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追出船艙,空空已經把爐子都升起來了,他們梁山的船平日裡那都是打劫用的,生火做飯的灶都是特製的。
稍微離遠一點連火光都看不見,別看現在是半夜,但倆人在船上開小灶,就是岸上有人也未必能一眼發現。
灶上已經架起了大鍋,空空手裡捏著一把尖刀正在熟練剝洗甲魚的內髒。
“九爺您這個可不地道,您看我這臉都戧破了。”
馬大千嘴裡嘟囔著,坐在了一邊拿起個蒲扇把火扇旺。
“我這是為了教育教育你,咱們綠林道的,哪有整天張口閉口吃獨食的?犯忌你懂不懂?”
空空也不抬頭,嗤笑了一聲,語重心長的說著。
“我...我這不是跟您鬧著玩,不對,您別蒙我,您這是現編的,剛才您踹我的時候絕對不是這麽想的。”
馬大千本來都打算承認錯誤了,一抬頭髮現空空低著頭倆肩膀一個勁的哆嗦,就知道又上當了。
“噓...”
空空突然打了個噤聲手勢,雙眼瞥向了江面對岸。
“您別來這套,淨這個,就您這說來就來的勁頭,不唱戲去...唔...唔”
話還沒說完,空空順手就把剛扒下來的王八蓋子摁在馬大千臉上了。
打摩打摩手上的血跡,空空從腰間抽出一支竹製的千裡望。
空空天生與常人不同,水下可睜目視物,在岸上也比一般人視力要好一些。
但這江面足有千米,視力再好也不可能直接看到對岸,但配合上千裡望勉強能看清一些。
對岸停著一艘大船,通過旗幟來看,是丹鳳鏢局的頭號寶船。
此時寶船上搭著跳板,一群人正打著火把趁著夜色往船上搬貨。
“丹鳳鏢局的...老千,你之前發現對面這艘船了麽?”
馬大千知道這會不是耍鬧的時候,接過千裡望看了兩眼,影綽綽也只能看見一艘船影而已。
“我沒注意啊,九爺,這黑燈瞎火的誰知道什麽時候冒出來的。”
空空接回千裡望又看了一眼,才發現這大船的旁邊的葦子蕩裡,還藏著一搜小船。
這小船看旗幟也是丹鳳鏢局的,不過是普通鏢船。
就在空空看著這會,一道人影從小船上飛身躍上了大船。
丹鳳鏢局這但半夜的這是搞什麽鬼把戲?
空空雖然機靈幹練,但畢竟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好奇的念頭湧上來,一陣百爪撓心的。
“不行,這次出來不能惹事兒,上次在中州鬧那一出,大王關了我將近兩年。再惹事兒我得在山上成家了。”
空空在心中不停的給自己坐著思想工作,生怕自己一衝動,又鬧出什麽是非。
“雖說山上的幾個姐姐相貌身段也不錯,可惜這性格實在太野了。受不了,受不了。”
為了分散注意力,空空索性讓自己開始無意識的瞎琢磨,衝淡一下好奇的欲望。
也不知道他自己在那胡琢磨了多久,背後一陣香味傳來,空空扭回頭一看,馬大千已經把兩隻甲魚下鍋了。
蔥薑蒜往裡一撒,頃刻間兩隻甲魚內便滲出了白色湯汁,馬大千很沒出息的拿著一支湯杓正在偷偷喝湯。
“沒點規矩!小爺我還沒動筷子呢!”
空空笑罵了一句,抄起碗筷與馬大千一起大快朵頤起來。
六月三伏,夜深人靜,在江邊船上聽著草蟲知了你一聲我一聲的叫著。
吃著熱氣騰騰的甲魚肉,兩人還開了一壇酒,最後倆人還一人來了一大碗甲魚湯。
空空很沒形象的躺在甲板上,雖說是三伏,但江上的夜風還是挺涼的。
好在他喝了酒,外加上甲魚湯大補,不僅不感覺冷,反而非常舒服。
這個行為大有來頭,有詩讚之曰:“傻小子睡涼炕,全憑火力壯。”
空空一個童男子,吃點大補的吹吹涼風就消化了。
馬大千可不行了,酒也沒少喝,甲魚肉他哪敢跟空空搶,基本上淨喝湯了。
有點常識的都知道,這種玩意營養全在湯裡,老馬這躺在甲板上一個勁的來回烙餅。
唧唧索索的也不知道要幹嘛,空空打算老老實實小憩一會,旁邊老有個烙燒餅的他也睡不踏實。
“你幹嘛你?不好好睡覺跟個大肉蟲子似的來回蛄蛹什麽?”
空空一骨碌坐了起來,沒好氣的罵道。
“那什麽,九爺,要不你先睡著,我上岸一趟,明天一早我就回來。”
馬大千讓這股邪火拿的倆眼珠子通紅,昨天來的時候,隱約看見岸邊有一排小房子。
幾個大姐穿的花枝招展的還衝他抖摟手絹呢,此時一想起那個畫面,馬大千死的心都有。
“沒出息樣兒!滾蛋滾蛋,別打擾小爺睡覺。”
空空雖然年紀不大,但山寨上還能缺壞小子麽?耳濡目染的也多少知道一些。
前後一聯系, 一下就猜到了馬大千想幹什麽,嫌棄的罵了一句,翻身接著睡覺。
“好嘞九爺,我這就滾蛋。”
馬大千就跟接了聖旨一樣,爬起來就往岸邊跳,馬大千也不是一點功夫也沒有。
跟空空比肯定是差點意思,但是從船上跳岸上還不至於太費勁。
“咚~”
只不過,這也得分時候,平日裡跟現在這個狀態也不太一樣。
這一跳見高不見遠,架勢倒是起得不錯,最後還是一頭扎河裡了。
馬大千也顧不得許多,遊著泳就上岸直奔小房子去了。
空空躺在甲板上就聽見馬大千哎呦一聲,然後是落水聲,最後嘩啦嘩啦的劃水聲漸行漸遠。
“就說你是個王八,你還不信,見了水比誰都親。”
此日清晨,江邊起霧了。
空空躺在甲板上打了個噴嚏,睜眼一看,太陽都快升到腦瓜頂了。
“喝酒耽誤事兒啊,怎麽都睡到這會了。”
掃視了一眼,馬大千居然還沒回來,空空有點不高興,心中暗罵這個家夥實在有點沒輕沒重。
猛然間想起了江對岸的大船,空空摸起千裡望看了一眼。
大船已經開走了,葦子蕩裡的小船還在。
空空仔細的看了看,這小船的吃水線比昨晚深了,這說明昨晚他們睡著之後,應該是有人往小船上搬貨了。
“這丹鳳鏢局看來是有貓膩啊。”
空空念叨著,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線。
“話說我是不是得先去找老千?那地方,嘖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