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泥雁口宰來客
削鐵針尖築籬柵
劉胖子見陳楓竟敢在他面前玩這一手,於是手中的砍肉刀往案板上重重的一拍,雙眼圓瞪,高聲罵道:“給臉不要臉是吧,再在這裡囉嗦,信不信我砍死你!”
這時,一直坐在棚子裡喝著小酒的老頭走過來勸說道:“陳楓,我來給你倆做個和事佬,大家做生意都不容易。
現在的市場行情價格確實掉了,而你的這些山羊拉來拉去的肯定會掉膘,就讓劉老板給你加五毛錢的價格如何?”
這人正是劉胖子的師傅鄒平南,他無兒無女,前年農村的老伴也去世了,劉胖子知道自己師父的本事,便把已經七十多歲的師父接到城裡來住,指導自己修練。
“你們也知道這些山羊拉來拉去的會掉膘,現在給運費我,就不和你們算這筆帳,如果再在我面前耍橫,這筆損失費我就要好好的和你們算一下了。”陳楓心裡也已經不耐煩,口氣也是森冷了很多。
“他瑪的,還敢訛到老子身上了。”劉胖子右手拿著刀向陳楓衝來,與此同時左手五指對著陳楓的脖子掐到。
陳楓冷冷的笑了笑,右手三根手指扣住劉胖子的左手掌,瞬間往上輕輕一拗,劉胖子哎呦一聲立馬跪了下去。
口中慘叫:“快松手……快松手……我的手要斷了。”本想用右手刀砍向陳楓,無奈左手被陳楓拗著,右手根本就砍不過去。
陳楓正是用勁道控制了他,戲謔道:“你手裡拿著刀,怎麽不砍啊,難道你平時都是嚇唬人家的?讓你砍都不敢砍?”
這邊一動上手,萊市場的很多人都圍了過來,見到平時囂張跋扈的劉胖子跪倒在陳楓面前,很是驚愕,什麽時候這胖子吃過這樣的虧?
今天不知從哪裡冒出個狠角色,居然敢讓劉胖子當眾跪在大庭廣眾之間,這面子可算是丟大了。
市場中有很多人受過劉胖子的氣,見到此景,心裡幸災樂禍,便大聲喊道:“打架了……打架了。”
他們這麽一叫,圍過來的人更是多了,一時間,這一片頓時被圍得水泄不通。
過來圍觀的人一看,見劉胖子右手雖然拿著刀,卻楞是不敢砍,於是有人嗤笑道:“劉胖子平時開口閉口要砍死人家,原來都是嚇唬人的。”
另一個人為了顯示自己的分析能力,也點評道:“這些年劉胖子賺的錢可不是小數目,人啊,一旦有錢了,就比誰都怕死。
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現在真要他砍人,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砍,不然這些年的生意就白做了。”
“輕點…輕點!我的手要斷了。”劉胖子雖然聽到傍邊人的議論聲,心裡恨得牙癢癢的,但陳楓的勁道時緊時松,痛得他無暇顧及。
新安縣俗稱武術之鄉,各單位、團體中都不乏有懂那麽一點武術的人,特別是這幾年,民間上了規模的武校就有好幾家。
人群中一個五十多歲的人似乎懂得武功,只見他點評道:“劉胖子這回算是踢到鐵板上了,看人家的三根手指,都是扣在劉胖子手掌的穴位上,動作乾淨利落,根本就沒用什麽勁,這才是真正的擒拿手法。”
又一個三十多歲的人道:“功夫再好,敵不過人多,正所謂亂拳打死老師傅,等到劉胖子的侄子來了,這人恐怕該他們打死去。”
這時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走到陳楓身邊悄悄說道:“你趕快走算了,他們有很多在社會上混的年輕人,
到時你會吃虧的。”??? 陳楓回過頭笑了笑以示感謝,然後對劉胖子又加了點勁說道:“到底給還是不給?”
“哎呦…哎呦……輕點,我給。”劉胖子痛得滿臉是汗,急忙答應下來,陳楓便松了點勁,但仍然讓他跪在地上。
“師傅,請您從我那錢盒子裡數七佰伍拾塊錢給他。”劉胖子轉頭朝著剛才打圓場的老人恭敬的喊道。
鄒平南很快就拿了錢過來,陳楓眼一瞪卻道:“你這麽健忘,剛才我說什麽來著?”
“你說什麽了?”劉胖子疑惑道。
陳楓冷笑道:“我的羊拉來拉去的,就算拉回山上去,一個月都恢復不過來,這一個月的飼料、工資怎麽算?”
劉胖子怒道:“陳楓,我已經讓著你了,不要太過份了啊。”
陳楓心裡怒極而笑:“我過份?今天我就過份了,你怎麽滴?有脾氣嗎?”
說罷,用勁一拗,劉胖子又是慘叫連連,心裡尋思:“好漢不吃眼前虧,先什麽都答應你,等下再和你算總帳。”
於是喊道:“你到底要多少?”
陳楓道:“一隻羊一個月隻算少漲五斤肉,四十隻羊便是兩百斤肉,按十五塊一斤,你說應該是多少?我還要提醒你,再玩一次花樣,我的人工費用也是要和你仔細算了的。”
旁觀之人亂哄哄的笑了出來,有人說道:“這叫惡人自有惡人磨,看來這個姓陳的也不是善茬。”
這時鄒平南再次說道:“我還是給你們當和事佬吧,就按你們原來說好的價格收了這些羊算了,不知倆位意下如何?”
