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濃霧,千芳島。
天際的烏雲積壓到臨界點,正開始籌備接下來的正戲。
雲騰翻湧,天地失色,時不時閃過的須狀雷電,夾雜著振聾發聵的響音。
烏雲,
雷電,
都在為接下來積蓄已久的雨水造勢。
與此同時。
一艘帆船,趁著夜色徐徐駛入霧氣之中,洶湧的海浪,引得船支微微晃動。
帆船前端甲板上,站著一眾身著黑衣,後背細刃長刀,身形較矮的男子。
他們眼神中透露出冷峭的光,身體站的筆直,即便船支晃動,他們的身體也並沒有任何傾斜的跡象。
八華謹在人群前踱步。
他跟其後男子打扮如出一轍,也是一襲黑衣。
只不過身材臃腫,缺乏了身後眾人身材的均衡美。
停下步子,他抬頭眺望了眼夜空後,方才看向眼前的人們。
八華謹乾咳幾聲,語調壓抑沉重,道:“扶桑有難,這次行動,我們絕不能有任何差池!”
所謂的行動,是他和扶桑各部執掌權柄的高層們,統一商議的。
行動的相關消息都是絕對機密,以至於參與此次行動的部下,至今也不知分毫。
八華謹向前一步,雖說他身材矮胖,可身居高位已久,舉手投足之間,不怒自威。
“諸位扶桑的精銳武士,如今事態嚴重,這次行動事關扶桑的尊嚴!
不過,比起行動而言,有一件事,更迫切地需要你們知曉。
那便是三個月前,扶桑受到一股勢力夜襲,那幫宵小……”話說到這,八華謹語調一頓。
眾人目光停滯在八華謹,遮掩住真容的臉。
做事一向乾淨利落,雷厲風行的八華謹,今日卻不同以往。人群心中升騰起了詫異和……不安。
沉吟片刻後,八華謹款款道出:“天皇被那股宵小……囚禁了!”
“什麽?!”
“天皇陛下可是有不少高手護衛,怎麽會……”
縱使話語少之又少,冷酷如毒蛇的他們,此時也不由失聲開口。
武士內心巨震,可從扶桑聞名劍士,八華謹口中得知,無人會懷疑其真實性。
天皇,是扶桑的標志,更是一國之首。同時亦是武士們的精神信仰。
武士的職責除了為天皇效力外,其最主要的,莫過於護天皇周全。換一句話說,武士的存在就是為了天皇而生。
可如今,天皇被賊人囚禁,這是莫大的恥辱,更是他們武士的失職。
天皇被囚禁,他們作為扶桑的精銳,居然現在才得知。
一時間,憤怒在人群眼神中閃爍。但更多的,是心中的羞愧難當。
“八華謹大人,此行的任務,莫非是要營救天皇陛下?”一武士道。
其余武士望向八華謹,來證實是否正如同伴所說。
“不是。”八華謹微微搖頭。
“那是?”又有一名武士忍不住開口詢問。
“我們已經向那個勢力妥協了。”八華謹語氣不甘,道:“這是保住天皇性命的唯一辦法,只要取得世安手中的奇書,他們就會履行諾言,放回天皇。”
武士們不在開口,雙拳不由握緊。
八華謹在行動前告知此事,無非就是讓眼前的眾人,全力以赴。畢竟,事關天皇安危,不容馬虎。
隨後,八華謹才將行動計劃一一告知下去。 安排好後,
眾人紛紛離開,去做接下來的行動準備。 雨下了。
下的並不突然。
八華謹來到船艙一間傳出濃鬱酒香的房門前,輕輕叩門。
“宮本,行動快開始了。”八華謹語氣帶有幾分商量,道:“你能不能也準備一下?”
“準備?
準備什麽?
準備打著美名其曰為振興扶桑,救出天皇的旗號,去掠奪本就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房間內傳來宮本嘲諷的話語。
“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更何況,我是一名武士,天皇受難,如今唯有取得獨尊山上,被世人傳頌的天下奇書,才能破局。”八華謹一邊說道,一邊輕推開房門。
“別動。”房間內,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刃,指向打開房門的八華謹咽喉處。
持劍的主人宮本,雙眼微眯。臉龐粗獷,留著的長發束在紅繩上。
右眼處的一道劍痕,更是平添幾道飽經風霜之意。
八華謹刻意避開宮本銳利的目光,後退幾步,道:“你也是一名武士,你有責任去執行這次行動。”
“自從,阿通被流放時,我就不再是一名武士,如今的我……是浪人。”
“還不快滾?你應該知道我搭乘船支的目的。”宮本手腕微轉,刀身的寒光,照射到八華謹的臉上。
八華謹黑布下的臉,青一塊白一塊,停留片刻,還是不甘的離開了。
待到八華謹的身影漸行漸遠,宮本收回長刀,關上了門。
房間裡,傳來了飲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