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到底把寶器放在哪裡了?”
葉流水盯著坐在角落裡一言不發的林成,不耐的語氣中摻雜著一絲焦急。
他昨晚錯失了溜走的良機,於是便趁著師兄與童阿婆說話,悄悄地跳窗而出。本想著找到寶器後就趕緊離開此處,從此擺脫榆木師兄,天高任海闊,哪知他偷溜到各家各戶,幾乎把桃花村都翻了個遍,也沒找到鎮壓大陣的關鍵器物。無奈之下他只能來問林成,還順手迷暈了門口看守的幾個村民。
但是這林成倒是怪異,見有人進來卻頭也不抬,對他的詢問亦是充耳不聞,又平白拖了許多時間。葉流水焦急地直跺腳,再拖下去,怕是找到寶器之前他就先被師兄找到了。
於是他出言利誘道:“你若是告訴我,我可以幫你逃跑。”
聽到這話,林成終於有了反應,他緩緩地抬起了頭,半耷著的雙眼射出陰沉的目光。
葉流水見狀心頭一喜,本想進一步交涉,卻聽對方說到——
“我若是想逃,不靠你也能逃。”
“……”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風無起,波瀾不驚。不生氣不生氣……葉流水一邊深呼吸一邊在心中不斷默念著清心訣,深怕自己一衝動就送了林成一程。
他勉強平複了心緒後,又不甘心地追問“那你想要什麽?只要你告訴我寶器的位置,我可以幫你做些事。”
等到了想要的話,林成心中一動,但表面仍在試探:“哦?我憑什麽相信你?”
葉流水聽到這話,便確認了林成果然心有所寄。這回他倒是聰明,假裝不慌不忙地說道:“信不信由你,寶器我可以繼續找,但是你的機會……可就只有這一次。”
林成冷笑一聲,對對方的反客為主卻是不以為然,聳了聳肩道:“無所謂。”
“你!”葉流水見這林成油鹽不進,一時有些氣結。時間緊迫,他也沒時間繼續繞彎子,於是便從袖中拿出一塊玉牌朝前一亮,催促道:“行了行了,我是三清觀的人。你有什麽事就盡管說。”
三清觀?林成眼神一亮,這個名謂對於普通百姓來說或許只是一個普通的道觀,但其在江湖,乃至朝堂之上可都有著赫赫顯名。傳聞此觀臥虎藏龍,觀中之人皆為通天大乘之輩,知曉天機,不落凡俗,可掌控天下大勢,是各方勢力都渴望爭搶的隱士高人。再看那塊玉牌玉質通透,上刻鳳鳥螭龍為飾,浮雕的“三清”二字飄若浮雲,矯若驚龍,不似凡物,他的心中便不由信了幾分。
只不過……林成看了看葉流水稚氣又張揚的臉龐,心中有些猶疑,這個乳臭未乾的高傲小孩,未免跟他心中仙風道骨的高人形象差距太大了。
見林成一幅將信將疑的模樣,葉流水有些氣急:“別磨磨唧唧了,我即是三清觀的人,自會遵守承諾幫你行事。”
林成剛想回話,就聽到一道清冽的聲音傳來——“哦?你要幫他做什麽事呢?”
葉流水身體一僵,不自然地扭過頭,果不其然地看到門口站著一臉淡漠的寧行雲。
“師…師兄。”
寧行雲撇了一眼角落裡的林成,又看向神色緊張的流水,緩步走進了屋內:“不知師弟為何會在此處?”
平靜的語氣雖然聽不出任何情緒,但葉流水卻被驚出了一身冷汗,他支支吾吾地掩飾道:“我…我就是好奇這個大陣的關竅在哪裡,想見識下能壓住百鬼的寶器,但是又找不到,所以…就來問問林成了。
師父說的,要我們且行且修,不斷提升嘛。” “師弟如此好學,確是難得。但是為什麽還要帶上行囊呢?”寧行雲眉梢微挑,看著流水身後背著的包裹問道。
“.……”葉流水感覺自己的心臟似乎停止了一秒,他咽了咽口水,硬著頭皮回道:“如果我說是因為這個村太險惡了,我怕我東西被偷你信嗎?”話音剛落,他就恨不得掘地三尺把自己埋起來,這說的是什麽蠢話啊!
寧行雲聽到這個解釋也是一愣,臉上一閃而過一絲笑意。他心中確實有氣,但更多的是擔憂罷了,如今確認了流水無礙,他的心也安定了不少。只不過,師弟為什麽想獨自離開呢?莫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葉流水在一旁惴惴不安地觀察著師兄的神情,見他不說話自己也不敢吭聲,場面一時陷入了沉默。
林成有些無語,他讀不懂兩人內心的糾結,只是頻頻看向一旁敞開的房門,慢慢變得焦灼起來。拜托!門也打開著,看守也倒在地上,這兩個人還不抓緊時間,乾站著不說話,就不怕有人經過暴露了嗎!
“…….小兄弟,我們的交易還繼不繼續啊?”終於,林成按捺不住先開了口。雖然他方才裝得滿不在乎,但他確實只有這一次機會了。
“這個嘛……”葉流水瞟向寧行雲,雖然他很想答應,但是很顯然,現在還得看師兄的意思。更何況他正因為逃跑被抓包心虛著,哪裡敢隨便應下。
寧行雲感受到流水充滿乞求的眼神,也沒忍心掃他的興,遂向林成說道:“不如先說說,你要我們幫忙做什麽事。”
林成有些警戒:“你們莫不是詐我?”
寧行雲坦然一笑:“三清觀的人向來言出必行,但若是這逆行天道、有悖人倫之事,我們是斷不能做的。你若不開誠布公,叫我們怎敢接下這交易。”
林成思掇片刻,終是松了口。他先看了看門外,略有些不自然地說道:“那個門……能不能先關上。”光天化日敞著門說密事,這實在叫他不安啊!
“我來的時候已經設了障眼法,外面的人是看不到屋內情況的。你大可放心。”寧行雲回道, 心中卻是微詫,看來此人根本不通陣法。
林成面色一哂,不過倒是更信任他們是三清觀的人了。他從胸口中拿出一遝信件,又將腰間的束帶解下,說道:“我並非想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只是想讓你們幫我將這些東西交給大渝麗景樓的主理人。”
寧行雲看著這些帶著特殊封口的信箋,當下了然:“這些都是你在這臥底收集到的重要情報吧。”
林成一愣,微微有些驚訝他們知道自己的身份,卻也沒再掩飾,點了點頭。
“想不到你還挺忠心的。”葉流水雖沒聽到童阿婆的話,但見到這個場景,也很快明白了林成的身份。
林成譏諷一笑:“就算不忠心,他們也自有手段讓我們忠心。”
“那你為何不轉交給你的妻子,她應當也是麗景樓派來的吧?”寧行雲說的雖然是疑問句,但語氣卻是十分肯定。
林成又道:“呵,我們雖然來自同一方勢力,但在利益衝突時未必就是一夥的。”
寧行雲聽了這話大概明白了他的處境,這兩人雖然同是一方臥底,但都是各自為命,林成已是廢棋,卻也不願將自己多年的成果被輕易歸於他人。不過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也不是他所關心的。他稍一思量,點了點頭答應道:“這事我們可以幫你辦到。”
聽到這話,葉流水和林成都是面色一喜,但寧行雲又接著說道:“不過……”
林成心頭一緊,卻沒想到對方問了他一個意想不到的問題——
“我想知道,究竟是不是你殺的秦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