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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冷漠傳》第15章 3人
  張勇聞言顯是難以置信:“戰神狄公一門精忠衛國,說狄湧通敵賣國實難服眾!且江湖久有傳聞,說狄湧掌握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只見喬嬋兒點點頭,又搖搖頭,比劃了幾下。章蓁蓁說:“姐姐的意思是此傳言她確有聽聞,是否涉及那官家一案尚未可知。但事實終歸是事實,狄湧私通契遼證據確鑿。”

  張勇問:“證據確鑿?是什麽證據?”

  喬嬋兒一臉黯然的看著張勇,歎了口氣。她蘸了點酒,在桌上寫道:“他在契遼的聯絡人是時任西南路招討使耶律機括,正是你師兄耶律石之父。”

  張勇從未想此事竟與耶律石有乾系,一時天旋地轉。

  過了良久,狄軒突感香氣撲鼻,才悠悠醒來。他一睜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房內圍子床上,身蓋梅竹山禽布衾,床架掛滿紅綢緞,榻邊檀香嫋嫋,斜方對著一擺滿了各種胭脂水粉盒的菱花銅鏡雕花木妝台,側面放了把古琴,這顯是女子閨房了。

  狄軒自幼家徒四壁,又逢十歲喪母,從未進過女子閨房。起身正詫異間,一丫鬟正捧著盆熱水進來,見狄軒醒了,便趕緊放下水盆轉身出去叫人了。

  片刻之間,章蓁蓁聲音便傳來了:“姐姐快點,快點!”聲還未落,人已進了房間,倉促間哐當碰翻了水盆也毫不在意,直奔床邊。

  章蓁蓁行至狄軒身邊,一把抓起他雙手邊晃邊笑:“狄哥哥這酒量,還不及我喬姐姐的半分。現在感覺可好點?”

  狄軒腦子仍暈乎乎的,沒反應過來,一臉茫然看著興奮叫嚷的章蓁蓁。側頭望去,見喬嬋兒也已隨後進房,正倚著門邊微笑看著章蓁蓁嬉鬧。

  狄軒輕輕抽出雙手,緩緩起身作個揖,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從未喝過那麽多酒,真獻醜了。二位姑娘莫怪……”

  章蓁蓁不滿的嘟起了嘴,接話道:“喝酒時左一聲好姐姐右一聲好妹妹的,左擁右抱好不得意,酒醒時就變生分了?”

  狄軒大驚,不想自己酒醉後竟如此狼狽並無記憶,更怕的是自己不記得酒後說過何話。正驚懼間,喬嬋兒緩步向前,輕拍章蓁蓁肩膀,比劃幾下。

  章蓁蓁一拍腦袋,說:“是呀,瞧我這忙亂的。我現在就去廚房把酸辣魚湯端來。”便轉身奔出房去了。

  喬嬋兒示意狄軒至房中案台邊坐下,斟了兩杯熱茶。用台上紙筆寫道:“莫慌,你睡得安穩。”

  狄軒知道自己眼稍露懼色,便被喬嬋兒瞧出來了,她故意支開章蓁蓁,特意安撫自己。正待說些客套話時,見喬嬋兒又疾筆寫道:“章妹妹爽朗好事,慎之。”

  狄軒點點頭說道:“姐姐說的是,以後我再也不喝那麽多酒了。”喬嬋兒卻掩嘴噗嗤一笑,將面前紙拿起撕了,又另起一張寫道:“別胡說,我比你小。”

  狄軒沒想到這行事沉穩,雍容大氣的喬嬋兒居然比自己還小,想必自己的年齡是張勇與她們說了。回想起自己在她面前終日像個小孩似的,不由得面紅耳赤,羞愧難當。

  喬嬋兒仍是微笑如常,繼續寫道:“張勇大哥因母親壽辰耽擱不得,提前啟程了。讓我代他向你致歉,說事畢後再來信州尋你。”

  狄軒“啊”了一聲,不想與張勇一頓酒席後,尚未告別就匆匆分離,想起這月余時的出生入死歡歌笑語,不禁有些惆悵。

  只見喬嬋兒繼續寫道:“‘離多最是,東西流水,終解兩相逢。’與他終會再遇。”

  狄軒稱是後張口道:“喬妹妹……”喬嬋兒笑著搖搖頭,

落筆寫道:“以後稱我嬋兒即可,蓁蓁亦如此。”  狄軒點點頭,說:“嬋兒,我有一事仍……”話還未說完,只見喬嬋兒已寫道:“若是那張笑傑之事,日後自會細說。”

  狄軒只能將話吞回去,心想:“這嬋兒雖不能言語,可察言觀色細微至極。若事事總被她看穿,那日後……”突想至此,臉不禁一紅。

  此時章蓁蓁已端碗進房,叫嚷著:“狄哥哥,來試試我自己熬的酸辣魚湯!”經過喬嬋兒身邊時掃了一眼紙上內容,便也不以為意。

  狄軒聞了下碗中酸辣魚湯,大讚:“此湯真香!章……不,蓁蓁妹子手藝真好!”

  這蓁蓁剛舉杓想讓狄軒品嘗,甫聞狄軒一聲“蓁蓁妹子”,臉頰一紅,纖手一抖,那杓子湯又潑到狄軒身上。

  狄軒冷不丁被滾湯潑濺,“哎呦!”一聲,脫口而出:“怎麽和嬋兒一樣,都喜歡拿熱湯潑人……?”

