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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雲誤流水》第58節 山澤居篇丨來歷
  當晚,幾人便一同在破廟中歇下。

  寧行雲並無困意,等眾人安置好後,便坐在月光下吐納練氣。

  再睜眼時,便見秦書墨和硯兒早已相依在乾草堆上沉沉睡去,喧安也在佛像前闔眼入定,而流水卻是坐到了廟前,正抬著頭看著夜空中高懸的冷月。

  寧行雲見此,輕歎了口氣,然後走到他的身旁坐下:“你還在想趙姬說的話?”

  這話雖是問句,但語氣卻十分篤定。

  葉流水仍盯著天上那輪皎潔,沒有回話。

  寧行雲自顧自地繼續說道:“這趙姬說的話的未必可信,且極有可能是為了引我們入套。”

  “……我知道。”葉流水微微垂下頭,有些語言又止。

  這趙姬知他身份,身後的勢力想必跟宮裡脫不了關系。如今奪嫡在即,黨爭迭起,即便他無心皇位,也難免會被牽涉其中。有人將他視作仇敵,亦有人將他視為棋子,他所遇到的每一件事,每一個人,甚至每一句話,都有可能是一盤鋪謀設計的棋局。皇城如池,釣者博弈,他不想趟進這淌渾水,更不想被當成可以隨意擺控的愚魚,可這件事偏偏關系到了他的娘親!娘親的死是他縈繞在心頭十年的執怨,其他的一切,他都可以不在乎,唯獨這個不行!所以,即便眼前真的是一個陷阱,他也只能跳進去……

  “你若是心存疑惑,那便去查吧。”寧行雲突然說道。

  聞言,葉流水有些愕然地看向他:“我以為你會勸我……”

  “勸你什麽?勸你忘了這件事,趕緊找到師父一同回觀?那你怕是又要想盡辦法逃走了。”寧行雲朝他微一挑眉。

  葉流水面上一哂,有些不自然地撇過臉:“我,我才沒有……”

  他剛下山時的確數次想要找機會獨自離開,但自從因雲夢帶遭各方勢力追殺後,他便打消了這一念頭。初時或許只是仰仗師兄的庇佑,而之後卻似乎習慣了兩人的相處。因為他發現除去嚴苛、愛管閑事、囉嗦、獨斷專行之外,師兄其實也還挺好的……

  寧行雲見他窘迫,便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道:“所謂修道修佛,其實都不過是修心而已。你心中有惑,若是放不下,便去解開,不然它只會不斷生長,成為你心裡最大的障礙。師父之所以不願我們下山,正是因為世如染缸,我們一旦與之產生糾纏,便很難再保持一顆如如不動之心,最終落入紅塵的桎梏,再難脫身。我不阻攔你去調查此事,但是流水你要記住,無論之後會遇上什麽,你都決不能讓一時的仇恨和利欲所左右,失去了本心。理無常是,事無常非,以往的種種皆為因果,你萬萬不可以錯對錯。”

  葉流水沉默良久,卻遲遲不敢應下。他並非不明白師兄的意思,只是清楚自己還做不到“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的境界。這些所謂的貪嗔癡念,若真的這麽容易就能被看破放下,那人人都能得道成仙了……

  “行了,別再糾結了,趕緊去睡覺吧。”寧行雲摸了摸他的頭,寬慰道:“再怎麽說,你還有師兄在呢。”

  葉流水抬起頭望向師兄,見那雙深邃狹長的眼在朦月的映照下顯得流光溢彩,眸裡的目光溫柔而又堅定,他紛亂的心突然就平靜了下來。

  葉流水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終於鄭重地點了點頭:“好。”

  ******

  次日,眾人草草地用完早膳,便一齊踏上了官道。

  葉流水一反昨夜的消沉,

興致勃勃地指著前方的岔路道:“前方便要分道了,你們若是要去往吳郡,便要往北邊走。”  秦書墨拉著硯兒,緊跟在他的身後:“公子,我們是要去金陵。”

  聽到這話,葉流水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你們也要去金陵?你這一不趕考,二不經商,去金陵作甚?”

