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還未拿定主意,謝蕾卻卸了盛裝,褪掉長裙,內裡一身貼身短打,又借了她哥哥的長衫裹住凹凸有致的美好身材。
又用胖子早準備好羊皮繩子、扎好了綁腿和胳臂。選了選木劍中重量趁手的,就上場來,還不忘扭身對呂財多說:“我壓兩千兩自己勝,你先借我銀票。”
胖子是莊家啊,自然不怕人壓的多,這幾場他都賺了幾萬兩,也不怕謝蕾賴帳。
謝蕾站到了林驚風身前大約一丈之地站定,俏美的小臉上已經是神情嚴肅。
她出身大家,能在眾多親族同輩中脫穎而出,初步掌握自己的命運的,哪有一個草包呢。
謝蕾自然不會犯因為輕敵大意而失敗這種愚蠢的錯誤。她引了劍訣,脆聲喊道:“請”。
擺出了素女箜篌劍的起手式:空山凝雲。
林驚風右手持刀,左手豎在胸前行了一個軍中持械禮。見到謝蕾擺開架勢並不進攻,腳下滑步前行,用的是刀法中快刀典范:亂劈風。
一招:熏風拂面,抖手劈向謝蕾的頭臉。‘唰’的一聲響,襯的刀法更是快絕。木刀在空中似乎在一個范圍中顫動,讓人難以琢磨準確位置。
謝蕾箜篌劍成出師後,什麽樣的刀法沒見過,更不用說這最為大路廣泛的亂劈風刀法。
她凝神靜氣,運足功力上挑,一招:吳絲高秋,於精微之間,挑中林驚風木刀的七寸處。
林驚風心叫一聲‘好準’,木刀卻並不加力硬撞,而是借勢彈起。二人都控制了力度不使得武器碎裂。
然而上揚的木刀似乎不需要借空間運動而蓄能一般,一個回轉:變上揚為橫劈,亂劈風:朔風如刀,奔著謝蕾臉頰橫劈而來。正是寒風朔朔,刮臉如刀。
謝蕾稍微錯愕:二人既然都控制了力度,自己的長劍還在回彈,林驚風的長刀怎麽能兜轉回來了呢,不是應該還在高揚後彈麽?
她倉促之間,運力一招迎上,箜篌劍:波蛟瘦舞,縱擋這記橫劈。
林驚風木刀反彈,這兩下交手,使得他也對木刀的重量,形狀,韌度等徹底把握,又是一刀亂劈風:朔風如刀,橫劈過來。
彈回蓄氣的時間短的大大出乎謝蕾的預料,此時形勢迫的她只能繼續:波蛟瘦舞,縱擋。
橫劈,縱擋,橫劈,縱擋……
二人碼釘了腳步,都絲毫不退。猶如商量好的對練一般。
圍觀群眾看到這熟悉的節奏,似乎也聞道了熟悉的味道。
林驚風控制著刀的全部細節,每一次都劈在謝蕾長劍的同一個位置,又讓自己的刀任何一個位置磕擊都不超過兩次。
橫劈,縱擋……,“哢嚓”一聲,謝蕾的長劍突然斷掉半截。場下眾人與謝蕾都是一怔。
林驚風已經刀交左手,鍒身而上。
謝蕾憑著多年苦練、劍客的本能,用手中的半截木劍前劈,箜篌劍:素女啼江。同時踏腳後躍,先脫出險境再說。
林驚風蓄謀已久就等這一刻,當然不會讓她這麽容易脫逃。
左手刀刀柄倒撞上抬,磕開了斷劍,搶住門戶。右手隨身前伸,一把薅住謝蕾的腰帶上衫一起。這才把後躍起來的謝蕾側掄出去,一圈,再掄,又一圈,這人長的很高啊,論起來不方便啊。他扔掉木刀,雙手交替撥掄謝蕾的後背與臀腿,果然方便多了。
轉啊轉,轉啊轉啊轉……
感覺到手中的對手似乎放棄了掙扎,終於還是放過了大地,
一把扔到空中。 掉下來的時候,雙手接住暈頭撞向的謝蕾正立過來放到地上。撒手後見到她還站立不穩,就一手扶腰,一手攙臂,勉強讓謝蕾保持站立。
謝蕾用盡全身氣力壓下屢次翻滾上來的嘔吐物,嘴裡氣的小聲罵道:
“女兒的腰是你能摸的麽,還不放手。”
林驚風終究還小,不懂女兒腰為什麽摸不得。自己剛才雙手把她耍的風車一般的時候,只怕腰臀腿臂胸背,哪處都摸過了,這時候卻來忌諱個腰,真是奇哉怪也。
既然這個場上敵手不識好人心,他手指勾了一下,才順勢松了雙手。
‘噗通’一聲,謝蕾失去了支撐,哪裡站穩的住,一下子就摔倒在地。好巧不巧,掉在了被流川楓摔出的那個人形泥坑裡面,臉朝下吃了一嘴的泥土,雙腳還翹在坑外邊掙扎。
謝芷跑上來把謝蕾拽出來,林驚風還無辜的對謝芷說道
:“是她自己不讓我扶的,不是我摔她。”
氣得謝蕾這次不想吐胃裡的飯了,想吐心裡的血。
謝芷半扶半抱的把謝蕾送到場邊休息。
謝蕾並沒有受什麽內傷,只是被林驚風掄成風車後頭暈目眩而已。所有的傷害都不及最後一下摔的狗吃屎一般厲害,滿臉的草汁泥水,這一回氣過來,氣得她跺腳還要上場去找林驚風拚命,被謝芷拉出人群去少潁河洗臉。
二人木頭刀劍對磕,一個斷掉,一個沒斷,那也只能歎息運氣不好。
胖子上場宣布小矮子憑借運氣好贏了大美女,問還有哪位上來看看這小子運氣還行不行的。
圍觀眾人有見識的,都看見那小子不過是用的江湖中普通的武功。如回風舞柳劍和亂劈風刀在和人對敵,出手也沒有什麽特別的秘密,而且似乎他會的也不多,往往就是那麽一兩招不停的用。
大家就是不理解:他的對手為什麽放著那麽多精妙招數不用,偏偏要配合他?
