,“我知道其實你並不恨她們,你只是想擁有她們,如果你不說出來,所有人都會誤解你,你願意和我分享嗎?”

  金胥光默默地看著我,好一會兒,他眨眨眼睛,輕輕點頭說:“你想讓我從哪兒說起?”

  “從頭說起。”我緊跟著說。

  “那好吧。”金胥光深舒一口氣,垂下眼簾盯著桌角,娓娓說道,“其實你們看到的我的母親,並不是她的全部。也許面對那些學生,她用盡了和藹與耐心,可是回到家中,她就像一隻憤怒的老虎。當然,姐姐是個例外,她出色的學習成績,與我這個劣等生形成鮮明的對比,所以當母親心情不好時,只會把憤怒和怨氣撒到我和父親身上。終於有一天,父親受不了母親的強勢,選擇與她離婚,去了外地!可我還小,我還得留在那個家裡。但我沒料到,因為我繼承了父親的相貌,竟招來母親更深的仇視與怨恨。她甚至不願意看到我的出現,把當時只有九歲的我趕到奶奶家去住。我覺得自己好像被遺棄了,感到非常孤獨。沒過多久,奶奶病逝,我又回到自己的家中。但母親並不願意我住在正房,說家裡只有兩間居室,她和姐姐一人一間,而且姐姐也長大了,和我住在一起不方便,所以讓我住在院子裡的偏房中。那裡本來是放雜物的,緊鄰廁所,非常潮濕,只有一扇小窗戶,沒有電燈,晚上只能點蠟燭。於是,在‘黑暗中’,我被遺棄和孤獨的感覺更加強烈了,同時產生了深深的自卑,我變得不會與人交流,尤其是女孩子。每天出沒在家裡的母親的學生很多,可能是母親對我的態度影響了她們,她們沒人願意搭理我,從不和我說話,更談不上一起玩。我在那個家中就是一團空氣,沒人注意我,也沒人在乎我。其實,她們不知道我多想和她們交流,多想得到她們的關注,多想能得到母親對她們一樣的關愛!但我得到的只是母親無盡的咆哮、憤怒的惡吼……”

  金胥光用力吸了幾下鼻子,眼角似乎有些濕潤。“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我開始幻想殺死母親。我一次又一次在晚上偷偷溜進她的房間,幻想用錘子砸死她,用砍刀把她的喉嚨切碎,讓她沒法再衝我喊叫。我幻想著把她的下體封住,既然她如此不待見我,那為何要生我出來?但幻想終歸只是幻想,我沒有勇氣去將它變成現實,於是我把憤怒發泄到家裡養的狗和鄰居養的貓身上。 我把它們肢解了,我突然感覺到自己並不是一無所有了,至少那些貓和狗將永遠不會再拋棄我。於是我開始期待擁有得更多,我希望奪回本該屬於我的一切,我在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非常巧合,一個多月前,瘋和尚搭我的車回城,他問我是誰家的孩子,當我報出母親的名字和身份時,他便回憶起當年詛咒母親和孩子的事情。他當作笑話把事情的經過講給我聽,我突然間有了靈感,想到用瘋和尚作為我的替罪羊。於是我殺死了他,進而開始策劃一個完美的殺人計劃……而當我真的殺死了母親的那一刻,我覺得我的人生完美了,我甚至懶得再去殺馬柔,但是又忍不住要把計劃完整地實施,所以殺她的時候感覺並不好。其實她頭上的可樂是我故意粘上的,我說不清為什麽要那樣做,也許我這一生該做的都已經做完了,至於以後是在村子裡,還是在監獄裡,甚至地獄裡,我都無所謂了……”

  如果此時,坐在金胥光對面的審訊人員是其他人,他也許會說出大家在影視劇中經常聽到的那句話:“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問題是,這恰恰是變態殺手最不在乎的。幾乎所有的變態殺手在伏法後,根本就沒考慮過“悔過”這個詞,所有的供認過程只不過是他們又一次的表演,因為一旦他們走上殺戮這條路,就永遠不會回頭,直到滅亡。

  也許,金胥光是個例外,他聲情並茂的敘述,既令人同情又令人覺得難過,其實坐在他對面的我早就把他看透了——他從來沒為他所做的一切感到後悔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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