  秦書墨沒聽出他話裡的嫌棄,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我們是從鄴城來的。鄴城有一徐姓富商,仗著自己家大業大,搶佔民田,克扣工錢,禍害一方。還與官府勾結,使得百姓們難討公道。所以我便打算拖些關系,向上遞狀紙……”

  “喲,你這是要進京告禦狀?”葉流水頗有些驚訝,這人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卻不想還有些膽識。

  秦書墨義正言辭道:“我雖只是一介秀才,但也知讀書人當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正好此前與我一同讀書的同僚中了狀元,若是找他幫忙,應當不成問題。”

  這家夥,還真以為告禦狀這麽容易啊?這朝堂上的利益關系錯綜複雜,一個剛上任的狀元郎難道還能為了一個同僚得罪人不成……葉流水心中不以為然,但明面上也不好意思打擊他,只能聳了聳肩,道:“那便祝你好運了。”

  “既是順路,那便結伴而行吧。”寧行雲突然接過話道。

  葉流水知道師兄因為昨晚牽連到了別人,心中有愧,今日定會邀請他們同行以保其安全,但聽到這話後還是有些不樂意,於是又連忙補充了一句:“不過說好了啊,我們也有要事在身,等到了金陵,大家就各走各的。”

  秦書墨知二人皆有武藝在身,若是獨自趕路,更加省事省力,如今卻願意帶上他們,心中頓時十分感激。他誠懇地向二人鞠了一躬:“多謝公子!

  硯兒也在一旁有樣學樣,一邊歪著小臉看著寧行雲,一邊半鞠躬道:“謝,謝。”

  秦書墨看到硯兒的模樣,鼓勵式地誇獎道:“硯兒真乖。”

  葉流水的目光在這兩人的臉上徘徊,突然疑惑道:“這丫頭,怎麽長得跟你一點也不像?”

  秦書墨有些歉意地笑笑:“其實……硯兒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她是我撿來的。”

  “撿來的?”葉流水登時瞪大了雙眼。

  喧安一路上都默不作聲,聽到這話時,卻也將目光移了過來。

  “我去年去廣陽府探親,回程時經過佘山,正好遇見了倒在路邊的她。當時夜幕已深,她整個人也是黑乎乎的一團,若非看到了那雙眼睛,我還以為是個石頭呢。”秦書墨回憶起往事,也不禁有些嘖嘖稱奇:“她當時滿身是傷,血流不止,卻愣是沒哼一句。我給她找了大夫,然後在附近挨家挨戶地去打聽,卻沒人認得這個女孩。我不忍放她獨自一人,便索性將她帶回了鄴城,當做自己的孩子教養。”

  “渾身是傷?”喧安的眼中幽深一片。

  秦書墨點了點頭:“對,也不知道是誰下的狠手。當時我問過她,卻發現她不會說話,所以隻得作罷。說來也是奇怪,她不僅不通人語,對於人倫世俗也絲毫不知,連吃飯都是俯下身子去咬,就如同野獸一般。”

  葉流水眉頭微皺,問道:“那你就不懷疑她的來歷嗎?”

  秦書墨回道:“我猜想她是被人棄養於山林,然後被野獸當作幼崽撫養,所以才會變成這般模樣。民間有不少獸人的傳聞,多類似於此。至於她為什麽會受傷,可能是因為跑下山後被人視為怪物,才被打傷的吧。不過幸好,我遇到了她。她無家可歸,我孤家寡人,也算得上是一場緣分。這一年來我教她紀綱人倫,教她識文斷字,教她知曉事理,如今她除了還不太會說話外,已經大體已尋常孩童無異了。”

  說罷,他又低頭輕撫硯兒的腦袋,眼裡充滿了慈愛。

  “……”寧行雲二人沒有說話,而是默契地對視了一眼。

  這個女孩絕不只是被野獸撫養長大這麽簡單,畢竟那般狠厲果決的殺人手法,若非有人刻意培養,是訓練不出來的。他們大致猜想得出她生長的環境,從小被人當做野獸豢養,與獸為伴,以生肉為食,飲血如水,純粹是作為殺人工具而存在!縱使他們聽過無數奇珍異事,也不免感歎人性竟能泯滅至此,做出如此天理難容之事……

  兩人沉浸在思緒中,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喧安的異樣。

  扭曲的憎恨和怒意在他的臉上擴散,將那張瑰玉般精致的面容撕開了一道裂痕,露出了藏在聖潔皮囊下那舐血的尖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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