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城,本是秦山附近的一座小城,但是由於地理位置特殊,坐落在來往南北江湖的必經之路上,所以城裡終日聚集著一些江湖閑客,有人是路經此地,也有人專門來此販賣消息。
在秦城的東邊有一家憶寒客棧。
客棧的大門正被輕輕的推開,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從門後走了出來。少年身材瘦小,卻十分白淨。
走出客棧,古冬生看了眼懸在頭頂的太陽,背著柄略顯古樸的鐵劍,朝著城北走去。
正值三月,正午的太陽溫暖卻不熾熱。
獨自走在石板路上,古冬生的腳步很慢、很慢。
道路兩旁矗立著各式各樣的店鋪,只是這些店鋪此刻卻都大門緊閉,這讓往日裡熱鬧的街道,顯得有些冷清。
一個人安靜的走著,古冬生的嘴角漸漸露出了自信的微笑。他很清楚這些人都去了哪裡。
兩個月前,古冬生也是這樣,一個人走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從秦山腳下的一個小村莊來到秦城,成了憶寒客棧的一個小夥計。
那個時候,他怎麽也不會想到,兩個月後的今天,自己會成為整個秦城關注的焦點。
而這一切都源於自己剛到秦城的那天夜裡,走進了一家叫憶寒的客棧。
古冬生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背後的鐵劍。
他還記得自己剛到客棧的那一天,背後也像現在一般,背了一柄劍,只不過那是一柄木劍。
第一次見面,何凡見他背了把劍,便嚷嚷著讓自己耍一耍。
禁不住何凡的軟磨硬泡,最後古冬生就舞了自己唯一會的一套劍法。
也正是這套劍法,讓掌櫃鹿七同意他留在了客棧。不僅如此,這些天來,鹿七還傳授他功夫,教會了古冬生很多之前從未接觸過的東西。
這些天發生的一切,在古冬生看來,是那麽的的夢幻,夢幻到剛開始的那幾天自己都不敢睡覺,他害怕自己一覺醒來,又回到了原來的那個小村子裡。
因為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和趙爺爺故事裡聽到的江湖實在是太像了。而自己不正是故事裡的主角,正在朝著一個大俠的方向成長嗎?
說不定自己很快就能縱橫江湖了呢!夜裡古冬生時常會這樣想到。
不過,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很快就被鹿七的給狠狠的擊碎了。
就在一個月前,鹿七讓古冬生和何凡一起去城北打擂。不僅如此,鹿七竟然還放出話去,誰能打敗他們,除了打擂所得,還可以再得到黃金十兩。
要知道,在這秦城裡逗留的本就是些亡命之徒,一個一個視金錢如父母,如此重金,哪個能不拚命。
結果可想而知,剛剛習武不過月余的兩個人,每一次都被打得鼻青臉腫。
那段日子對於古冬生來說,簡直就是夢魘。每兩三天就要打一場,自己身上的舊傷還沒好,就要上去添一身新傷。秦城裡的江湖人士都把他和何凡叫做“散財童子”。所有人都搶著和他們兩個交手,要不是擂台的負責人限制了挑戰者的境界,他倆早就一命嗚呼了。
尹小音作為客棧裡唯一的女孩子,見到他們兩個被打得這麽慘,自然是不忍,她不止一次地勸說鹿七,想要讓他們兩個多休息休息。
但是無論尹小音怎麽勸,鹿七每次都不屑的說道:“他們兩個人每次挨揍都是我花十兩黃金買來的,他們還不樂意了?”
