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說話，殲星艦上便再次安靜了下來。

　　東方昶於是繼續，隨著一絲暗紅色能量的抽離，烏祖爾那個猙獰扭曲的腦袋頓時耷拉下去。

　　他將能量再次注入，那腦袋便再度活轉過來，面目扭曲，似在忍受著莫大的折磨。

　　而後，他又將另一個怒目而視的頭顱中抽取出一絲能量，那個腦袋同樣瞬間就耷拉下去。

　　能量注入，復活！

　　能量抽離，死去！

　　如此往返幾次，他似乎找到了些許關鍵，口中喃喃道:“凡人的靈魂，究竟是什麽?”

　　這個問題，他一直在思索，卻始終沒有答案，而這一次，他也不認為結局會有什麽不同。但問出來的那一刻，便聽到耳邊傳來輕柔絮語。

　　“是愛，也是恨，是迷惘，亦是堅定，是過往種種，亦是未來的期許......你的經歷，你對這個世界的感受和認知，組成了你獨一無二的靈魂。”

　　東方昶恍然，腦海中一道靈光閃過。

　　“靈魂即過往，靈魂即未來......而對於亡靈生物，他們沒有未來，如果他們的過往被人截留在塵世，那個人就能操控這個亡靈的意志......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怪不得，怪不得巫妖王複生的亡靈之中，有強有弱！

　　弱的只是無腦的行屍，而強大的，卻擁有著自己的意志。那些低階的食屍鬼，只需承載少許心能複生即可，因為這些都是流水線生產出來的炮灰。

　　只有生前就足夠強大，並且擁有龐大心能的亡靈，才有資格接受巫妖王的恩賜，獲得更多的力量。

　　巫妖王為何要折磨希爾瓦娜斯?為何要折磨伯瓦爾?顯然並非僅僅出與惡趣味和懲罰，而是因為只有在原有靈魂中灌注了足夠的苦難和絕望，他們的心能才會更強大，複生之後的價值，也更大。

　　而烏祖爾，燃燒軍團顯然沒有那麽多的耐心去做精細活。

　　簡單粗糙地將這些反抗者地苦難、恐懼、憤怒、絕望以及欲/望精華加以收集，灌注到他們殘破的身軀和靈魂之中，讓他們永遠重複著臨死那一刻的恐怖感受，就是對所有其他反抗者最好的警示。

　　“你要這些能量有用嗎?”

　　又看了片刻，靈魂之歌還是忍不住出聲詢問。

　　東方昶抬起手指，將那團能量凝聚在指尖，搖了搖頭道:“倒也沒什麽大用，這麽點苦難精華，能頂什麽用?”

　　這個倒是實話，每一種情緒，每一種感受，都是切實存在的力量，但光憑烏祖爾身上的這些苦痛精華，對於目前的他而言，確實幫助不大，幹什麽都不夠用。

　　積少成多罷了！

　　“那，這些能量可否給我?”

　　“你想要?”

　　東方昶大感意外，“這些心能，按照納魯的分類來說，應該屬於暗影能量的范疇吧?”

　　靈魂之歌沒有否認，它:“不錯，納魯是聖光生物，但光與影，也不過只有一線之隔。而我要找尋和諧之道，就避不開光與影之間的和諧。太強的虛空之力，我還無法觸及，那會讓我徹底墮入虛空，和魯拉一樣，而這種輕度的暗影能量對我來說，卻正合適。”

　　東方昶挑眉，將那團能量遞了過去:“有思路了?你想怎麽做?”

　　“只是一個想法，但還有待實驗！”

　　靈魂之歌一邊回應，一邊投射出一道微弱白光，刺入這團能量。

　　一瞬間，這團能量就變得濃稠起來，

仿佛一團沸騰的岩漿，咕嘟咕嘟冒著泡泡，直到過去半分鍾之後，才平息了下來。　　而那團苦痛精華，則又變強了一分。

　　“是......太少了嗎?”

　　“我再試一次！”

　　一邊說著，靈魂之歌中又射出一道白光。

　　“啵！”

　　這一次，白光沒入的一瞬間，苦難精華立刻就從內部爆發出耀眼的強光，並且炸了開來，暗紅色精華和白光也同時湮滅。

　　東方昶看出了些許門道，忍不住問道:“你想用歡愉精華去淨化苦難精華?用不著這麽費事吧！”

　　納魯出手，一道淨化術，不就完事了?用得著這麽複雜嗎?

