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明天就要開學了,暮影早早的來到學校觀察情況。
張願兩天前被謹心重傷,險些湮滅,現已恢復如初,眼看又能去害人,暮影真是心急如焚。
多方觀察,多次嘗試後還是一無所獲,兩人就這麽僵持著又耗了一天。
今天是正式開學的第一天,人如潮水的壯觀景象再次上演,暮影過了這幾天“非人”的生活,差點都要懷疑人生。而今挎上書包,進入課堂終於能將那些煩心事暫時放諸腦後。
上午的第一節課班主任沒有安排課程,所有時間用來做師生同學的自我介紹。
同學們有的靦腆,有的活波,有的死板,有的浮誇,各具特色不用多說,單說有一人讓暮影印象極為深刻。
此人一頭精致長發,層次豐富,時尚靚麗。一條素淨的白色連衣裙,光亮整潔,各式配飾完美點綴。明明按學生樣打扮,卻精心設計的美妙絕倫,再加上肌膚水潤光澤,氣質優美典雅,引的全班肅目。暮影的內心也止不住波瀾。
“我叫齊筠。”女神點頭一笑隻說自己的名字,就傳來了無數羨慕的聲音。暮影心中滿是遺憾,早知道有這樣的人在,自己剛才的介紹就該嚴肅認真些。
自我介紹完畢,老師開始分配座位。暮影萬萬沒想到,女神齊筠竟分到自己同桌。
暮影內心又驚又喜,眼看美女坐在身旁,被同學們一陣唏噓,自己緊張的表情木訥不知所措。
暮影此時萬分糾結,即想留下好印象,又不知道該怎麽做,於是想著不如借與其他同學的聊天側面讚美她。
暮影悄悄的問四周:“你們是不是想和我換個坐位啊。”四周的男生傻眼的看著他,各個說道“我換,我換。”暮影想著“接下來就稱讚身旁的是大美女,自己打死也不會走。”誰料話還沒出口班主任突然發話。
“那些竊竊私語的同學,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想法。我要提醒你們,校規中可有一條,‘學生的教室座位,寢室鋪位均由班主任統一調配,不能私自調換。違者品行分扣3分。’”
暮影小聲嘀咕:“這是學校還是監獄啊,哪有把人看那麽緊的。”一扭頭,發現齊筠看了自己一眼。
只見齊筠左手拖住臉頰,眼睛盯著課桌,雖與暮影說話卻不正眼瞧他:“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只有不成熟的人才想著無拘束的生活。你放心我也很討厭你,不會和你多說一句話。”
暮影聽後十分後悔,為什麽要自作聰明反而讓齊筠誤會。突然又覺得其實生氣比當透明人要好。又一想齊筠像冰山一樣寒冷讓人畏懼,但又覺得她坦誠直言不做作也好。又討厭她高傲自負,目中無人,又覺得她獨具特色,與眾不同。總之,暮影這短短的五分鍾,像是被生撕成了兩種靈魂,一邊討厭一邊喜歡著。
這就樣漫長的學習,和學習中的五味人生路正式開啟。雖然暮影的生活中,還有個“瘋子”的考驗,有個“張願”的試練,但始終將自己擺在學生的位置上,認真上學,努力考分,有事沒事想個轍逗女神笑。除了每天會不定時的去“陪陪張願”嘗試怎麽處理它,其他時間暮影就是一個純粹的學生,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幾周,直到一天風雲突變。
每年新生入學後的幾周學校都會舉行一次秋遊,可就在秋遊後的第二天上午,聽聞一名女孩在學校施工改造樓附近突發哮喘,被人發現時已經生命垂危。
那個位置與張願所在太近,
暮影預感到不安,一等到下課鈴響起拔腿就向外跑。 暮影剛出教學樓門口,卻見謹心,林磬正向他走來。以為是偶遇,一言不發準備離開,卻被林磬伸手攔住。
“怎麽了。”暮影沒有直視二人直接發問。
謹心一臉嚴肅的質問暮影:“你昨天去哪了?”
暮影心想,這情形分明是興師問罪,可這事情怎麽能怪到自己的頭上,便好沒脾氣的說道“昨天是新生秋遊,你們班不也去了嗎?”
“那晚上為什麽沒來?”
“回的時候已經十點了,學校大門都關了。”
“那今早呢?”
“今天差點遲到,就先去上課了啊?”
“前天呢?”