鹿七的態度很好的擊中了兩個十幾歲少年的自尊。古冬生和何凡每次挨完揍,
都會修煉的更加努力,兩個人就像打了雞血一樣,沒日沒夜的相會喂招,切磋。 經過近兩個月的錘煉,這種每次都挨揍的情況,終於在兩天之前發生了改變。
何凡第一次在擂台上戰勝了對手。雖然也是一場慘勝,但是他們終於實現了零的突破。
何凡贏的那一刻,古冬生恨不得把自己腳下的地板都跺碎。
何凡的勝利,給了古冬生巨大的信心,今天上台,他相信這次,自己也一定會贏。
帶著前所未有的自信,古冬生終於走到了城北,遠遠地看到了那座擂台。
擂台旁早就圍滿了人,最外圍還有一些人正在盤口下注。
每次打擂,賭場都會在這裡設下盤口。不過在今天之前,幾乎沒有人覺得古冬生和何凡會贏。
“這次,應該有人會買我贏了吧!”古冬生心想,“上次小凡哥都贏了,這次應該不會所有人都認為我會輸了吧!”
這樣想著,古冬生向人群外的一個小巷子裡走去。
古冬生不知道的是,這次的盤口,除了個別想要以小博大的賭徒,依然沒有幾個人認為他會贏,因為大多數人都認為上次何凡能贏,只是運氣,更何況古冬生這次的對手比上次何凡的對手強了太多。
穿過狹窄的巷子,古冬生繞過外面熙攘的人群,走進了一間空蕩的木屋,屋外便是擂台一側的入口。
“冬生,你來了!”
余順,擂台的負責人之一,見古冬生進來,朝著門外擂台的另一側打了個手勢。
對於眼前這個看起來有些憨憨的男人,古冬生的印象還是不錯的。點了下頭以作回應,古冬生在屋內唯一的長凳上坐了下來。
得到擂台另一邊的回應之後,余順走到古冬生的身邊,看了看這個背著鐵劍的少年,笑著說道:“冬生老弟,這次可要加油啊。”
“我在盤口那裡下了你贏!”余順特意坐下來,貼近了些,輕聲說道。
古冬生看了余順一眼,雖然心裡有些感動,但語氣和表情卻很是平靜,“謝謝你,余大哥!我會的。”
鹿七在第一次上台前就告訴過他們,上台前一定要保持冷靜,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波動。所以從走出客棧開始,古冬生都盡量讓自己的心境保持平穩。
但是余順可不知道這些,下注給古冬生,本就是一時衝動,覺得這些天他一直在輸,有些同情,而且上次何凡都贏了,說不定這次古冬生也會贏呢!
可古冬生此時的反應卻讓他心裡越發的沒底,這小子一點都不興奮啊!
“我跟你說,你一會兒可要格外的小心。”余順苦口婆心地說道;“你這次的對手,據說內功修為很有可能已經有一境的勢力了,你可千萬不能大意啊!”
“嗯!”古冬生心想, 一境?掌櫃的昨天剛說,我的內力修為差不對也有這個水平了!
看著古冬生有些瘦小的身材,和那張清秀的臉,余順越發的心疼起自己的錢來。古冬生的這一聲‘嗯’,讓余順覺得自己的錢已經打了水漂。
“冬生,沒事!不用緊張!你先休息會兒,我一會兒叫你上台。”余順的話不知是在安慰古冬生還是安慰自己。
拍了拍古冬生的肩膀,余順便回到了出口處。一個人依著門框,歎了口氣。
余順走後,古冬生乾脆閉上了眼睛。
鹿七和他講過,習武之人,除了招式之外,更重要的是內力。五十年前天機閣把內力修為劃分為了九個境界,只有內力修為步入了一境之後才算是一個真正的習武之人。而內力修行,越往後越難提升,至今為止天下最強的那幾人也不過是八境而已。
“冬生,你該上場了。”
聽見余順的聲音,古冬生睜開雙眼,緩緩起身,一步一步地走著,走過門口時,他還特意對余順笑了笑,然後才邁上了台階。
陽光一點一點的打在古冬生的身上,擂台外的場景開始逐漸的出現在他的眼前。雖然不是第一次上台,但古冬生的心裡依然會有一些緊張。
“冬生,加油!”
古冬生看了眼台下的觀眾,有不少人他都見過,最熟的,當然是站在最前面,正在為自己打氣的何凡!
古冬生深深的舒了一口氣,摘下背後的鐵劍,緊緊握在手裡,然後看向擂台的另一側,那裡有自己今天要戰勝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