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馮長明回到皇宮之時,已經是未時中段,也就是大約兩點左右,因為又排查了一遍京城的各項安全問題,故而回來的有些晚,甚至錯過了皇子楚回歸宗廟的關鍵時刻。
一進城門,百官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往回走,一邊一個正在張望的小黃門見馮長明回歸,連忙上前道:“馮統領,陛下召見。”
本來就不招百官待見,馮長明也懶得和群臣打招呼磨蹭,一溜煙朝著午安殿而去。
到了午安殿,卻被告知陛下和皇子楚已經到了紫光閣中休息,於是馬不停蹄又跑向了紫光閣。
帶到見到夏皇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兩點半左右。
入殿,
紫光閣中,此時夏修和夏楚庸正在下棋,旁邊夏皇端坐觀摩,三寶太監一邊伺候。
夏皇也是個愛下棋的人,可惜,是個臭棋簍子,大概是知道自己這個長子在棋盤上不會給自己留面子,夏皇邊死活不上手。
奈何夏修隨了夏皇,也是個棋藝差的一塌糊塗的小子,哪怕是連帶夏皇,以及一邊伺候的三寶,三人也只是勉強和七分力的夏楚庸下了個平手。
見馮長明覲見,夏修連忙端坐,以不失風雅同時又很順便的姿態把一盤殘局打散。
對此夏皇滿意點頭。
此子,類我!
不像某個小子,明明是自己親生兒子,可是偏偏處處隨他媽,看得人頗為來氣。
“臣,馮長明,叩見陛下!”
要說群臣之中誰最會來事兒,那絕非馮長明莫屬,別人面見夏皇,那就只是行躬身禮,唯有這貨,膝蓋不要錢似得,二話不說直接跪倒在地,還不忘磕幾個響頭。
朝見完夏皇,轉頭又看向了夏楚庸和夏修:“叩見子楚殿下,子修殿下!”
似乎早已忘記在城外那句‘夏楚庸,老子和你沒完!’
夏皇對此十分受用,微笑點頭道:“愛卿免禮。”
“謝陛下。”
馮長明起身,可是還不等夏皇繼續開口詢問,他便再次躬身行大禮道:“陛下,臣,請罪!”
“奧?何罪?”夏皇疑惑。
“臣請不查之罪!”
躬身現在下方,馮長明聲語淚具,訴道:“子楚皇子回歸宗廟,本是祥和之事,臣之不查,卻險些另奸人圖謀不軌,臣之罪也!”
“賊人有四,臣卻隻斬殺下一武宗,另三位人間武侯於臣面前揚長而去,臣無可奈何,此臣之二罪也!”
“請陛下降罪!”
說著,便再次跪了下來。
到此處,夏皇本有點不舒服卻也終於消失,一時竟然忍不住歎道:“若天下皆如愛卿這般忠心,我大夏何愁北噠爾!對方三個武侯,愛卿能全身而退已是不易,何況還以三品斬殺二品,此事不僅無罪,當有功於社稷。”
夏皇的話讓馮長明流下了淚水,一副士為知己者死,跪在地上哭道:“陛下,臣慚愧!沒能為陛下分憂,臣不敢妄稱有功啊!”
“有功沒功朕心甚明,起來說話,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夏皇說著順便朝著三寶道:“三寶,賜座。”
“喏!”
