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粗糙的魚叉猛地刺入水中,一條五斤重的大青魚晃動尾巴眨眼消失,伴著惱怒咒罵聲,“該死的青魚,你不叫丫頭捉住,丫頭拿什麽烤來給哥哥補身子?”丫頭咬緊嘴唇,扭頭望向山頂處,握緊魚叉,觀察清澈的溪流,尋找肥大的魚,眼前一亮,輕輕邁步,“乖魚兒,別跑,乖魚兒,聽姐姐話,乖。”丫頭的話語如催眠曲,高高舉起魚叉,瞧準時機狠狠刺下,察覺魚在水面撲騰,丫頭高興地提起魚叉,望著出水的大青魚歡喜不已。
“哥哥,有魚吃嘍。”丫頭朝山頂高聲喊道,喜滋滋朝岸上走。剛上岸,將魚叉丟下,解開卷起的褲腿,拔出寒淵劍,在岸邊利落地剝魚掏鰓,剝洗乾淨,用木柴穿起,掏出懷裡的火折子,吹著,點燃柴火,挑了挑火堆,架起魚在火堆上烤。
老者走向崖邊,負手跳下,如秋葉般輕飄飄地墜下。吳良撓了撓頭,轉身順著山路向下飛奔。腳尖點地,跟著腳跟緩緩貼地,老者笑呵呵朝丫頭走去,盤腿坐在丫頭對面,看著青魚點頭微笑。
丫頭翻魚讓烤魚受熱均勻,隨手撒鹽巴,極有耐心。
“治大國若烹小鮮。”老者讚道。丫頭嘻嘻笑,討好道:“老人家,什麽時間教丫頭幾招?”
老者掃眼丫頭腰際的寒淵劍,頗為惋惜,“丫頭,你可知曉你的劍?”
丫頭搖頭,渾不在意,有幾分淳樸,“劍再好,不得拿來用的?”
老者捋須點頭,“是這個理。”
吳良快步奔來,朝老者作揖,盤腿坐下。
“哥哥,老人家跳崖無事,哥哥何時能有此般手段?”
“丫頭,你要戳破哥哥的臉皮?”吳良白眼丫頭,抱臂。
“呵呵。”老者笑了,“丫頭,爺爺不白吃你的魚,爺爺教你幾招,不讓你受等閑人欺負就是。”
“哎,那咱們說定嘍。”丫頭高興地伸出小拇指,老者一愣,笑地如孩童跟丫頭拉勾勾。
烈風在山谷裡奔走啃草,專挑嫩芽,專喝露水,刁得不行。
“好啦。”丫頭撕塊魚嘗了嘗,將烤魚遞給老者。老者大方撕下大半,趁熱填進嘴裡,滿嘴流油,不住稱讚。
吳良撕魚吃下,丫頭細細的吃,然後大口咽下。
“老人家,該履行諾言啦。”丫頭撒嬌道。
“好好好,老人家最講信用。”撿起一根棍,招呼丫頭過去,“來來來,爺爺磨練磨練你。”丫頭喜滋滋走去,老者笑道:“你可別哭哦。”負手於後,隨手直刺,丫頭看過老人家指教過哥哥,當即學哥哥模樣側身躲避。接著老者邊刺邊逼近,丫頭用劍鞘抵擋,棍剛戳中丫頭,丫頭揮劍鞘格開。
吳良無聊地朝山谷入口望去,又扭頭尋找烈風,向山谷深處發足奔去。
“烈風!烈風!”吳良邊奔邊喚。
“給發情母馬拐跑了?”吳良疑道,遠處聽聞烈風的嘶鳴聲,似在求救,吳良暗罵“不好”,疾步狂奔。
