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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樓作為諾亞方舟計劃的核心,目前還只能在暗中投入使用。信繁挑的時間很有意思,這時候十九樓幾乎沒有工作人員,步入其間只能聽到機器的轟鳴聲。
腳下是窄窄的走廊,兩邊佇立著一排排類似蠶繭的白色金屬裝置,裝置靠外的部位覆蓋著透明的玻璃,方便外面的人監控繭裡面的情況。
這些裝置和辛多拉公司開發的“繭”十分相似,但又有極大的不同,比如這些裝置裡充斥著一種液體,而旁邊的液晶顯示屏上還有許多專業的數據。
相比於遊戲倉,這裡更像是恐怖的人體試驗基地。
不過信繁知道,這些試驗早就已經得到了認證,現在躺進這些繭中的人,都是接受了組織的諾亞方舟計劃,心甘情願抽離意識,成為永生體的。
還是很可怕啊……
信繁在心中暗暗感慨。
就算沒有肩上的責任和心中的意志,他本人也不會接受諾亞方舟計劃。
人類的壽命只有短短幾十年又怎樣呢?只要過好自己的每一天,問心無愧就夠了。將做人的尊嚴和特質全部拋掉,隻尋求精神的永生,甚至“精神”是否是真正的精神都難說,這樣的未來有什麽意思?
“你找到了嗎?”不知何時悄悄戴上的耳機裡傳來朗姆淡漠的聲音。
“這裡長得一模一樣的裝置至少有四五百個,哪有那麽快?何況你連要找什麽人都不告訴我,效率當然就變低了。”信繁一邊說一邊穿梭其間。
“那個人的情況不一樣,應該很好分辨。”
“那個人?”信繁裝作不明白的樣子。
好吧,他是真的不知道朗姆在說誰。不過憑著之前從阿笠博士那裡了解到的情況,信繁大致也能猜到朗姆想讓他做什麽。
“你不需要知道那個人是誰,只要找到後把生命支持設備關掉就可以了。”
從朗姆的話語中,信繁產生了一點疑惑。
朗姆現在對待他的態度似乎和善了許多,沒有威脅、沒有嘲諷、沒有打擊,他們就像是正常的上下級關系,他的命也沒有掌握在朗姆的手中。
這種情況很不尋常,而任何不尋常的地方都值得信繁關注。
畢竟行差踏錯任何一步,他的結果,不,應該說人類的結果都是極為恐怖的。
不過當下信繁要做的就只是找到那個人,然後把生命支持設備關掉罷了。
憑著朗姆那句“生命支持設備”的提醒,信繁很快就在一排看似不起眼的裝置中找到了一個與眾不同的異類。
透過玻璃看到裡面那個靜靜躺著的人時,信繁心中已經再沒有任何猶疑了。
果然,是她。
朗姆大概不知道信繁曾見過那個人的照片,何況再先進的設備也無法讓一個死去多年的人始終保持生前的模樣。信繁能認出阿笠定子,憑借的還是無法改變的骨骼特征。
好在他學習過易容,對人體骨骼的了解比普通人深。
想到朗姆讓他做的事情,信繁假意環視一周,然後對耳機那邊的人說:“這不是生命支持設備,是防腐設備,那個人已經死了。”
甚至,信繁懷疑躺在這個“繭”裡面的人並不是真正的阿笠定子。
阿笠栗介會把他無比看重的人隨意丟棄在這裡嗎?
連他這個在組織中根本不存在的人都能憑一張所謂的社長許可進入19樓,這裡對於阿笠定子絕非安全之所。boss應該有更好的地方可以提供給阿笠定子才對。
“無所謂。”朗姆的語氣更淡漠了,“按我說的做。”
“好吧。”
信繁抬手,
輕描淡寫地斷掉了繭的電源,這其中自然也包括阿笠定子賴以維持現狀的防腐設備。他的動作很果斷,符合目前不知道阿笠栗介和阿笠定子身份的表象。
阿笠定子周圍瑩藍色的燈光似乎閃爍了一下,但是無論裝置本身還是仿佛設備都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信繁“不死心”地把電源開關又撥了兩下,結果都是一樣的。
此時朗姆也猜到了發生的事:“怎麽?關不掉?”