“好……好,我同意。”劉胖子立刻說道。
陳楓想了想,和他們再鬧下去也沒有意思,於是說道:“那你們趕緊的喊幾個人把磅過了,否則我會算誤工費的。”
“陳楓,還不放我起來?我好做事啊!”劉胖子跪在地上,心裡在流血啊,今天算是面子丟盡了。
陳楓笑道:“不要說我沒有提醒你,在過磅時,如果你喊人來打架,我的羊如果掉了一根毛,那也是要十塊錢一根的。”
圍觀的人又是哄堂大笑,竊竊私語聲一片:“劉胖子這次算是栽到家了,終於碰到了比他更加狠的角色。”
市場管理部的辦公室內,一個工作人員正在向坐在辦公桌後面的一個中年人匯報剛才發生的情況,聽完後,那人道:“不要去管他們的爛事,劉胖子也需要有人來修理修理了。”
一脫離陳楓的掌握,劉胖子便安排人去卸車過磅,趁機把鄒平南拉到無人處商量道:“師傅,這陳楓您看得出他的來頭嗎?”
鄒平南道:“陳楓我也見過幾次,看他平時總是笑嘻嘻的,以為他就是一倒霉的普通人,沒想到深藏不露,我們都看走眼了。”
“這口氣不出不行,我馬上喊小昆帶幾十個小弟過來。”劉胖子說道。
小昆就是劉胖子的侄子劉正昆,一直在縣城關鎮混社會。
鄒平南道:“小輝,這件事情我看就算了,反正在錢上面沒有吃虧,我看那陳楓也是個狠角色,再說,你喊那麽多人來,就算是搞贏了,還不是得準備一大筆錢打發。”
“萬一在打架過程中有人受傷,要的錢就更多了,你終究是做生意的,不能一和人鬧矛盾就喊打喊殺。”
劉胖子的名字叫劉輝,鄒平南無後,因此也就把劉輝當做自己的義徒,也就是相當他的後輩親人看待。
“那不行,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讓我跪在他面前,如果不出了這口惡氣,叫我今後在市場裡還怎麽做人?”
轉而又對鄒平南道:“師傅,要不我乾脆用您教我的神打給他一掌。”
“你瘋了,你有兒有女的,為了這麽點小事情居然想使用神打。”鄒平南恨鐵不成鋼的教訓道。
“師傅,不會真的那麽玄乎吧,既然練了不能用的,今後誰還會練啊。”劉胖子猶自不信的說道。
聽了劉胖子的話,鄒平南黯然神傷道:“小輝,為師年輕時也是和你一般的想法,當時國內軍閥混戰,人命不如一草介。
為師憑著一身法術遊蕩江湖,倒也掙得了不菲的錢財,後來在上海灘為一名被人打得癱瘓的人治傷時,遇到了一武功高強之人,怪我多管閑事,便打斷了我兩條腿。
我也是一時不憤,待傷好後,便對那武功高強之人使用了神打,沒過一個星期,那人便無疾而終。
當時我也沒怎麽在意,三年後,我幸幸苦苦掙下的二十多根小金條莫名其妙的失去,心恢意冷之下,便回到家鄉,過起了安寧的農家生活,偶爾也給熟悉的人看病,賺點零錢帖補家用。
沒過幾個月,我唯一的兒子在家門前的資江河裡洗澡時,竟然又是莫名其妙的淹死了, 要知道,兒子的水性比我還要好,怎麽可能會在家門口淹死?”
劉胖子聽了師傅的話,肥胖的臉上不停的抽搐,悻悻道:“師傅,我怎麽從沒有聽您提起過這些事?”
鄒平南傷感道:“往事不堪回首,過去的事本不想再提,只是看你今天不信的樣子,怕的是你步為師的後塵啊。”
劉胖子聽了也是心中感動,便毅然道:“我還是要小昆帶人前來,哪怕是把陳楓那賊子追趕一陣也是能夠扳回一點面子,至於錢嗎,有了面子自然能夠賺到的。”
看到小輝那決然的眼神,鄒平南苦笑道:“既然你心裡還是放不下這件事,這次就讓為師來出手吧。”
劉胖子心頭暗喜,口中卻是驚愕道:“師傅,既然這神打不能輕易使用,怎麽能夠讓您老出手?”
鄒平南用手止住了劉胖子後面的話,說道:“我年紀這麽大了,兒子也已經沒了,還有什麽需要顧忌的?至於那陳楓,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不該得罪了你。”
從劉胖子手裡接過鈔票,鄒平南頭也不回的向陳楓走去。
望著師傅逐漸遠去的背影,劉胖子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陰騖的冷笑。
能夠在市場上佔據第一號碼頭,單憑武力是不夠的,大家只看到他囂張霸氣的一面,卻不了解他那與生俱來的心計。
他並不是腹中有多少計謀,而是他的天性中就具有深藏不露的心機。
也就是說,他說出來的話往往不是他內心的真實想法,只不過根據情況需要,而說出他認為應該說的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