　　“並非如此，我想將歡愉之力注入其中，讓歡樂和苦痛達到一個平衡點，以此完成光與影的和諧。”

　　靈魂之歌的聲音依舊清雅，但東方昶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其中的少許挫敗。但他此刻卻顧不上這些了，靈魂之歌的猜想令他大感興趣，他忍不住開口催促:“再來再來，這次一點一點注入，你聽我的指示！”

　　靈魂之歌無奈:“苦難精華已經消散了！”

　　“沒關系，這裡還有一團絕望精華，而與絕望相對的，是希望！”

　　看他興趣高漲，靈魂之歌也沒有拒絕，將一團希望之光打入其中。

　　“慢點，慢點，在來一點......好了，夠了！”

　　“咦，真的成功了?灰暗光芒，這是......絕望與希望的混合體！”

　　靈魂之歌的聲音微微顫抖，似乎也十分激動，此刻，在它的旁邊，有一枚晶瑩的玻片在緩緩成型，並圍繞著它不斷旋轉。

　　那玻片很小，只有指甲蓋那麽大，也並不像其他納魯的玻片那般耀眼，反而散發著灰暗的光芒，但靈魂之歌卻明顯對這枚玻片十分看重，此刻的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居然一次就成功了，沒想到你對能量的掌控竟然如此精準！”

　　東方昶撇了撇嘴，我有外掛我會告訴你嗎?

　　“聖光軍團應該不會允許這種灰暗聖職的出現吧?”

　　灰暗玻片微微一頓，過了片刻，靈魂之歌才道:“不知道，我管他們做什麽，我都死過一次了，還在意這些?”

　　也是！

　　東方昶一拍腦門:“對了，一直沒問，你之前到底是怎麽隕落的，以克烏雷的說法，你生前的實力，應該也不弱吧?”

　　靈魂之歌的玻片再次一頓，許久沒有出聲。

　　“不能說?又涉及道聖光軍團內部的理念分歧了?還是...澤拉......”

　　盡管在他答應幫助克烏雷脫險之後，靈魂之歌和他的關系緩和了不少，但在一些涉及聖光軍團的秘密上，靈魂之歌依舊緘默得像個悶葫蘆。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問題恐怕又不會有答案了！

　　令東方昶以外的是，靈魂之歌只是沉默了片刻，就回答了他得問題:“也不是不能說，只是說來話長，需要解釋的東西太多！”

　　“這件事，說和澤拉有關，也有關！說無關，也確實沒有直接關系。簡單說來，就是我們攻入了一處險境，結果死傷慘重，而我，亦在那一戰中崩裂。”

　　險境?

　　東方昶腦海裡閃過一絲靈光:“你是說，暗影界?”

　　靈魂之歌懸在半空微微凝滯:“你竟然知曉暗影界的存在?不錯，確實是暗影界，數萬年前，聖光軍團曾深入暗影界，那一戰，七名納魯隕滅，還有兩名身陷暗影界生死未卜。維倫手中的七顆阿塔瑪水晶，便是那一戰犧牲的納魯所化！”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東方昶點了點頭:“那一戰是澤拉挑起的?”

　　“不完全是祂，祂只是預言了那一戰勢在必行！”

　　“但那一戰，也不是沒有納魯活著逃離暗影界吧?以你的實力都無法脫困?”

　　靈魂之歌發出了一聲無奈的笑音:“你忘了我的權柄是什麽了嗎?”

　　“靈魂?”

　　東方昶感覺自己抓到了什麽， 卻有些握不準，不過不等他開口詢問，靈魂之歌便已經開口解釋了。

　　“沒錯，靈魂！暗影界是靈魂最終的歸宿，萬靈寂滅之後，無論善惡，都要經受仲裁官的審判，決定其最終歸屬。而我的靈魂權柄，能夠讓我爭奪一些靈魂的控制權，就和一些洛阿神靈的塵世神國一般。因此，那一戰，誰都可以活著，唯獨我，必須死！”

　　“所以，那一次你們入侵暗影界，是為了爭奪一些心懷善良之人的靈魂?”

　　一提到那一戰的目的，靈魂之歌又沉默不語了，這顯然涉及到了一些祂不能透露的信息。

　　而東方昶也明白了，那一戰，由聖光軍團牽頭挑起，目的可能和一些洛阿神靈一樣，是為了薅暗影界的羊毛，只不過洛阿神靈隻截留那些自願將靈魂獻祭給祂們的信徒。而聖光軍團，則更挑剔！

　　這其中，靈魂之歌明顯屬於出頭鳥，因為祂的權柄能截留靈魂，所以暗影界哪怕付出再多代價，也要將祂徹底擊斃。

　　但好像，還是有什麽地方不對！

　　光與影的宿命之戰，難道指的就是聖光軍團和暗影界的戰爭嗎?此前，他可一直以為這場戰爭是虛空和聖光的戰鬥。

　　那麽虛空大君呢，

　　這個一直隻存在於傳說中的存在，引起了薩格拉斯滅世的存在，祂在這中間，又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

　　再聯想到穆魯和之前的一些線索，東方昶忍不住汗毛倒豎，一個讓他感到無比恐慌的猜測浮現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