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寧行雲二人又如約來到了雞鳴寺。
這次慧淨並未出現,而是吩咐了一個小和尚帶他們去偏殿等候。
“這慧淨不會是不敢出現吧?”葉流水故意調侃道。
小和尚從容回道:“慧淨師兄正在陪客人禮佛,所以不能招待二位。”
葉流水懶得同他虛與委蛇,直言道:“所以我們這次能見得到澄空大師嗎?”
“機緣到了,自然就能見到了。偏殿就在前方,還請二位自便。”小和尚說完,便快步離開了。
“流水哥哥!行雲哥哥!”
此時,景笠聽到了外面的動靜,雀躍地跑出來迎接二人。
葉流水望了望他的身後,見只有他一人,便問道:“你那個聒噪的侍女呢?”
景笠有些不好意思地撓頭:“我想著你們應該要來了,所以就照你昨天教的法子,讓她睡了會……”
“……”聞言,寧行雲略帶嗔怪地瞥了流水一眼。景笠先前是一個多麽乖巧聽話的孩子啊,這麽快就被流水荼毒了,真是造孽!
葉流水反倒是一臉欣慰,嘖嘖誇讚道:“不錯不錯,真是孺子可教也!”
“都是流水哥哥厲害~”景笠正傻兮兮地笑著,突然又像想起了什麽似的,嘴角又耷拉了下來:“對了,明日我便要同母妃她們一起回宮了……”
葉流水頓時一愣:“這麽快就要回去了?”
景笠點點頭:“我們在這兒已經待了十日了,再不回宮父皇怕是要生氣了。”
葉流水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我很難得出宮一次,以後怕是再也見不到你們了……”景笠說著說著,便忍不住紅了眼眶。
寧行雲見狀,便安慰道:“肯定還有機會再見的。”
景笠一臉欣喜:“真的嗎?你們能進宮找我……”
“我們才不會進宮呢!”葉流水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的話,見他面露失望後又連忙補充了一句:“但是等你長大了,就能封王開府,就不會再被束縛在皇宮裡面了!”
景笠有些疑惑:“可是我母妃說,我長大以後也要住在宮裡啊?”
“…...”葉流水和寧行雲默契地對視了一眼,都明白了這話裡的含義。
看來這七皇子的母妃楹貴妃,倒是對七皇子入主東宮很有信心呢……
“景笠。”葉流水突然蹲下身,一本正經地問道:“你,想當太子嗎?”
景笠被這直白的發問慌了神,他思索了一陣,才支支吾吾地回道:“……我,我也不知道,應該是想吧。”
葉流水盯了他好一會,才終於露出一絲微笑:“你還算是實誠。”
景笠繼續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當太子有什麽好的…二哥和三哥都很優秀,父皇要是選擇他們,我也挺樂意的。只是,我身邊的人似乎都希望我當上太子,尤其是母妃,她總說我絕不能辜負她的心血。”
葉流水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想當就去爭取,不想當也別太難為自己。路畢竟是自己走的,沒必要把他人的意願強加到自己身上。”
“嗯。”景笠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寧行雲聽到這話卻是有些訝異,按照流水以往的性子,他還以為他定要同景笠細數當太子的100個壞處呢,畢竟他對皇宮和權力鬥爭都是深惡痛絕。但沒想到他說的卻很真誠,到底是將景笠當成了弟弟來看待啊……
三人正交談著,慧淨卻在此刻來到了偏殿——“二位施主,
師父有請。” “嘁,來得可真是時候。”葉流轉身看向慧淨,語氣頗為不悅。
這景笠一要走,澄空大師便出現了。看來,他們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澄空大師屢次不願露面,就是為了引他們上山,與景笠相識相交。不過,這幕後之人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景笠見二人就要被叫走,急匆匆地將腰間的玉佩取下,遞於葉流水:“流水哥哥,這是我貼身的玉佩,送給你們。你們日後若是遇到什麽麻煩事,出示這塊玉佩,或許能有些幫助。”
“你一個小娃娃的玉佩,除了宮裡的人,還有誰會認識啊?有麻煩可不頂用,最多能換些散碎銀子。”葉流水在手裡翻看著那塊圓潤精致的玉佩,不客氣地說道。
景笠又羞又惱,急得直跺腳:“我身上沒帶什麽東西,就這塊玉佩最值錢了……但你,你可不能把它當了!”
