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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慕容複》10年禁林
  慕容複早知王夫人會如此,但他不聞不問,也樂的讓冷月一種人吃個悶虧,好消消被林佩這口無遮攔的小女子背地裡罵的狗血淋頭的悶氣。直在王語嫣小院內陪了她三天,才一臉春風得意的出了曼陀山莊。

  “舅媽,複兒這就告辭了,改日再來登門拜訪,看望舅媽與表妹”一聲長笑由近至遠,三兩個呼吸間聲音就戛然而止。

  冷月幾人還在船艙內靜坐苦候,一聽見聲音便急忙走出來,還沒來得及上前搭話,就只見他的身影已在五十余丈開外。三兩個呼吸間,人就漸行漸遠,徹底沒了蹤跡。

  幾人在湖畔三日苦熬,身勞體疲,終是一無所獲,心中不免升起怨懟之意來。但又恐慕容複明早又出遠門又不得相見,故壓下心中怒氣,連夜返回參合莊,在天然居客房中敬候。

  未到明玉湖,就聽見一陣激昂頓挫,聲勢宏大,逍遙自在,豪放不羈的古箏聲音傳來。其聲如錦帛撕裂,如珠玉相擊,清脆中帶著激昂。仿佛千軍萬馬奔騰而過,令人震撼心跳不已。

  眾人跟著阿朱往內走,半盞茶的功夫,已是換了三曲,穿過竹間柳林,到的明玉湖。就見明月湖正中的長亭中有一白衣青年,他束著銀冠,端坐於石凳子上,面前是石桌,桌上正中放著十三弦古箏,左上角,右上角都設著香爐,爐中燃香,煙線嫋嫋而上。雙手飄飄紛紛的在瑤箏上彈來抹去,不絕的留音自他指尖話落,傳於偏僻的角落,身邊的人兒,遠方的風景。

  清風拂過,羽衣飄蕩,整個人逍遙灑脫,似要羽化而登仙。

  “慕容公子,見你一面可真是大為不易,我們足足等了四五天,今天你這大忙人今天終於是有時間來接見我們了”

  林佩冷顏玉容,不帶一絲感情,冷冰冰的說道。

  慕容複睜開眼,看著她,不冷不淡的言道:“你是何人?退下去,換個會說話,懂禮數教養的來和我說。”

  “你”

  林佩氣急,用手指指著他,蛾眉倒立,美目含嗔。

  “你什麽你,你以為你是林正松的掌上千金,就感覺高人一等,妄自尊大,無須把我慕容府放在心上了。我看你還沒睡醒呢,就到這湖裡去好好洗洗腦子,清醒清醒在說”

  慕容複沉下臉來,一道袖風輕拂而過,林佩一女子那能抵擋的住,當即就被推進了湖內。

  “還愣著幹啥,快去找人把姑娘撈上來,如若姑娘今天真有了事,看你們如何活命!慕容少主,她一小姑娘,你有何須和她一般見識呢!嗯,想是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冷月,想是少主也聽風露,吟雪二位姊妹說過,從小也是在這慕容府上長大的,數年前就已被抬為正室。剛才那位是林珮小姐,是來自京都衛國公甄家的嫡女,老爺的原配所生,深受我的家老爺疼愛。今天慕容少主如此這般,怕是徹底得罪了我家老爺和甄家,這於府上數代所謀,大有害處。如要化解這場恩怨,估計得親自登門賠罪了……”

  冷月也是氣急,想是她貴為禦史夫人,出入寶馬華輿,往來王妃貴婦。就算去的尋常王府,也會大門而進,正堂相迎,卻不料到了這慕容府,活生生的被這慕容少爺避而不見,苦熬久等數日。她早就怨氣縈胸,任她隱忍再好,一見這慕容公子竟把大小姐推進湖裡,這還了得,當場就怒火攻心,不由自主的說出心底的話來。