  這話一出,章蓁蓁驚訝的眼掃喬嬋兒,只見她滿面通紅。章蓁蓁問道:“原來姐姐也給狄哥哥喂過湯?”喬嬋兒輕咳一聲,扭頭掩嘴不理不答。

  狄軒察覺到她二人微妙,想是自己失言,便也不敢多嘴了,這室中突然安靜下來。

  就這樣過了片刻尷尬,喬嬋兒起身坐至琴前。援琴端坐,輕攏慢撚,一曲奏響,清音幽韻。

  伴著琴音,章蓁蓁在旁合唱:“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白衣奏琴飄飄欲仙,紅衣唱曲流光溢彩。狄軒不覺瞧著癡了,竟也擊案合拍。一曲奏罷,三人相視,狄軒與章蓁蓁大笑得前俯後仰,喬嬋兒亦忍俊不禁。

  此時突聽門口丫鬟說道:“稟大小姐,周桐先生到了,正在廳外等候。”

  章蓁蓁詫異道:“剛發出書信二日,周叔叔就到了。雖就在不遠,可算算腳程也當在三日之後,怕不是日夜兼程而來?”

  三人一同起身去到前廳,只見廳中正坐著那中土第一高手周桐。

  他面色晦暗,雙目無神,發絲散落,顯是一路馬不停蹄而來不曾休整,故疲憊不堪。可是見到三人走進大廳,尚未說話,雙目便即精光大盛,朝狄軒掃來。

  狄軒一驚,不由得退了一步。喬嬋兒見狀輕拍他手,搖搖頭示意無需擔憂。章蓁蓁卻早就一蹦一跳的迎上去,一把摟住周桐腰間,仰頭說道:“周叔叔來得好快,上次你答應教我的破空箭,何時兌現?”

  周桐雖微笑輕拍著撒嬌的章蓁蓁頭,對喬嬋兒點頭示意,但雙眼仍冷冷的未離開過狄軒。

  喬嬋兒知周桐與呼延震是過命交情,現事未分清,章蓁蓁怕他情急之下,一見面就按捺不住動手,故先行靠撒嬌絆住。她先伸手示意狄軒將陰陽魚法交於她,並雙手奉於周桐眼前。

  周桐接過書,仔細翻看,確認此為陰陽魚法原本。苦追十余年線索重現於世,他不禁淚流滾滾,仰天長歎道:“呼延老弟,終於能有你的消息了!”

  語音未落,章蓁蓁眼睛一花,周桐已從其懷中無聲息的竄出,滑過了喬嬋兒身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了狄軒。

  中土第一高手悲憤下的出手自是非同小可,雙手成爪裹著風聲呼嘯而來,這架勢怕面前是塊石頭都能捏碎了。

  狄軒大驚之下一個翻滾躲開,同時亮出雙匕。那周桐對身後章蓁蓁的勸阻充耳不聞,又再次紅著眼睛飛撲而上,亂爪落下,招招奪命。面對如此級別高手以命相搏,狄軒連開口解釋的間隙都沒,瞬間便左支右絀,危機四伏。

  狄軒深知這周桐武功深不可測,不是能耍小慧便可蒙混過去的大難關,給周桐蹭到,怕是非死即傷。當下便也打起十二分精神,回招抗敵。

  周桐雖在悲憤下出招,卻仍狠穩準辣,招式間絕不拖泥帶水。狄軒方才明章淳曾經提過的武功大樸歸真、趨於化境是何意。心思稍微一分,已被周桐一爪從臉旁劃過,隱隱生疼。狄軒心驚膽戰,隻得生平武功盡出,奮力對戰。

  電光火石間兩人已交手多招,章蓁蓁見苦勸無用,焦慮萬分,大喊一聲:“周叔叔你再這樣不分青紅皂白,我就幫狄哥哥打你啦!”說罷縱身便欲躍上加入戰團。卻被一旁的喬嬋兒抬手擋下。

  章蓁蓁大急道:“姐姐,你再不幫忙,狄哥哥就冤死了!”

  喬嬋兒卻眉間微顰,努努嘴示意章蓁蓁仔細瞧清楚。喬嬋兒凝神看去,才發現狄軒一改以前直來直往的突擊招式,雙匕變幻,竟似組成了一張張大網,將周桐招數盡數化解。

  呼喝聲中,狄軒招式華麗,身形飄逸,與之前那只顧左閃右躲、橫衝直撞、不顧賣相的武功大相徑庭。

  “陰陽魚法!”章蓁蓁低叫一聲,喬嬋兒點點頭,仍注視著兩人相鬥。

  危機間,狄軒不自覺便展開了這兩天反覆琢磨的陰陽魚法。此匕法一出,近身周邊防禦得嚴絲合縫,變化萬千之余,竟能有一兩式還招。

  周桐如何不識得這陰陽魚法?見一經使出自己竟然一時半會奈何不了,輕哼一聲,招法一變,由上三路轉而猛攻下三路。

  這下可苦了狄軒,這陰陽魚法雖還有身法篇,可手上招式易通,這身法腳步卻需長時間磨煉研修。周桐久經戰陣,眼光如炬,幾招過後便瞧穿了狄軒漏洞,一聲“著!”,狄軒雙腳已被周桐掃堂腿劈中,整個人被掀翻至空中一丈有余,不等他落地,周桐雙爪已至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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