難道說這小子還有魔法邪術:先把敵人拉低到和他一樣的低下水平,然後憑著豐富的經驗打敗同水平敵人。一時冷了場,沒人上來挑戰。
林驚風對著胖子聳肩做了鬼臉,意思是沒人上來挑戰,可不怨我。
胖子見此也就見好就收,宣布今天結束,明天趁早。
這裡不比延年院內,魚龍混雜,先把銀票交給了家中來的高手護衛隊,著他們先送回銀號去。又指揮手下收了器械桌椅火盆火炬等等,入了營帳。然後才同孫未央林驚風等回轉玄字房大帳。
此時夜色已晚,在河邊草地上的篝火和火把的映照下,少潁河上下遊波光鱗閃。沒有了白天和晚飯後的哄鬧熱烈,遠處偶爾傳來一些或大或小的人語聲,趁著不知名的蟲子的鳴叫,分外顯得靜謐。
林驚風在河邊坐著仰望星空,他此時是真正的出神發呆,既沒有複盤武鬥,也沒有琢磨內功與槍術。覺得此時感受大異平時,任一個只要和他相熟的人,都能莫名其妙的直覺到他的放松和滿足,以及:寂寞。
他突然長身而起,仰天長嘯。嘯聲變化,時如熊喉,時如狼嚎,這一口氣嚎叫直持續了半炷香時間,才倏然停止。然後他抱著頭偷偷的溜進大帳。
遠近的人聲突然沸騰起來:
“誰他媽的;大半夜鬼號什麽;讓不讓人睡覺了;格老子找死,%……&&*”
帳內的玄字房年輕人自然沒人入睡,但是大家都鋪開了被褥,帳內大家按照伍隊分配。林驚風的位置左邊挨著胖子,右邊貼著孫未央。
此時帳內的年輕人都盤坐在自己的鋪蓋上面說笑聊天。林驚風已經兩天一夜沒合眼,此時放空胸懷,招呼也不打,鑽進被褥就大睡起來。
寅時末刻,準時醒來,帳內火把亮著,通過大帳頂上的天窗換氣。營帳四周的十二個窗簾拉下來罩了,看不見天色。
林驚風睜開眼睛就看到孫未央的小臉對著自己,兀自睡熟,安安靜靜的, 黛眉黑的發亮,嘴唇菱角分明,紅紅潤潤,抿得緊緊的。
悄悄翻身,小胖子可笑的咧著嘴睡,嘴角的口水要流非流的。臉上神情笑眯眯,睡夢中估計都在發財。
林驚風悄悄起身,他沒有住集體營帳的經驗,但是知道自己的同窗們都是耳目聰敏之輩。用了天罡丹氣控制動作,整個抽身出帳的動作柔若無物,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到了營帳之外,走到少潁河邊,突然一個跳躍,腳尖落地時候一個輕點,變向彈出,空中換氣,扭腰,再次變向,又翻了個空心跟頭持續滯空,然後在空中突然閃電登出一腳,體內真氣流轉變化,身體再次轉向。整個動作如鵲起鷹撲。
如果此時有人看見,會發現他的身形移動與昨晚的流川楓幾乎相類。
落地後,手中撿了兩根樹枝,彎枝盤旋如彎刀,直枝挑刺如長劍。
彎刀的轉換削劈猶如圓月,長劍刺割攻守之間,就有了一絲絲劍聖的味道,卻正是昨晚劍聖高徒林道覆和魏兀青年流川楓對敵時候所用,如今被林驚風似模似樣的揮砍出來。
初時還顯得生澀,後來就有了形神兼備的一絲味道。刀劍劈砍上千次後,這一口真氣才用完。
沒有了天罡氣的壓製,海底火山躍躍欲試,上衝下躥,林驚風感覺下邊一柱擎天,感覺分外怪異。
他細細回氣,慢慢調整天罡丹氣壓製過去,身體才恢復如常。心說這個會陰處的火山恐怕不是一個可以輕易擺脫的麻煩主兒。回山後要抓經時間和始作俑者弄清楚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