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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洛應機錄》第27章以力破力
  盧杭一個閃念,無奈跳起在空中,不同於刀客劍客:身法武器的配合就有在空中的姿勢;重武器的武者,是絕不能離開大地的。

  如果是一柄白蠟杆長槍,此時只要頓住攻勢,向上這麽一挑,立刻破敵製勝。

  林驚風大槍沉重,慣性也大。盧杭上躍避開,他長槍無從借力,也不能憑籍自己的力量立刻止住槍勢,上挑失了根基的盧杭。林驚風槍勢不收,而是原地轉了一個圓圈,鐵槍再次橫掃向盧杭。

  盧杭這次躲避倒是還得了一點小小便宜,他在落地時候向前欺近了一點,短兵器對長兵器,每近一點,優劣就互轉一點。

  這一次發力高度合適,雙錘硬磕長槍。

  林驚風卻不兜轉,而是借大錘的反磕之力順勢反向旋轉,再從另一側橫掃盧杭。所取位置只在腰部或者頭頸部,放過了胸部這個盧杭最易發力的高度。

  盧杭被動反擊,發力位置全不在己手,十分之別扭費力。

  二人攻守達到了一個暫時平衡。眾人只聽倉啷/當啷/嗡啷聲不絕,就此膠著。

  林驚風雖然從最初出人意表棄巧用拙的佔據主動後一直進攻,卻也不能突破盧杭的雙錘防守從而敗敵製勝。

  盧杭更是從開場那一下硬砸後再也沒有緩過勁來能發起反攻,更不用說能夠破敵了。

  雙方只看哪一個先氣力不濟敗下陣來。

  重武器利攻不利守,防守一方消耗更大。但是盧杭畢竟較林驚風年長六歲,按照常理內功比之林驚風深厚的的多了。院生原本以為盧杭必贏,只看他怎麽贏的局面頓時不明朗了起來。

  台下眾人最初人人喊好,此時竟然就全面沉默,開始為自己的賭注擔心:如果林驚風獲勝,不知道得有多少人借印子錢喝白粥度日了。

  眾人被‘當啷當啷’鐵器相撞的聲音磨的耳朵煩躁無比。

  如果不是人人關注銀子,這麽無聊枯燥的比武大家早就沒人看了。這個局勢凶相隻來自重武器本身的凶險,局勢的過程簡單的就是小娃娃打架。

  就在眾人無聊透頂之時,盧杭隻覺的自己手持雙錘開始變重,突然後退一步,錯過槍鋒,用力回了一口氣,振奮精神。

  林驚風卻沒有趁勢前攻,從而一步一步的把盧杭逼下擂台。卻是在盧杭後撤後卸力收槍,擺開了不動槍的起手式,雙目定定看著盧杭。

  盧杭持錘站立,卻不進攻,苦苦思索:如果不能破了林驚風這麽簡單粗暴的橫掄一槍,除非林驚風力氣用盡,否則就是自己被逼下台。

  可是從剛才的過程看,林驚風或許功力還有不足,與自己有差距,不能在佔盡優勢情況下取得勝勢。但是自己消耗更大,拖久了這些差距與不足也就消失了。

  也真不知道他小小年紀是怎麽練的這麽有韌性的,金鍾罩真的這麽神奇,還是說他另有秘密?

  盧杭輕輕一歎氣,雙錘互磕一記,然後把鐵錘扔在地上,雙手抱拳,卻是北地的武士行禮法,既有別於軍中的叉手禮,也不同於謝芷謝璋等人的士族拱手禮,而是右手握拳,左手掌蓋,朗聲說道:

  “林師弟少年英雄,果然了得,這一陣是我輸了,待到我好好練習,來日再與林師弟約戰。”

  裁判台上的大師范“鐺”的敲響了銅鍾。

  台下眾人一聲整齊的哀歎,銀子沒了。誰能想到盧杭只出了半招攻勢,被一個槍客比氣力比下了擂台。

  倒也沒人說盧杭放水坑了大家銀子。

賭鬥不過是一個熱鬧,沒人會為了這些銀子拿自己的名聲前途開玩笑。除非是下亡命大注的:我靠,這個菜蟲林驚風就這麽掄啊掄的就掄走了二十五萬兩銀子?  林驚風見盧杭棄了雙錘,自己也直接拋掉了鐵槍。直到聽盧杭直接認輸,這才確定,對方不是要比拳腳。馬上回禮說道:

  “多謝盧師兄手下留情,繼續打下去,鹿死誰手,也未可知。”

  盧杭個子不高,仍然比此時剛剛發育的林驚風高了半頭,但是卻豪爽大氣,轉眼就不把勝敗放在心上。過來握住了林驚風手臂,哈哈一笑,朗聲說道:

  “我可沒有放水,手下留情什麽的。你小子不要想把我套進去,給這些師兄弟們賠銀子。我剛回返不久,沒想到延年院倒出了這麽硬實的兄弟。咱們改日約了喝酒,今天就先再見,不耽誤你們去慶功啦。”

  林驚風握了盧杭的手一下,笑著說道:“盧師兄也可以與我們一起去。”

