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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冷漠傳》第1章 出行
  黃沙漫漫,狂風卷浪,夕陽戚戚,天地蒼茫。

  沙漠中有一孤零零小土城,已殘破不堪。僅二丈高的城牆內外密密麻麻皆是屍身,黃土夯實的城牆,早已被血液浸透成黑色。

  有一人正披甲持槍矗立土牆之上眺望前方,披頭散發,臉戴一塊暗猙獰獠牙雕花的暗沉沉青銅面具。渾身血跡斑斑。距離他數百丈開外,黑壓壓的數萬軍馬列陣以待,刀光凜冽,戰馬嘶鳴。

  他回頭看看身後城內軍士,稀稀落落一眼望去已不足百人,皆有傷在身。眾人靜靜看著自己,表情肅穆,眼神堅定。

  此人長槍一揮,大聲道:“據此堅守已半月有余,千余弟兄只剩我等。今日境地,已無需多言。前不負家國,後不欺父母,中土男兒唯死戰耳!”

  百余眾人抱拳齊呼:“聽狄將軍令!中土男兒唯死戰耳!”人數雖少卻聲音震撼,傳至敵陣處,人人懼色,戰馬皆驚。

  聽著對面戰鼓擂起,口令呼喝,敵陣開始朝城牆前行。前鋒數千騎兵,人馬披清一色青黑鍛甲,馬上兵士皆持刀舉盾。“鐵鷂子!”城牆守軍看到此騎兵有人低聲驚呼。敵軍後陣步兵皆持弓搭箭,也齊步跟隨鐵鷂子前行。

  那狄將軍仍一動不動注視著前方,舉手示意眾人列陣。百余人迅速牆頭橫為三排。頭排持弩射擊,中排搭弩遞矢,後排強弓掩陣。只見敵軍戰馬仍緩步推進,突進至城牆百步遠時,狄將軍手臂一揮,萬箭齊發。對方也一聲喝令,所有騎兵高舉盾牌緩速推進。

  箭如雨下,部分黑甲騎兵中箭卻死而不墜,顯然是身體已被絞索固定於馬鞍上,以示死戰不退。而大多箭矢仍穿不透這鐵鷂子盾牌鍛甲,只見這馬軍陣勢不亂速度不減,轉眼已突至城牆七十步內。

  在守城軍士第二波箭雨後,敵陣後排戰鼓擂起,前鋒鐵鷂子突然散開,守城眾人這才看見,原來這高舉盾牌的馬軍陣中,掩藏著數百人牽著百余頭雙峰駱駝,那駝峰間皆搭載著投石機。

  “潑喜軍,旋風炮!”城牆上眾人驚呼。狄將軍冷冷道:“黨夏人真看得起我狄某,圍這小小寨子,竟動用了天下精兵鐵鷂子和潑喜軍。”他長歎一聲,摘下面具。只見這渾身血汙的狄將軍,竟是個三十多歲,長相俊美之人。

  這狄將軍將面具遞給身旁一副將,低聲道:“野利榮言,你雖是黨夏人,卻隨我多年征戰,忠心耿耿,屢建戰功。我及夫人皆視你如家人弟兄般,乃最信賴之人。今日此物需暫由你保管。”

  野利榮言雙手顫抖的接過面具,高舉過頭道:“狄將軍曾救屬下性命,我自當舍命報答。只是此物乾系重大,狄將軍這是……?”

  狄將軍點點頭說道:“你自知此物重要,故萬不能隨我埋葬於此。今日情形危機,須設法將此物交於夫人處。”

  侍主多年的野利榮言深知這狄將軍令出如山絕無更改,也知這面具重要甚至需要以命保護,便不再多言雙膝跪地:“屬下領命!吾必將此物完璧交於嫂嫂處,再來助將軍!將軍千萬珍重!”言畢便轉身下牆去了。

  狄將軍立槍大笑:“弟兄們,以吾等千人力戰數十日,今日讓黨夏天下精兵盡出,我等必留名青史,雖身死卻無憾了!”身後眾人悲歌響起:“濁酒一杯家萬裡,燕然未勒歸無計!”

  言畢,對面漫天黑壓壓的箭雨與飛石已鋪天蓋地的襲來。

  時光荏苒,轉眼到了此役沒於風沙塵土中的十七年後。

  頭頂皓日當空,海面萬帆如雲,碼頭熙熙攘攘;各色人川流不息,數語言千奇百怪;大包小裹,金銀首飾,絲綢絹布,器皿牲畜等四處擺放成堆。“蒼官影裡三洲路,漲海聲中萬國商。”描述的正是眼前這泉州港繁盛日常景象。

  港口有艘商船,其長不過十丈寬不過數十尺,然其三角帆船桅卻有數十丈高,更奇怪的是船帆皆為綠,船上包裹著頭巾的大食人衣著也多為綠色,在周圍眾中土的方形白、黑帆大型商船中頗為怪異扎眼。

