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張任並沒有將魏延放在眼裡。
他目下正是身強體健的雙十年華,乃一個人一生中最為孔武有力之時,而魏延的年紀比他還小一些,看樣子也就十五六歲,觀其形貌還頗有些稚嫩之色。
論及氣力,張任不覺自己會輸給他。
按道理說,張任的想法倒是沒錯,不過他卻忽略了一個比較關鍵的因素。
有些人其實是天賦異稟的。
若是用劉琦的話講,那就是基因。
有的人天生不缺鈣不缺蛋白質,骨骼硬朗,肌肉群也比別人多,別人或許要經過系統的鍛煉才能練出的八塊腹肌,他天生就有。
就好比黑人的肌肉密度比白人和黃種人高一樣,先天的。
很顯然,魏延在這方面就有著天生的優勢。
其實張任平日裡頗喜軍略,不喜武鬥,但以他目下的地位而言,軍略之事自然還輪不到他插手。
若想達到那個地位,非得先得以晉升,待地位到了之後才能漸露其所長。
但即使他自認為不以武見長,但實則張任的武技要比大部分人強的多。
……
起手式定,便見張任大吼一聲,猛然爆發,勢如閃電般向著魏延撲了過去。
魏延適才沒有看到張任的比賽,因而尚不著急,只是想找張任的破綻,哪想對方不打招呼便立刻出手,讓他頗有些慌張。
他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可惜並沒有躲出張任的攻擊范圍之內,對方如同鐵鉗一樣的雙手一下子扣住了魏延的雙肩,將他雙肩扣的生疼,並用力的向下壓。
劉琦眯著眼睛,仔細觀摩學習著,他原先在山陽郡時也見過角力較技,不過那都是以娛樂觀賞為主,不似軍伍中的這種正軌比試激烈。
“黃司馬,魏延勝算如何?”
黃忠搖了搖頭。
角力這種較量,饒是黃忠也不好評判。
雖然這裡面也有技術含量存在,但關鍵還是要靠力氣。
魏延的力氣並不小,但張任的氣力是否能超過他,在遠處觀看的黃忠也不好評判。
魏延的肩骨被捏的生疼,他趕緊收回雙手,企圖格擋開張任的手臂,哪知道張任暴喝一聲,聚起一身力氣,運用爆發力硬生生的將魏延提了起來。
劉琦看出來了,張任這是破了對方的重心,要給對方來一記過肩摔。
和摔跤的招式很是相像。
“倒!”
張任大喝一聲,轉身一記猛摔,將魏延向著後面一記猛摔。
魏延被張任甩了出去!
但他並不慌張,而是收緊腰力,卯足力氣,同時順著張任扔出的方向扭轉。
就在張任脫手的瞬間,魏延在半空中借力用力,控制住了自己的下半身,重新控制住了平衡。
被張任背出去的時候,魏延在半空中一扭身軀,卻是沒有摔倒在地,而是一個漂亮的回旋落在了地上。
這一手耍的極為漂亮,可謂是震驚滿場。
這種動作極其高難,可不是空有氣力就能做的到的,非得有足夠的腰部力量和擅長控制身體重心的能力才行。
饒是賈龍,也不由重重一桌案,叫了一聲:“好!”
在場都是軍人,各個都是長於搏擊之人,自然清楚在半空中收攏腰身,是多麽的困難。
荊州軍士卒們開始交頭接耳。
“好厲害,這小子甚有手段!”
“神了!”
“他是何人?原先怎不知有此人?”
“聽說是從南陽郡那邊來的,
平日裡就為黃司馬所重。” 張任沒想到自己這突然的一記狠招,居然被魏延用這樣方式給化解了,氣勢瞬息間便跌了不少。
適才的五場比賽,他都是以這手絕技在關鍵時刻將對方摔下台去的。
魏延絲毫沒有遲疑,勢如強風一般,健步向張任衝去。
張任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便趕緊扎穩腳跟,蓄勢以待。
兩人很快又纏鬥在了一起。
張任故技重施,試圖想要再一次抓住魏延,但魏延領已經教過張任的手段了,便不再中招,他抬起兩隻前臂阻擋對方的手掌,盡可能的以手格擋,讓其沒有下手著力的位置。
兩人彼此對視,互相拆招,只見四隻手頻繁的在兩人面前交錯,亂中有隙,隙中有亂。
台下的益州軍和荊州軍士卒眼花繚亂,根本就分不清楚兩人的優劣。
很多人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精彩的角力比試。
但有些眼尖的人也看出了端倪。
二人好似在見招拆招,但在整體的局面上,魏延每進一步,張任便要退一步……
即使如此,張任手上的動作卻是滴水不漏,攻的準而有力,守的快而從容,暫時還看不出有什麽破綻。
但片刻後,魏延突變招式,改用左腿去勾絆張任的下盤。
這一腿出的恰到好處,偏偏是在張任向後移動的一刹那伸出,讓張任避無可避。
張任腳下重心變了,根本沒有收勢的可能,就這樣硬生生被絆了一下,身體就不由自主向後仰倒。
千鈞一發之際,張任單手猛然扣住魏延的小臂,借住對方之力收住身形沒有倒下去。
但魏延雖被張任抓住,卻沒有任何驚慌,他對此早有預料。
他趁著張任收住身形的一刹,格開對方的另外一隻手,反扣抓自己的那隻手的手腕,全身發力,仿效張任適才的過肩摔,將張任拽離地面,向身後重重地拋去。
台下的劉琦笑了。
魏延這小子,以彼之道還治彼身……鬥轉星移麽?
圍觀的荊益人群中響起了一陣驚呼, 魏延這兩招銜接的一氣呵成,真真正正是叫人歎為觀止。
隨著重重一聲響,張任被魏延摔到了擂台之下。
他鬥敗了張任,還是用的對方的招式。
場中先是一陣沉靜,緊接著,便聽荊州軍士們爆發出了一陣熱烈的歡呼聲。
“好!”
“好厲害的娃子!”
“看著也就十幾歲的年紀,居然這般了得!”
“……”
張任從地上起身,單膝跪在地上,灰土突臉的用拳頭捶打著地面,牙關緊咬,一臉的羞惱之相。
劉琦一邊鼓掌,一邊站起身。
他拿起案上的兩隻酒爵,搶在賈龍之前走到擂台的邊上。
賈龍還在那裡驚歎魏延角力之勇,轉瞬之間,卻發現劉琦搶先走過去,不由微愣。
少時,卻見賈龍長聲一歎,苦笑道:“不想劉景升之子居然這般會收攬人心……”
魏延跳下擂台,向著劉琦一拱手道:“少君!”
劉琦將一爵酒遞給魏延,道:“魏延,好本領!揚吾荊楚之威,真國士之才……且滿飲此酒!”
魏延滿心歡喜,接過劉琦的酒,一飲而盡。
劉琦轉過身又來到了張任面前,向他伸出了一隻手掌。
張任此刻頗為頹沮喪,也沒看清這手何人伸過來的,就伸手抓了過去,讓對方將自己從地上拉了起來。
待他被從原地拉起,看到拽他的人居然是劉琦之時,臉色頓時大變。
“公、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