  盧杭啐了一口吐沫,“今天我心情不好,你們的酒我會越喝心情越不好。”說罷哈哈一笑,撿了雙錘下台走了。

  林驚風拿起大槍,下台來放進槍袋,與玄字房眾人直奔乾安鎮羨醉樓破陣院。

  胖子這次坐莊賺了六萬余兩銀子,早夠他把整個酒樓買下來十遍不止,但是此地不比帝都城內,如果不胡造浪費,一百多兩銀子就是三十人能夠吃下去的極限了。眾人吃喝談笑自不必提了,孫未央也倒了杯酒單獨敬了林驚風。

  孫未央是玄字房校尉,平日喝酒的機會院生們只會敬她酒,這時候見她敬酒,想著應該是她也佩服林驚風的硬功。卻不知道是她這杯酒內裡滋味還不少。

  林驚風丹氣最怕酒水,從來不喝酒,端了茶杯也回敬了少騎校尉一杯。

  東道主小白胖子眼咪咪的和林驚風勾肩帶背的,就商量起利用他現在突然的熱度搞比武大會開賭盤賺銀子的事情來。

  林驚風入院不過一個多月,卻三戰皆勝,對戰薛弘毅的事情畢竟范圍小,薛弘毅作為二年生,雖然說名家之後,也有不小名氣,到底還是欠缺些證明。

  但是謝璋與盧杭,各自入院四五年,世家之後,武藝高強。不但院內的訓練課程等成績好,入院第三年開始經歷過的各種圍獵,剿匪,在鎮軍,輔軍中鍛煉立下的真正軍功。

  早已經證明了他們雖然背靠大樹,但是自己也是棟梁之材。而不是徒有家世的紈絝,在延年院中,脫穎而出,說他們是天才中的天才,毫不過分。

  近些年來四鎮四輔八軍外加守衛皇城的羽林衛軍和環護京城的禁軍這十軍正規軍,裡面優秀的青年將領,幾乎都有著和謝璋盧杭一樣的院生經歷,反證推測,他們一樣會成為帝國柱石的大軍中最優秀那批軍官,不但護境安民,還可使得家族威勢不墮,甚至更有提升,假以時日,成為家族與帝國真正的中流砥柱。

  然而二人就這麽乾脆的敗在了一個新鮮菜鳥手裡。

  這個菜鳥隻以目前表現出的武力,哪怕說真的只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但是四肢發達到這種地步,已經足夠在軍中做破陣的先鋒將領。

  倘若林驚風背後勢力雄厚,此時立刻可以成為一個核心建立自己在延年院內的小幕府,延攬人才,建立班底。

  “還好這個林驚風沒啥底子,不然那些沒有特定目標的人,都要被他搶盡了。”這一晚不知道有多少人發出這樣僥幸的歎息。

  “這樣的人要怎麽才能拉過來死心踏地的乾事業呢?”

  “這家夥據說下手狠,三次賭鬥都壓的自己贏,就算以前是赤貧,也有三十多萬兩的身家,你說說你們家族這要分家,分到你們手裡會有三十萬兩銀子麽?他就算貪財,恐怕也是難以填滿胃口。”

  “這家夥年紀輕輕倒是好色,最初在路上要往孫未央陸菲青身上撞,又在藏經閣瞪著謝蕾流口水,要是誰家還有姐姐妹妹的,倒不是不可以試試,不過聽說這個家夥好像智力有問題, 經常莫名其妙不分場合的就變成二傻子,嫁姐妹的要注意啊,這也算是老天公平吧……”

  林驚風午飯後回了聽濤院,洗漱完畢,發著呆開始在識海中複盤今天的擂台大戰。

  他根據盧杭在擂台上的身手,模擬了種種攻守形勢,待到回神過來,已經是傍晚時分。

  拖了鐵槍去鑄號錘煉,這一柄大槍由此徹底從四十九斤固化成六十四斤。沐浴出汗去燥氣火毒那也不必再提。

  林驚風的院生生活很快就滿了四十天,時間已經是暮春辰月。學院於三月三前後各放一天共計三天的假期,三月三是元宵節後春天最重要的節日,也是青年男女們最喜歡的節日之一,稱作春浴節,又稱女兒節。

  眾人皆於此日在在東流水中洗浴拔除病穢:簡單的止洗了手足頭臉,膽子大些的更是沐浴全身。

  這一天是各家踏春的官定節日,朝廷上也是放假三天。眾人在此日踏青郊遊,男女老少盛服而出。

  男子們朱服耀路,女士則錦綺璨爛。臨水宴賓,歡慶終日;更有的曲水流觴,飲酒賦文。

  尤其是未出嫁的女兒在此日具有全面特權:就是在此日自己定了終身,選了夫婿,也會得到禮法的認可;而不會被認為行為不檢,無德失行。故而此日專稱女兒節。

  眾院生們青春年少,口袋多金,人生得意,更是趁機放浪形骸,縱樂狂歡;呼朋喚友,不亦樂乎。更有直接在郊外河邊搭建營帳,徹夜火光照耀無眠。值此尤其狂放的節日,誰還願意回家去規規矩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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