  船幫旁立著一中年肥胖綠衣大胡子,操著奇特的漢腔在指揮著碼頭腳夫搬運著各樣印度織布、香料從綠船上卸貨擺放成堆。

  “主會獎勵勤奮的你們,用他恩賞的金幣!主會懲罰懶惰的人們,用他神聖的皮鞭!”大胡子邊說邊晃動著手中鼓囊囊的布袋,嘩啦啦聲不絕於耳,顯是袋內金幣充盈得很。

  有經驗的碼頭水手一看此景便知,其船其人來自遙遠的大食國,其國尚綠,故人稱綠衣大食。泉州港貿易繁榮,匯集世界商船停泊交易,其時世界海上貿易多為大食商人所控,時有怪異綠商船停靠倒也並不新鮮。

  此時卻沒人留意從大胡子身後船錨處攀爬上一小孩,赤腳無聲無息的從後接近,忽的一跳伸手奪過其手中晃動的金幣袋,並順勢越過船幫從幾丈高船身直扎入海,幾下撲騰爬上岸,拎著布袋撒腿就跑,數個動作一氣呵成滑溜無比。

  大胡子目瞪口呆之余尚未來得及驚呼,忽見船桅上一身影一晃,也颼的躍下,其全身包裹著的褐色鬥篷下墜時展開像隻張翅海東青似直撲碼頭地面。

  從幾十丈船桅如此躍下,一般人怕是要受重傷甚至性命不保。在眾人驚叫聲中,卻見那身影落地後幾個前翻卸力順勢而起,離弦箭般朝那小孩疾追而去,動作甚是麻利老練卻又無聲無息,大白天的忽見此等鬼魅般身影飄過,旁人不禁駭然。

  遠遠聽著綠衣大胡子嘶吼著:“主會懲罰不勞而獲的小賊!火狗子,抓住他斷其手斬其足……!眾人正好奇為何大食船上會有人起如此怪異的名字間,兩個身影早已一前一後沒進了人群中。

  那小孩乾這勾當顯是輕車熟路,借助稚嫩身形,便七拐八繞的各種穿梭奔逃,所經處人仰馬翻叮呤咣啷罵聲不絕。後方正奮力疾追名為“火狗子”的身材雖明顯高大許多,無聲無息的穿行人群中窮追不舍,卻不撞人不翻物。

  眼看兩個人距離愈來愈近,伸手就可抓住小孩之時,忽的斜方一碗口大的竹竿突然向火狗子腿部橫掃而來。

  高速奔跑之際忽遭暗算,火狗子卻反應奇快輕輕一躍,躲過竹竿橫掃之余更借前傾之力一把抓住逃跑小孩後頸,甩手將其前推出去。

  小孩一個狗吃屎踉蹌摔地,火狗子也正好借其身體當沙包緩衝落地,順勢膝蓋頂住了小孩後頸,伸手奪過了其手中布袋後將其雙手反擰,小孩猝不及防倒地兼遇如此力道衝撞挾製,瞬間疼得哭天喊地,想滿地打滾卻又被火狗子製住動彈不得,一臉的土塵被眼淚鼻涕一條條的洗刷成壑,黑白相間甚是滑稽。

  火狗子抬頭,卻發現身旁遭一圈人各自拿著長短竹竿木棍團團圍住。旁人一看便知這幫碼頭慣偷地痞又要慣例埋伏打援聚眾鬧事,便見怪不怪齊齊退開,各自默默捂好錢袋看好貨物,暗自慶幸沒招惹到這幫死纏爛打蠻不講理的小祖宗。

  領頭的是一粗壯大漢,怒聲吼著:“兀那蠻子趕緊放人……”話說一半便發現那火狗子鬥篷頭罩翻開赫然是一黑發黑眼中土模樣少年,並非高鼻大眼的大食人形象,尷尬咳嗽兩聲大聲喝到:“想替人出頭俠肝義膽麽?趕緊把東西還來!否則待亂杖擊下,則悔之晚矣!“

  火狗子緩緩把頭抬起,周圍人皆“咦”了一聲,眼見他身材高大幾個縱越就乾淨利索的製服逃跑小孩,行事沉穩下手果狠顯是練家子,卻偏偏十六七歲頭長著一副文弱書生般的俊美模樣,劍眉杏眼一臉正氣。

  然其眼睛無神陰晦淡然,朝圍合諸人逐一掃去,凡與他眼神對接者無不一個冷顫後退幾步,總覺一陣陣不可言表的哀傷與恐懼鋪面壓來讓人窒息。

  圍合眾地痞皆凜然:“這明顯高手修為,大夥齊上不知能否拿下?”

  眾人正面面相覷待頭領發號令間,突聞這火狗子突然嘴角詭異一笑,聲音低沉一字一頓的說:“分、我、一、半!”

  那粗壯領頭漢子正盤算著眼前這少年看似極不好惹,若一言不合便號令眾人一擁而上亂棍揮下,能趁亂奪走金幣為佳,若打不過便作鳥獸散罷了,深吸一口氣準備發聲時差點沒被這少年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噎住,喘口氣結結巴巴問道:“你、你、你說啥?”