“前天要準備秋遊的東西……”
“夠了!”謹心毫不猶豫的打斷暮影的話“學校關門,害怕遲到,準備秋遊,這樣的理由你都有臉說的出口。你知道嗎,要是我們晚去一分鍾,你的名下就該記上一條人命了。”
暮影氣不打一處來:“你們什麽都知道,我什麽都不懂,出了事情卻要我負責任,這算什麽。”
“你!”謹心剛想再說什麽,發現樓下已經開始有同學走動,便將話咽了回去。
“這裡不方便說話,今晚十點,老地方見!”話一說完,轉身離開。
暮影本就心有芥蒂,話語上不讓分毫,可是心裡還是有些不安,趕到張願處,果然已經被謹心處理好。四周的地上,牆角,滿是還未散盡的靈力。
“是不是我生活的太愜意,有點自我麻痹了,萬一真有人因為我而喪命……”暮影捫心自問,苦惱不已。
學校有安保巡夜,超過九點,一律禁止學生在外逗留。暮影為了不失約,在下午放學時就躲進了附近的改建樓裡,一直等著。他好奇,兩位大小姐能有什麽辦法準時赴約。
正想著,改建樓邊的圍牆外發出聲響。暮影望去,林磬正坐在牆頭上伸手扶謹心上牆,待謹心也坐上牆後,向下一拿,居然有個梯子!
暮影慢慢靠了過去,驚訝的問到:“你們不會為了今晚的見面,特意去買個梯子吧!”
“真可笑,你以為我們和你一樣是傻子嗎?”林磬不屑的反擊道。
暮影剛想發作,卻又怕被懟回來,於是仔細想了想,“學校和老區本就一牆之隔,大樓正在改建,四周又沒有居住條件,工人們為了往來方便肯定在附近藏了梯子。”
暮影想通了,一本正經的回答:“我早知道那裡有個梯子,不過全是汗味,我是覺得你們受不了,不會用那個。”
“夠了,這種小事就沒必要賣弄了,談正事吧。”謹心絲毫沒有閑談之心,徑直走向張願依附的那顆樹。
剛走幾步又停了下來,質問暮影:“蕭暮影,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你指的是處理張願?”
“‘處理’?好吧,就算是處理。你現在進展到哪步了。”
“進展,你叫我拿什麽出進展,我什麽都不知道,只能以迷信故事為依據,樣樣來嘗試啊。”暮影也很委屈的回答。
“迷信故事一個人一個說法,你居然用這樣的想法去嘗試,你難道就愚蠢到這個地步!”謹心步步緊逼不留情面。
“我……”
“我再問你,張願的攻擊方式是什麽?”
“以幻術製造窒息的假象。”
“能造成多大傷害?”
“沒有實質性傷害,呼吸系統由腦乾自行處理不經大腦控制,雖然可以人為改變呼吸但那是借助控制肌肉才辦到的,一旦人極度缺氧陷入暈厥狀態,大腦的控制失效,腦乾又會將人調製呼吸狀態。基於這個道理,張願的幻術讓人們自行憋氣,最多就是缺氧昏厥。”暮影並非毫無建樹,在他能理解的范圍內還是有些成果。
謹心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如果被攻擊的人有呼吸疾病,比如哮喘。”
暮影心中一驚,如此說來,那個女孩被張願弄暈後,一直清醒不過來,而自身又有呼吸道疾病,發作起來沒有得到醫治所以才危及生命。
“對不起,是我大意了!我太低估了張願的影響力,如此說來如若放任不管,它還是有危險的。”暮影意識到自己的過錯服了軟。
“那是自然,即使沒有疾病,放任不管暈上兩三天一樣危及生命。這是其一,我還有要問的地方。”謹心沒有緩和態度繼續追問到“張願害人的周期是多長。”
“這我怎麽知道。”
謹心狠狠瞪了他一眼,暮影心虛好好的想了一下:“你出手之後大概是兩天,我的話大概是一天。”
“為什麽?”
“這我怎麽……”
謹心又瞪了暮影一眼。
暮影把話咽了回去,仔細思考“謹心為什麽問到周期,我很肯定這裡面沒有規律,如果實在要說規律,那只有我出手和她出手的區別。有這樣的區難道是因為……”
“難道是他依靠靈力的多少決定出手的時間?”
謹心閉上眼睛無情的說了一句:“既然你都知道,那就怪不得我們了。”話音剛落林磬在一旁突然一個巴掌向暮影揮來,暮影躲閃不及被狠狠的扇中。
暮影氣急敗壞:“你們這是幹什麽,瘋了嗎?”
“你明明可以想的到這些,為什麽還要讓張願出手害人!你知道這對謹心而言會多麽為難嗎?”林磬憤憤不平。
暮影沒有去想自己的過失為什麽會讓謹心為難,他的心中全是那一巴掌的怒火:“這也輪不到你們來教訓!”