馬的嘶鳴甚急,力氣漸弱,當吳良看見情況倒吸一口冷氣,“蟒蛇!”烈風向吳良抬頭呼救,吳良大罵一句“我的馬,你這盤著的少覬覦”,奔速甚急,想要抽短劍近距離刺殺,卻摸到青衫贈與的三尺薄劍,“嗆啷”一聲,吳良握劍在手,蛇形奔襲,蟒蛇甩出蛇尾,硬生生掃出暴風的威勢。狂風撲來,吳良長發衣擺皆翻飛,一陣窒息。吳良揮劍擋下,卻給震得倒退,腳在地上倒滑丈余方停下,虎口已劇痛,“當”的一聲,
利劍脫手墜地。 “他媽的烈風,肯定閑著沒事逞能,教蟒蛇纏住。”吳良罵道,彎腰左手握住劍柄,對上蟒蛇冰冷的碧芒。蟒蛇纏住烈風的身軀又緊了幾分,烈風無力嘶鳴。
“沒辦法,烈風值三十貫呢。”吳良咬牙,發足朝蟒蛇直奔,在蛇尾掃來前,吳良把握時機,側身翻滾,躲過致命的掃擊,衣衫卻給刮破,皮肉如撕裂般疼,吳良右肘撐地,雙足發力再次逼近。
蟒蛇狂甩蛇尾,吳良間隙躲避,在距離半丈處再也進不得半寸。吳良作勢向左奔,蟒蛇向左甩尾,吳良嘴角翹起,向右繞著蟒蛇奔近,腳尖點地,如子彈彈起,在半空翻轉,一劍刺向蛇頭。
蛇猛地張口咬來,吳良甩劍花直刺蛇目。
劍尖映入蛇目,蛇目的瞳孔瞬間收縮成點。蟒蛇想要後退卻無力,終於撞上刺來的劍。“噗哧”一聲,蛇痛得發狂,松開烈風,不辨目標地狂甩蛇尾。吳良在地上打滾避開,向遠處撤退。烈風在狂暴中掙扎站起,小跑著奔向吳良。
“烈風,你這丫的該死的烈風。沒下次,絕對沒下次。不管你值三十貫,八十貫的,哥哥發誓再不救你。”烈風四肢無力,倒在吳良身旁。吳良狼狽,衣衫破爛,臉上帶著擦傷,嘴角翹起得意的喜色,“救下三十貫呢。”
蟒蛇停下,惱怒地瞪視吳良,左目插著吳良的劍, 劍入三寸。吳良懷疑那蛇成精的,“這還能不死?”蟒蛇迅猛撲來,張口便咬。
“弄死了烤蛇肉。”吳良罵一句,朝蟒蛇發足奔去,一個翻身,抓住劍柄,狠狠壓去,蟒蛇嘶啞著癲狂撲打甩動,吳良輕點蟒蛇的蛇頸,朝遠處飛掠。
烈風張口嘶鳴,聽來卻是得意地發笑。
“烈風,你笑什麽?你差點死了知不知道?差點害死哥哥了知不知道?呆馬!蠢馬!”吳良笑罵道,朝來路望去,見老者站在場外捋須微笑。丫頭笑嘻嘻地拍掌叫好。
蛇折騰片刻,無力地重重倒地。
丫頭朝吳良奔去,讚道:“哥哥殺了蟒蛇呢。”見烈風腹部緊縮的纏痕,望眼蟒蛇,吐舌,“想吃咱的烈風,叫咱無馬可乘,壞蛇!”
“吳良,不錯。”老者來近,誇道。
“老先生,那蛇死了沒?”吳良問。
老者笑道:“你去試試就知道了。”
丫頭白眼老者,憐惜吳良的衣衫,“五十文沒啦。”
“沒事,三十貫回來啦。”吳良笑著指指烈風,烈風沒心沒肺地嘶鳴玩笑。
“都是烈風的錯,五十文,賠來!”丫頭朝烈風伸出小手索要賠償,吳良笑了,老者笑了。
烈馬嘶鳴,丫頭不理,隻管叫:“賠來!”
吳良朝蟒蛇走去,握緊劍柄,抽劍,甩盡劍身上的血,還劍入鞘。
“丫頭,蟒蛇交給你,切成片風乾做食,得省好些錢。”吳良朝丫頭招呼,丫頭小腳踢烈風,答應一聲,歡喜地拔出寒淵朝蟒蛇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