三寶也是連忙搬來了小凳子,這讓馮長明連忙要推辭,卻被夏皇一個眼神製止,至此,馮長明的故事便開始。
沒有什麽偏頗,或者說這種在大事上夾雜私貨的事情馮長明不屑為之,於是,他是這麽說的。
“陛下明鑒,此事臣失察,若非今早子楚殿下提示,
臣只怕很難一時察覺,能夠退賊,此功,子楚殿下當有大半!” “就在今早,子楚殿下言及大霧有異,臣恍然大悟,又恐自身能力不足,便請來家師黑刀武侯相助,約在午時中於城外山谷之中發覺有武宗攪動天氣以顯異像,於是臣與家師直接衝殺而入,卻不想家師剛剛傷了對方,卻有三個不知何時隱藏在谷中的武侯突然襲擊家師。”
“幸家師臨危不懼,反手打退對方一波攻擊,又有一位不知哪裡來的武侯強者插手,與家師一同將對方三人糾纏。”
“臣本想趁此時機將那受傷武宗擒下逼問來源,奈何對方雖為武宗,卻是死士,見鬥不過臣,竟拔劍自刎,而那三個武侯見事不可為,一時揚長而去,同時離開的還有另一個不知名武侯。”
“臣與師尊隨想阻撓對方逃跑,奈何人微力薄,終究讓對方逃離。”
一個故事,兩個信息極為關鍵,馮長明說的很清楚。
第一,對方明顯有備而來,最終目的是為了黑刀武侯,算計夏楚庸很可能就是計劃一環。
第二,對方競有上三品的死士,這是夏皇都沒有培養出來的存在。
坐在那裡,夏皇捏起了腦袋。
“爾等先下去吧,容朕想想,子楚留下。”
思索一番,開口令幾人和幾個小太監退去,隻留下了夏楚庸一人。
看看自己兒子,看看外邊已經是陽光明媚,夏皇突然沒由來的說了一句:“有時候朕真想馬踏江湖!”
“想多了,目前辦不到。”
大炎坐擁數萬裡山河,人口數千萬,武者不勝其數,甚至有名有姓武侯都有好幾十位。
人間武侯,那是每一個都能一人敵千軍的存在,縱然皇城禁軍皆是悍卒,可是沒有八百人想要正面攔下一個武侯無異於癡人說夢。
而一旦夏皇馬踏江湖,這些武侯勢必會聯合,到時候在這麽多武侯的暗殺下,夏家吃棗藥丸。
雖說十萬禁軍正面一點不虛這些武侯,可是一旦暗殺開始,禁軍還真擋不住。
夏楚庸說的是實話,讓夏皇氣悶的把手拍向了一邊的椅子扶手。
“別把自己拍傷,不值得。”
“哼!來氣!”
重重的哼了一聲,夏皇將一塊令牌丟給了夏楚庸。
“聽水閣閣主令,你替朕拿著,朕能力不夠,能博得這個皇位已是極為不易,想要皇權集中卻多少有些無力,只能靠你了。你也別說你怎滴,你要是不出力,我夏家指不定三代而終。”
“沒那麽嚴重。”
“有!”夏皇幾乎是咬牙切齒道:“朕要奪了宗門在朝堂的勢力!”
夏楚庸沉默,
要是這麽著,貌似還真的有了。
這就是和大炎國宗門宣戰,雖然沒有徹底撕破臉,不至於有武侯來暗殺夏皇,可是夏皇百年後一死,天位天兵余威不在,到時候若不能徹底打壓住這些宗門,天下必亂。
而聽水閣, 則是夏皇這些年拉攏的高手所居住的一處地方,同樣也是夏皇匯聚高手的勢力,交給自己,就表明一個態度。
老子要惹事兒了,兒崽你給老子我收拾爛攤子吧!
可關鍵是聽水閣那些高手個個聽調不聽宣,能真正用上的也就幾個而已,根本不足以收拾這種爛攤子,說到底還要他自己往裡邊墊高手。
所以,夏楚庸臉一黑:“我能拒絕嗎?”
“那朕就交給子修!”
“……”
“朕真的給子修了啊!”
“無面!”
咬著牙,夏楚庸收起了令牌。
“我就不該回來,本來想著回來以後做個天下最大的紈絝子弟,每天上街調戲一下良家,夜夜醉宿勾欄,沒想到竟然粘上這種破事兒!”
說著,夏楚庸便起身,打算回府。
奧,懷安王府已經有了,是前朝一個皇子的居所,一直沒有人住,被夏皇賜給了他,預計三天后就能從酒樓收拾完畢進行搬家。
吱~呀~~
紫光閣的門開的分外的快,馮長明等人前腳剛出來沒幾分鍾呢,後腳夏楚庸就罵罵咧咧的同樣退出群聊,看的外邊的人們一愣一愣。
可惜,夏皇卻沒打算就這麽放過自己兒子,紫光閣中又突然傳出了聲音。
“三寶,擬旨,三日前那個冒牌皇子之案,以及這次武侯突現,全權交與懷安王負責,令馮長明協助。”
“喏~”
三寶太監和馮長明連忙遵旨,似乎絲毫沒看到一邊的夏楚庸嘴巴裡罵罵咧咧的語句愈發急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