“是啊,質量太好,連開關都沒有用了。”信繁半陳述半嘲諷地說。
“你撤退吧。”朗姆淡淡地說。
信繁挑眉:“那今天的行動豈不是毫無意義?”
“安保組大概還有三分鍾抵達現場,留給你逃命的時間不多了。”朗姆的語氣依然平靜無波,“今天的行為一旦被發現,就算你是梅斯卡爾也必死無疑。”
“哦,我差點忘了,你還不能死。”朗姆忽然又笑了起來,“但讓你生不如死的方法可比死亡多得多。”
“嘁!”
信繁沒好氣地撇了撇嘴,腳下的動作卻分毫停頓都沒有。
他對tense大廈可謂已經非常熟悉了,不過越是熟悉越不能露出破綻。為此信繁不惜犧牲寶貴的逃跑時間,繞了一些路,以做出一副自己好像不那麽熟悉地形的假象。
五分鍾後——信繁一臉生無可戀地躺在了自己辦公室的沙發上,與此同時,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整個tense大廈。
“社長!社長!”
他的小秘書很少露出這麽失態的一面,不過此時,似乎總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秘書小姐也顯得有些慌亂。
“什麽事慌慌張張的?”
話音剛落,信繁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古怪。
他現在似乎有點像電視劇裡的大反派啊,主角馬上就要打倒反派了,而反派還什麽都沒有意識到。
秘書小姐完全不知道自家老板腦袋裡在想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她只是看到淺野信繁毫無形象地躺在沙發上時有些大跌眼鏡罷了。
“社長,出大事了。剛才十九樓被外人闖入,現在整個安保部門都在尋找那個人。”秘書耐心地向信繁解釋道。
信繁挑眉不解道:“十九樓的安保等級是整座大廈最高的,什麽人能闖入後還安然逃脫?”
“是啊,我也不太理解,按理說任何進入十九樓的人都必須拿到您或總部高層的許可……”
“砰砰砰。”
秘書的話音還未完全落下,辦公室的木門就被敲響了。
“社長!我們有非常緊急的事情向您匯報!”
門外傳來安保部門負責人冷硬的聲音。
安保部門在tense集團算是一個極為特殊的存在,正常的職員都很畏懼他們,而他們似乎也不受淺野信繁這個名義上大領導的直接管理。
敲門聲又響了幾遍。
信繁這才慢悠悠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然後又慢條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衣服和領帶。
秘書在旁邊看得著急,可她又不能催促。
片刻後,就在安保部門負責人快要忍不住推門而入的時候,信繁的聲音終於傳了出來:“進來吧。”
負責人由衷地松了口氣,連忙打開門走了進去。
安保部門在tense集團橫行霸道,天不怕地不怕,這些底氣來源於他們的身份。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著成為組織內圍成員甚至獲得代號的實力,負責人本身更算是沒有代號的代號成員。
但無論他們有多厲害,都不敢在淺野信繁這個社長面前放肆。
畢竟人家可是組織中威名遠揚的梅斯卡爾,這個代號響當當地壓在他們頭頂,讓他們難以喘息。
負責人進來的時候,信繁已經坐在了自己的辦公桌後,除了神情還有些懶散外,看上去已經與正常情況下的淺野社長沒什麽區別了。
負責人朝他恭敬地頷首,然後道:“十九樓遭人闖入,那人還試圖破壞裡面的裝置。我們已經封鎖了整幢大樓,一隻蒼蠅都無法進出。”
“嗯。”信繁沒什麽精神的應了句,“做得很好。”
好到罪魁禍首就坐在你面前都認不出呢。
老實說如果是琴酒或者貝爾摩德負責這件事,他們說不定就能發現梅斯卡爾脖頸處不太自然的痕跡——那可是易容留下的。
何況信繁連衣服都沒換,只是脫掉了外套而已。
負責人一時間有些拿不準梅斯卡爾的態度。
誇他們做得好是什麽意思?現在他不是應該給他們布置任務,或者至少積極配合安保部門的工作嗎?
信繁懶洋洋地看了他一眼:“怎麽?還有別的事?”
