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肮髒的地方!不管是國家還是個人,總是想方設法的掠奪!陽國!程倦也從不認為那是一個由人建立起來的國度,走獸遍地,飛禽遍野,所以你始終要用對待野獸的目光盯著他們!
“我是陽國三皇子,你要是為了一個鄉野丫頭殺了我,我國陛下絕不會放過你!”
“卓修!我命令你攔住他。”
卓殊歇斯底裡的喊著,他親眼看見那位忠心耿耿副使大人軟綿綿的倒在地上,像一根面條似的,他一定很疼,冰涼的地上,卓修身子底下像是潑了一盆水!
朱時英最終還是沒能保下卓修來,他清楚的聽到卓修身上傳來的那如乾柴斷裂的聲音,仿佛和渾厚的鍾聲一樣悠揚的回蕩在耳邊,他第一次發現,一個人竟然可以流這麽多的汗,濕漉漉的地板上,他可以清晰的看見自己那張蒼白的臉。
“我要見你們的皇帝!”
卓殊掙扎著,他捂著胸口靠在牆根兒上,那張不可一世的臉是他最後的偽裝!
程倦也自始至終一言未發,人活著是福分,死了是解脫,這世間最大的悲哀是將死未死,最大的痛苦是求死不能。
“陽國?我從來不認為你們是人,窩在四座小島上的一群狗罷了,你認為掙脫鏈子就能做人了?近百年前,主人給狗喂食的時候不小心被咬了一口,隻好把門鎖上來處理傷口,可沒想到那狗竟然和主人談起條件來了!可狗始終是狗,面對自己的主人時一定要歡快的搖著尾巴,要低眉順眼!你說你是三皇子?我可以讓你當一回人,你覺的你會怕一隻衝著你汪汪直叫的狗嗎?”
“你放肆!竟敢侮辱我大陽國!難道不怕挑起兩國的戰爭嗎?”
“戰爭?你覺得狗能和人打仗嗎?”
“混蛋!”
磅礴的勁氣裹協著調令司侍衛腰間的短劍一柄一柄的懸在卓殊上空!從腿上開始吧,不!應該從腳開始!
左腳!靈活如魚一樣的短劍不費吹灰之力便穿過了卓殊的腳掌。
右腳!程倦也的臉如那一柄柄短劍一般森然!
小腿!膝蓋!大腿!
對,再往上一點兒!就是這兒,身體和腿連接的地方怎麽能少呢?
別捅肚子!他會死的!手怎麽樣?對,就應該從這兒重新開始。
左手手心,還有右手的,看看這粗壯的小臂!一把實在是少了點,兩把吧!不!應該還能再加一把!
這肩胛骨也不錯!一定不能少了!
朱時英連昨天晚上的飯都吐了出來,他真的有些羨慕禹城了,他也想暈過去!
“張廷,快扶我出去!”
誰不想出去呢?看看那位沉魚落雁的美人兒,像是被綁在椅子上似的,直勾勾的盯著院門發呆!可憐張廷就沒這福分了,目不轉睛的盯著破破爛爛的卓殊,他已經咽回去不下十次了。
“我動不了!”
咬牙切齒的張廷說。
“許傑!你快勸勸你師父!我不行了,再下去,我怕是要死在這裡了!”朱時英虛弱的扯著許傑的衣角說。
“我也動不了!現在只有繪春姐才能勸的動他!”
“那怎麽辦?”
“忍著吧!我看卓殊快死了!”張廷說。
“沒用的,以師父不爭境的修為,那卓殊想死都難!”
“還有別的辦法嗎?”朱時英絕望的說。
“或者找個人把卓殊殺了!”
“能不能別說廢話,你看看現在誰能動一根手指頭!”張廷說。
“這樣張廷,我們兩同時發力,看能不能讓繪春姐說話!”
“怎麽發?拿嘴吹啊!”
“朱時英,現在只有你能動,你爬過去,把衣服撕開放到我們的腳上!”
“我試試!”
天終於晴了,紋音橋頭的茶鋪前幾個小孩子光著腳丫在一灘水裡嬉鬧,勞工們又把膀子露了出來,天這樣悶熱,如果不露出那壯實的肉來,非得捂出痱子不可!
老父親的茶鋪還開著,只是再也沒人願意去喝一口,程倦也看著茶壺裡的布片,如以往一樣輕輕的倒在杯子裡,仰頭一飲而盡!
總有人正直的讓人討厭!東華殿上皇帝陛下看著侃侃而談的欽禮監首正楚飛氣不打一出來。
“夠了,楚飛,難道你也認為我華朝百姓的命始終就比一個皇子的命賤不成!”
“陛下,臣不是這個意思,臣以為,既然陽國三皇子罪證確鑿,就應該交給我欽禮監和明律院來主持!而且,他歲寒府並沒有處置罪犯的權力!”
“好,那朕問你,你想怎樣!”
“陛下,程倦也藐視律法,又以殘忍手段殺死陽國三皇子,很可能會引發兩國大戰!應當褫奪爵位,發配臥雲塞!”
“閉嘴!楚飛,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們的心思,先帝當年說過的話朕不介意再說一遍!歲寒府爵位與國同休!”
“陛下!”
“夠了!退朝!”
東華殿上,大人們面面相覷,皇帝陛下前所未有的決絕,這一點也不像一位明君的作為,獨斷專行,偏聽偏信。
張廷和朱時英還是沒能逃過一劫,在宮門口, 皇帝身邊的老太監一臉笑意的迎了上來。
攬麟宮內,皇帝一改朝上的冷若冰霜,兩人捧著禦賜的茶水,忐忑的坐在皇帝的面前!
“怎麽回事?張廷,我們還是站起來吧!”
“站起來就是抗旨,要殺頭的!”
“可這麽坐著也太嚇人了!”
“同感!”
“兩位愛卿在說什麽呢?讓朕也聽聽?”皇帝合上了手裡的折子說。
“陛下,張大人說,這茶很不錯!”朱時英畢竟是官場上的老東西,搶先回了皇帝的話。
“是這樣嗎?張愛卿?”
“回陛下,臣往日裡喝的都是出自拙荊之手,自然是比不上陛下禦賜的!”
“朕聽說,這茶啊,還是歲寒府織夏姑娘泡的好!這程倦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福分,四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天天伺候著。”
“陛下,先生行事雖然有些偏激,但並沒有做錯,那三皇子囂張跋扈,在我華朝境內為非作歹,不懲治不足以平民憤!”張廷說。
“朱愛卿以為呢?”
“回陛下,我見過那個叫月兒的女孩子,雙眼無神,形容枯槁,我想她下半輩子只能這麽過了,所以臣不覺的先生有錯!”
“好!兩位愛卿,朕果然沒有看錯你們,這世上能臣良將多如牛毛,張口大道理,閉口道理大,可他們卻忘了,他們首先是人!一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作為人你該憤怒的時候就必須憤怒,要是連做人的熱血都沒了,還怎麽為人臣,怎麽保社稷!”
“陛下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