  火狗子歪嘴一笑,解開布袋子嘩啦啦的倒出半袋金幣在地,抓一半塞進懷裡道:“這是我的,剩下你們的”又用力壓了一下膝下小孩頸項:“否則他必殘廢。”小孩又頓時慘呼一聲更放聲大哭。

  眾人遠遠都看到這少年是從剛進港卸貨的大食船上躍下,船主又能呼其名顯是與其相識;他明明出手幹練又長得一臉正氣,卻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下做出如此明目張膽吃裡扒外厚顏無恥的舉動。

  眾人皆思:“畢竟不沐我朝天恩,未經聖人教喻,就算長相是中土人到底也是番邦蠻狄那般無賴下作。”瞬間眾人一股子自豪竟自心底油然而升,全然不記自己所做偷竊圍毆之齷齪事跟這火狗子與盜分贓、挾童要價的下三濫手段半斤八兩不分高低。

  領頭大漢雖感尷尬又松了口氣,卻想總不能在這異邦下流胚子前失了我朝天威禮儀,便挺直了腰板大聲喝道:“小子倒也明白事理,爾萬裡來朝,我等自不屑與你一番喧鬧,這就拿著東西去罷!”

  火狗子嬉皮笑臉的起身隨手作揖謝道:“承蒙大恩不言謝,來日必相報”眾人見其手勢似模似樣卻雙手左右顛倒,說的雖是中土語言,卻發音怪調吐字不清且用詞生搬硬套,皆自顧相視暗笑卻也不敢多說什麽,忙不迭低頭去搶地上散落金幣。

  而狄軒卻趁人不注意往還在抽泣的孩子手裡偷偷塞了幾塊金幣,低聲說:“以後別再做這事了。”言畢便在孩子詫異的目光和鼻涕的淅索聲中轉身離去。

  圍觀旁人看到一場熱鬧竟如此迅速結局收場,皆感無趣,也輕聲感歎著“蠻狄無教化”搖頭各忙各事去了。

  火狗子緩步回船,遠遠便看到那大胡子早等在綠船下翹首以盼。見火狗子姍姍而歸,大胡子一把衝上抱住道:“感謝主庇佑,我就知道虔誠會帶來好運!”

  火狗子愁眉苦臉的從懷裡拿出只剩半袋子的金幣晃晃對大胡子說:“對方人多勢眾,我隻奮力奪回一半,愧對於你……”

  大胡子卻不停高聲呼著感謝主,接過袋子,從中又倒出一半金幣遞給火狗子:“如果感恩和信道,主又何必懲罰於你呢?這是主對善人的恩賜!”

  這大胡子商人受人囑托,攜火狗子自綠衣大食出發,海上同行已近一年,深知這少年性格怪癖、行事無章、獨來獨往,背後卻大有來頭,一路小心翼翼伺候也時常被其無聊時戲弄敲詐致苦不堪言。卻因這火狗子身手不凡,旅行途中數次退海寇禦強盜救全船於危難之間,也著實感激不盡。

  只是這火狗子從不與周邊閑人聊起自己來歷身世,不信主不祈禱,空閑時隻喜獨自爬上桅杆遠眺發呆,時而自言自語,時而凝眉思考,顯是心事重重。眾水手隻覺他神神秘秘、獨來獨往、行事無常、說話怪異卻又甚不合群,也無人願與之閑聊攀談。

  大胡子自然深曉火狗子功夫一出定手到擒來, 布袋中錢少一半必其中有蹊蹺,可卻總想既然已有損失,還不如變著法討好這惹不起的異教徒小魔頭,以免未來招致大災禍。

  抬頭看天色不早,火狗子叉手躬身行禮對大胡子說:“感謝大叔不遠萬裡載我來此,協我成事,就此離去,願主佑安!”

  大胡子也同樣躬身還禮:“您受命於尊貴的伊瑪目,身為勇敢的菲達伊,在主的召喚下,吾自當竭力相助!”

  火狗子臉色一變,看看周邊水手,對大胡子新擺手意思不要再說。大胡子驚覺失言:“願主寬宥!”一瞬間冷汗滴下,深恐大難臨頭。

  這火狗子卻隻再叉手鞠躬謝過,哈哈一笑便此轉身離去,留下大胡子在晚霞輝映下仍誠惶誠恐在身後絮絮叨叨祈禱不停,其心裡卻想:“感謝主,終於讓這小魔鬼離開了!”

  火狗子雖來自大食,初到中土對一切都感新鮮,但其自幼仍受中土教育,師傅對其此次出行又曾有詳盡指點,雖有點不諳世事和說話不倫不類,卻對中土風貌人情世故也了解三分。

  火狗子先於碼頭莊鋪換了些中土碎銀和數貫銅錢。其時大食貿易遍布全球,所用貨幣第納爾金幣流通無阻,在碼頭各商人處皆爭相兌換。

  財大氣粗之余,又出手買了幾身中土輕便綢常服裝束,烏紗結式襆頭一系,添置若乾乾糧打個包袱,再購匹馬。收拾下乍看宛如個出遠門遊玩的俊美士族貴公子般,在眾多婦女小姐含羞偷視和輕聲議論中,便一人一馬晃晃蕩蕩松松垮垮的出發,向西北方騎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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