謹心不甘示弱:“我們根本不是在教訓你,是在泄憤”
“你……”
“你別急,還有!”謹心始終一副審問的態度。
“張願父母是誰,家在哪?”
暮影激動的說道:“這你不能再怪我,我絕對不知道!”
“那你為什麽你不查?”
“我怎麽查啊,我又沒學過靈力怎麽可能查的出?”暮影將自己不能成功的一切歸咎於不會靈力。
“你到現在還是沒明白!你真以為靈力代表了一切嗎。”
“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若處於我這境地你會怎麽辦。”
謹心本想說自己的靈力僅僅是在對面靈體時才能使用,其他的一切都是現世的籌劃。然而,謹心也知道,現世中自己有魏府作為靠山,暮影完全要靠自己,不對等的條件做出的結果沒有可比性。
“好吧,這個權且不算你的責任,我們再換個話題,你可知瘋子為什麽要將張願作為你的考驗!”
暮影根本沒有頭緒:“不會是考驗我的恆心和屹立吧。”
謹心閉上眼睛:“你說錯了。”話音剛落,林磬又是一個巴掌向暮影揮去,此時暮影有了防備,一把將林磬的手抓住。
“你們是不是有病,對了要打,錯了也打,憑什麽我要任人宰割!”
“你知道什麽!張願依附實體是三個月之前的事情了。這三個月謹心廢寢忘食,一直想找尋普渡之法,可是張願怨氣執著,思想偏激,久久未能突破。整整三個月,全靠謹心消磨其靈力,哪怕是自己受了傷也不間斷。直到瘋子讓你接手前,它沒害過一個人。”林磬一激動將姐妹二人的苦衷全盤拖出。
暮影先是一驚,又覺得哪裡不對:“胡說!我明明就是受害者之一啊。”
“那時張願的靈氣根本不夠害人,謹心的意思是你主動吸引了它,發生了共鳴。”
“我去吸引它!拿什麽,色相嗎?你們這樣毫無根據的將責任加在我頭上,不覺得很可笑嗎?還有,就算我是自找的,那軍訓的教官呢?”
“那時瘋子已經讓我們將張願的處置權交與你,我們隻負責暗中觀察,保護安全,不再製約張願。”
暮影冷笑道:“大姐,你的邏輯是不是有問題,那個時候我還沒見過瘋子呢,怎麽就將張願的處置權交給我了,你們這是黔驢技窮,胡編亂造了吧。”
林磬的話並不假,只是這一切有著暮影不知道的原由。
蕭父親與瘋子早就相識。暮影第一次遇到張願時,蕭父親鼓勵暮影獨自去面對,其實那時起就已經暗中交代了瘋子,讓魏謹心等人不去處置,隻做保護和削弱。而魏謹心很好奇為什麽對暮影如此特別,便有了魏府的試探。
在暮影去魏府的那一晚,蕭父親也已察覺,他也去見過瘋子,確認了魏府沒有威脅之後蕭父親並有跟過去。得知暮影在魏府遇襲後,第二天還借買麵粉的名義去向瘋子興師問罪。這也是為什麽第二天瘋子汗流浹背的回來,明明不中意暮影也要給他試練,準備收徒。
暮影在這整個事件中,明明是主角,卻全然不知。
謹心不屑的搖搖頭:“終究還是無知最能蒙蔽雙眼,我們先前做的一切,在無知者面前是陰謀詭辯。蕭暮影啊,蕭暮影,你覺得自己很聰明,那請問你的到來,你的家庭,你的遭遇就沒有什麽讓你覺得奇怪的地方嗎。”
暮影細思後有一絲恐慌,自己的諸多遭遇確實太多巧合,他有些動搖,已經無法判斷面前這兩個女生,到底是敵是友,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謹心也不想再糾纏,轉身對著林磬說道“我們該結束了。”
林磬憂心忡忡:“我們真要這麽做了嗎,你為此付出了那麽多。最終還是要放棄?”
謹心沉重的撫摸著那棵樹說道“張願,你擅用靈力害人已危急性命,按正陽令,需處以法渡!”
暮影一直就不太明白普渡與法渡到底有何區別,悄悄的問林磬“法渡,到底是什麽意思?”
林磬面色十分沉重:“以殺之法,引渡孽魂!”