“沒、沒有了。”對上那雙深如幽潭的眸子,負責人下意識道。
然而半秒鍾後,反應過來的他就想打自己一巴掌。
遭遇心理上難以承受的打擊後,信繁的狀態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一些影響。只是之前他一直將自己的真實情緒壓抑在理智之下,沒有表現出來。在與降谷零、松田和兄長順利會師後,驟然釋放的壓力讓他那猶如涅槃般蛻變的魄力變得更加深沉鋒利。
信繁隨意地擺擺手道:“既然沒什麽事你就出去吧。”
負責人反應過來,連忙道:“其實那個人並非闖入十九樓的,他拿著您簽發的許可文件!”
說完這句話他自己都松了口氣。
“哦?”信繁終於來了興趣,“文件呢,讓我看看。”
“沒、沒有收。”負責人的臉綠了。
“沒有收?”信繁的音量陡然拔高,絲絲氣勢外放,帶著魄人的壓力,“公司的規章制度都被你們吃了嗎?寫的那麽清楚的字你們也看不見?”
辦公室門外,一雙擦得鋥亮的皮鞋停了下來。
“你們要是不認識日語就去小學重新學習,那個人能拿到我的許可,不管是不是偽造的,都必然是我們內部出了問題。重要的證據你們都能放過?!”
嘖,今天的梅斯卡爾戾氣似乎重了些。
誰又惹到他了?
其實信繁現在就是隻紙老虎,畢竟那張可以作為證據的文件就躺在他的褲子口袋裡。
不過信繁已經猜到朗姆的打算了,他今天根本就沒指望他能成功破壞阿笠定子的裝置。做這些應該只是為了打草驚蛇吧?或者應該說……引蛇出洞。
跟信繁一樣,朗姆也不確定tense大廈十九層的那個人究竟是不是阿笠定子。如果烏丸蓮耶不動,他們或許永遠也不確定。所以必須用一些極端的方式逼迫烏丸蓮耶出手,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針對阿笠定子。
以烏丸蓮耶對阿笠定子的重視,不管那是不是真的,他都不可能坐以待斃。
朗姆有意逼迫烏丸蓮耶,他的打算自然也瞞不過掌控全局的烏丸蓮耶,在這種情況下雙方暗戳戳的舉動其實都相當於暴露在陽光之下了。
烏丸蓮耶當然知道那個能拿到梅斯卡爾手令闖入十九樓的膽大包天的家夥是朗姆的人,他不一定懷疑梅斯卡爾,但肯定會對tense集團的內環境產生顧慮。
在這種情況下,他不會讓安保部認真調查一個卒子的身份,只會想辦法保護阿笠定子的安全。
這也是信繁能如此囂張的底氣所在。
“砰砰砰。”
辦公室的門忽然被人敲響。
“誰?”信繁凌厲的鋒芒沒有收斂,語氣不善地問道。
門外,琴酒的表情略微有些難看,不過他還是冷淡地開口說:“是我。”
琴酒的聲線獨具特色,很難聽不出來。
只可惜信繁現在不可能讓他進來,他身上破綻百出,現在出現在琴酒面前無異於自投羅網。
於是信繁故意裝作還在氣頭上的樣子,不但不收斂氣勢,反而愈加囂張:“你不是說已經完全封鎖大樓了嗎?不是說一隻蒼蠅都無法進出嗎?告訴我,外面那個家夥是怎麽回事!!”
琴酒:“……”
額頭上暴起的青筋已經無法代表他的怒火了,他感覺自己的伯萊塔正在發燙,子彈隨時都能出膛。
好,很好,梅斯卡爾。居然敢拿他和蒼蠅作比較!
負責人此時在梅斯卡爾手下已經再不複之前的氣勢了,甚至有些畏懼。
畢竟再厲害的“沒有代號的代號成員”頂天了也就是個伏特加,跟梅斯卡爾這種剛進入組織就是地區負責人級別的高層沒有可比性。
可以說信繁的起點就是別人擠得頭破血流也想達到的終點。
“滾出去!不要用廢物來礙我的眼!”
信繁毫不客氣地將安保部門的負責人趕了出去,卻未曾意識到這句話中的“廢物”也意外地將某個人包括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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