葉流水笑著撇了他一眼,這才又說道:“行了,不逗你了,這玉佩我會好好保管的。至少看到它,還能想起有你這麽個愛偷聽的小耳朵~”
景笠破涕為笑:“我才不是小耳朵!不過,我也不會忘記你們的!”
“那就,有緣再見。”
“嗯!一定會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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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與景笠告別後,便隨著慧淨來到了雞鳴寺的內殿。
慧淨將二人引到了一間禪房前,然後便停下了腳步:“師父便在裡面等著二位。”
寧行雲衝他微微頷首,然後便同流水一齊往屋裡走去。
禪房的入門處設有玄關,二人越過玄關後,方才發現這屋內的裝潢十分特別。
只見其以數百尊佛龕做牆,四面封閉,不見日光,只有幾盞雕花壁燈散發出暗黃的光亮,與空氣中濃鬱的檀香交織在一起,營造出一個幽深詭異的氛圍。
“這間禪房,似乎有些……”寧行雲打量著四周,欲言又止。
葉流水則是嚷嚷道:“怎麽不見澄空大師?不會又是耍我們吧!”
寧行雲仔細地看著屋內的擺設,猜測道:“這裡應該藏有機關。”
“……嘖,這些和尚可真是喜歡故弄玄虛。”葉流水雖有不悅,但卻立刻開始認真地翻找起來。
這間屋裡除了四面的佛龕,便隻簡單地擺著幾張台案和草墊,並無其它。葉流水將屋裡的物件搜查了一遍,卻並未發現端倪,不由得有些惱怒。他自詡對機關密術頗有研究,可不想在此丟了面子。
寧行雲在屋裡不停地來回走動,在經過一面佛龕前時,突然停了下來:“流水。”
葉流水連忙來到他身旁:“這裡有什麽不對嗎?”
“你有沒有發現,這邊的檀香味要更淡一些。”寧行雲道。
葉流水仔細嗅了嗅:“好像是。”
寧行雲指著台桌上的香插,道:“這香插明明裡離這面佛龕更近,但這兒的檀香味卻不如最遠的那面濃重,你不覺得奇怪嗎?”
葉流水恍然大悟,然後細細地打量眼前的佛龕,果然發現了有一尊佛龕的花紋與其它的略有不同。他伸手將其往裡側一摁,便聽“轟”的一聲,整面佛龕朝兩側緩緩裂開,露出了一條密道!
“開了!”葉流水歡呼道。
他們的猜測果然沒錯,這間禪房四面封閉,空氣中的味道卻濃淡有異,很有可能便是因為藏有風口。而即便是再完美的機關,也難免會有縫隙,更何況這還是一面佛龕牆,所以他們才推測機關就在此處。
葉流水誇讚道:“師兄,你這鼻子倒是跟硯兒有得一比!”
“行了,快走吧。”寧行雲說罷,便拉著流水快步走進了密道。
這密道狹窄,且一路下行,二人走了約半刻鍾,方才見到出口。而他們剛一台階,便被眼前的景致驚住了。
只見這間“密室”與方才昏暗的禪房截然不同,雖下沉於室,卻是別有洞天。其四周皆是刻著山水浮雕的石壁,素白的石橋鋪在潺潺的流水之上,延伸至水池中央桃花交映的小島處。
二人正沉浸在這人間仙境般的美景中,便聽遠處傳來一道渾厚的聲音——
“你們終於來了。”
寧行雲順眼望去,見桃花林處隱隱約約有一道人影,便連忙俯身行禮道:“晚輩寧行雲,見過澄空大師。”
葉流水也依葫蘆畫瓢地在他身後行禮:“……晚輩葉流水,見過澄空大師。”
“你們師父與我是多年的老友了,你們也不必拘謹,都過來吧。”澄空大師道。
“是。”
二人走過石橋,來到了桃花島上,便見澄空大師正坐在島上的一方角亭裡,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們:“你們花了一刻鍾才來到這裡,倒是比靜虛差不了多少。”
“誒?您也是這麽整師父的嗎?”葉流水側頭問道。
寧行雲連忙瞪了他一眼:“流水!”
澄空大師仰天一笑,並未介意他的失禮,反倒是興致勃勃地說道:“哈哈哈,你們師父經過的考驗,可比你們多多了……”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