“你們要殺了張願!”在暮影的心裡,張願根本不是一個殺人嗜血的惡鬼,只是一個任性迷惘的少年。“等等,這還不至於,不是已經可以控制它了嗎?我們還可以想點別辦法。”
林磬一陣冷笑:“你不是早就想處理它了嗎?”
“廢話,要是想殺了它,我一早就把樹砍了。這麽折騰為的什麽啊?”
“你居然知道這些道理,那謹心付出的那三個月又為了什麽?”
直到這裡,暮影才意識到,自己與謹心水火不容。到頭來卻都是為了“挽救”張願。
暮影毅然攔在謹心面前:“既然我們目的一致,為什麽不能再想想辦法。”
謹心內心十分糾結:“已違法令,按律當誅!”
暮影任性起來:“我不知道什麽正陽令,我就覺得這樣的做法不合適。”
謹心聽後暴怒起來:“蕭暮影,難道你覺得你能凌駕於法則之上!”
“我才不管什麽法則,我只知道每一個迷惘的靈魂都應該被救贖,你如果執意如此,我只能對不住了。”暮影擺開架勢一副要鬥爭的樣子。
謹心輕蔑一笑,打開手掌對準暮影:“凝力為晶,聚土成岩。縛術——凝岩。”
暮影有了前車之鑒,看準時機,一個滾地。石爪從地裡伸出來擦著暮影的邊撲了個空。
謹心手掌朝著暮影方向橫移,石爪跟著向暮影抓去。暮影拚命後退,眼見逃脫不過,石爪突然沒了動彈。仔細一看,石爪不能離開地面,伸出兩米後就到了移動的極限。
暮影發現漏洞,騰空一躍,站直起來,繞開石爪直奔謹心而去,還未近身,林磬拳腳已經襲來。
可惜單鬥拳腳,林磬根本不是對手,三招之後林磬已快招架不住。此時耳邊又響起謹心的吟唱聲。
“勇猛無畏的大地之靈啊,請感受我的靈力,回應我的召喚,讓靈力凝為晶石,沙土聚為岩臂,堅不可摧,勢不可擋。縛術——凝岩陣。”
霎時間地上同時伸出8隻石爪,張牙舞爪齊奔暮影而去。
暮影哪裡躲的了這麽多,兩次翻滾跳躍後,被一隻石爪抓住雙腳,一隻握住上身,定在半空中。其余6爪抓空後遁入地面化為靈力消散。
暮影已無能為力,對著謹心聲嘶力竭的叫喊著:“等等,別殺它。”
謹心面無表情,對著張願慢慢的伸出手,打開手掌。
一分鍾,兩分鍾,謹心顫抖著手遲遲沒有動作。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氛,暮影大氣都不敢出,他看出了謹心的猶豫,他在心裡祈禱謹心回心轉意,祈禱她心慈手軟。
五分鍾過去了,謹心閉著眼不斷的調整呼吸,最後她一咬牙,激發出渾身的靈力。
“維維聖火……”謹心狠下心念出咒語,才剛起頭。 圍牆外閃進一道亮光直奔大樹而去,光亮撞擊大樹後停滯下來,現出一人手握長劍,刃端已刺入樹中。
僅聽見張願似有似無的臨終呐喊,整個大樹靈力俱散,再也感覺不到張願的存在。
那人抽出劍來,收了靈力,劍隨即成了一柄煙杆。一回頭,不是別人正是瘋子。
“你不需要這樣,我能做到的!”謹心艱難的擠出這幾個字。
瘋子微微一笑,將謹心抱入懷中:“我的好徒兒,你一直都做的很好,為師希望你不要那麽勉強自己,你第一次的法渡不該是這樣的人。”
謹心心裡防線奔潰,泣不成聲,林磬無法目睹謹心悲泣,也是淚流不止。
此時暮影身上的石爪消散,看著小淚人似的女生,心生憐憫,恨意漸退。轉頭望向張願遺憾萬分,搖頭歎氣。
瘋子早已沒了這般心境,沒有對張願有所留戀。他厲聲訓斥著暮影“你,蕭暮影,對張願事件的態度不端,方法拙劣,處事大意。判定為不合格,我不會收你為徒。”
暮影沒有回話,低頭反思。
瘋子繼續說道:“雖然你有顆善心,但是做事魯莽,為了不讓你危害人間……”
暮影皺著眉頭心想:“啊?你這意思難道還要滅了我不成?”
“為了不讓你危害人間,我給你半年時間學習,半年後,會有最終考驗,期間你我只是路人不是師徒。”
暮影喜出望外跪倒在地:“謝先生賜教。”
另外那哭成淚人的兩位女生,相互看著彼此的醜態,也破涕為笑,打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