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時後,我將小說看完,聚會也剛好開始。大廳內聚集的人數相比來時已經變多了很多,生面孔熟面孔都出現在了這裡,出現在這裡也都是有了幾年生涯的作家。但我鄙視大部分人,一樣,大部分人也鄙視我。我的存在與這裡格格不入,即使聚會開始,也無人向我搭話。
“你好,我是去年新出道的作家,我的筆名是魍魎。”
“什麽?”
“我說我叫魍魎,你可以直接這樣稱呼我。”
我的表情變得扭曲,也可以說是掙扎。我不理解現在人的思想,就好像我不明白為什麽人們要穿上滑稽的服裝,稱呼自己為精神小夥一樣,這在我看來如此愚蠢,但同時也感到那麽好笑。
“你好,我叫司德肆。”
“筆名叫司德肆?還是真名。”
“真名。”
他一臉驚訝地看著我,就好像我剛剛看著他那樣。我的年齡與他相仿,看起來他隻比我小兩三歲。我現在二十七。我不明白是我變得突兀還是我的後生變得奇怪,只是不會有人因為筆名是真名而表現出吃驚的神情。
“我好像在哪裡聽過你的名字,畢竟有真名的寫作的人現如今還是挺老派的。”
“不好意思,我不喜歡你說的話。”
或許不是年齡的差異,不是思想的差異,單純的只是人與人的品行、禮儀之間的差距。
“請你走遠點,如果文學界的人都像你這樣,作家都像你這樣,那我敢打賭,你們的作品就如同不良讀物一般,禍害人的思想,腐蝕人的心靈。”
我站起身來,面對著他義正言辭地說道。他的話侮辱的不只是我,這是讓我感到生氣的直接原因。但他並沒有什麽反應,甚至沒有反駁我說的話。他露出一點笑容,嘲笑。我又坐下,早已司空見慣。他的視線依然停在我身上,好像我講了一個有意思的笑話,他久久不能平息。之後,他走開了,我看見他正站在不遠處,笑著跟另一面作家說著什麽。
我又坐了許久,一直等到主賓們到來,他們都是業內德高望重的人士。
“各位作者朋友們,自由活動時間結束,開始發表會環節。”
一位女士身著長裙,站在舞台之上。她的聲音好像有魔力一般,吸引著大廳裡的所有人聚集在舞台前。我也起身,來到舞台前。
“各位來賓好,我是此次聚會的發起人李安安。此次聚會,目的是為了給各位新人作者與資深作者們提供一個交流的地方,同時也是一些業內精英人士的人才發掘會。我希望各位能珍惜此次機會,可能今天,就是各位人生的轉折點。那麽,交流時間是三個小時,中途可以離場,請各位玩的開心。”
說完,她走下舞台,大廳以外的房間的大門也全都打開,原本聚集在大廳裡的人都如同開閘了的洪水一般湧向了各處。當然,也有一大部分人與記者圍著李安安。我也湊上前去,想近距離看看這位年輕有才的女士。她的年齡或許比我還小。我很喜歡她的用詞,她稱呼所有人都為作者,而不是作家。在我看來,作家是只有真正德高望重的創作者才配擁有的名號。這使她在我心中的印象變得十分良好。
“李安安女士,請問關於文學界最近的作品文化與思想變動您有什麽看法嗎?”
“我覺得這是客觀規律的發展,未來我們還不清楚,但是我想我們正朝著一個好的方向發展。”
真是從容不迫的回答,她的氣度真是非凡。
“那您如何看待現在作家比讀者多的局面呢?”
“我想你的問題是不嚴謹的。近幾年來作者群體是越來越大,但不能輕易便定下結論。潛在的讀者數目非常龐大,這也是市場變大的原因。只有市場變大了,吸引的讀者與優質作者才會越來越多。”記者們紛紛點頭表示讚同。
突然,再又回答了幾個問題之後,李安安的臉色變得難看。她一邊說著:
“對不起,我身體有點不舒服,先離開一會兒。”
一邊走出了記者們的包圍群。我跟上前去,但並沒有叫住她,直到跟著她來到廁所的門口。 她正準備進去,我叫住了她:
“李安安嗎?真是個厲害的人。如此年輕,便有了這麽大的企業和知名度,在文學界中也名聲在外。現在見到了本人,真是有些佩服。”
她回頭望向我,眉頭微微皺起。
“你是來找我麻煩的?”
“不是,我是來轉交給你東西的。”
說著,我遞過了保溫杯。
“這是你父親李培給你的,他說你腸胃不好,叫你不舒服的時候喝點。”
見我這麽說,李安安的神色才變得舒緩了下來。她接過保溫杯,喝了起來。
“你認識我父親?”
“嗯,今早我們一起來的。”
“是嗎?那我得感謝你,如果我的狀態一直因為腸胃而不好的話,接下來的發布會我也參加不了了。”
“真是個坦率的人。”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司德肆,也是一名作者。”
他聽見我的用詞,好像遇見了故友一樣,露出了喜悅的神色。
“你晚點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聊聊。”
“有。”
“那等聚會結束了你在酒店門口等我就好。”
我點點頭,表示同意。
“那我先回去了,在此期間你可以去多與其他作者交流。”
說著,她便往來時的方向走了回去。比起她的身份,我更欣賞她的才華,就好像遇見了志同道合的友人。
在她離開之後,我早早的便離開了酒店,來到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館內。在這裡等待三個小時,我十分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