  “住口,區區一個巡鹽禦史和京都甄家,莫非真當我慕容氏怕了你們不成?一個人病而待死,

一個家哀而待亡,兩個塚中枯骨,還要我登門賠罪。你以為,我慕容氏雄立江南,稱霸江湖數百年,都是虛名不成?”  “你姑蘇林家又不是是江寧的江南王,他京都甄家又不是京都的永安王,又如何會讓我忌憚一二?不過在我娘身邊待了十余年,慕容府的大事你知道幾件,權勢你又知道幾方,就如此大言不慚,說出這等混帳話來”

  “阿朱送客,我慕容複究竟造了什麽孽,今日讓兩個忘恩負義之徒上的門來”

  慕容複直接打斷冷月的話,劈裡啪啦的一大堆話出來,跟著就直接讓阿朱送客。

  “慕容少主,還請息怒,原是我一時情急,無意中才說出這等狂妄衝撞之語來,冷月在此給少主您賠不是了。”

  冷月那能料想到慕容複如此不顧林家顏面,竟這般冷嘲熱諷於她。說起來,慕容複方才的一席話,也是真真唬住了她,她雖想一走了之。但一想到老爺沒了,所余家產,自己這寡母孤兒,那裡能爭的過京都甄家這樣的名門望族。當即便咬牙起身,想要當面磕頭請罪。

  “如此大禮還是算了吧,有什麽要緊事情,直接就說吧”慕容複右手一扶,那冷月才彎下的身子已不由被抬起,站得筆直。

  “多謝慕容少主,數日前,我在青竹妹妹那裡見到了穎兒姑娘,見到她身子身子高了一截,人也伶俐也許多。甚是奇異,一番相問之下,才知公子能以你雄厚的一陽指功替人洗筋伐髓,有滋骨潤血,起死回生之效。我又去了大明寺詢問渡情方丈,他也是點頭稱是,說曾經聽聞大理開國先祖段思平、也可使一陽指替人治療惡疾重病。我驚喜之余,忙回到府上,告知我家老爺,他也是大喜,忙命人投上拜帖,使我和家中長子林瑜,嫡女林珮前來恭迎慕容公子您。”

  冷月見的慕容複好是不耐煩,一副隨時要走的模樣,慌了神,忙言簡意賅,將此事的來龍去脈道了出來。

  “此事倒也不假,但以一陽指救人,所耗功力頗多,輕則內力十去八九,重則傷我根基。這一次洗筋伐髓,我這幾天才恢復如初。你說,我又不是聖父慈母,為何要冒著這等危險去救治你家老爺!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兒,沒什麽要緊的事,就趕緊回去吧,此事無須再談”慕容複說完就轉身就走,幾個縱越,轉眼就沒了人影。

  “慕容少主,請留步”

  冷月急忙喊道,余音繚繞,卻那能頂的了半點作用。

  “為何救治我家老爺,就說費力不討好了”一見慕容複走了,她頓時感覺天旋地轉,整個人全身無力。如同失了魂兒般癱倒在地,站在一旁的林瑜,忙將她攙扶起來。

  “大小姐,趕緊回去洗個熱水澡,換身乾淨衣服吧,你身子這麽弱。好不容易將養的有些起色,可別再著涼了,紫燕,扶你家小姐快點去吧。此事既已無望,我們待會吃完飯就啟程,乘著老爺還有這剩下八九日時光,趕緊快些回去好多陪陪他”冷月邊說,邊扶著林瑜就往回走。

  這林佩早就被人救上岸了,但她自小身子薄弱,一經冷水一驚就昏了過去,紫燕掐了她幾次人中她才悠悠睜眼醒來。她一睜眼就是看見慕容複對著二娘冷聲訓斥,完了直接就是趕人,她雖惱怒,但也不敢再說什麽。

  “呵呵,還真是狂妄無知啊,區區一個快死巡鹽禦史和一個沒落的汴梁甄家,還想讓公子將她們防災心上。哼,想必她們還不知道,舅太太曾經把多少個汴梁大官的兒子,都拿去埋在茶花根下的事情!”

  “也是,這就叫做天作孽,猶可違,人作孽,不可活。怪不得少主幾次三番的故意折騰她們三人,讓她們如此難堪!原來求人都是這幅盛氣凌人的態度,正是令我大開眼界!”

  “哎,要說這甄家,貪腐也是常事,更稀奇的是他家三代的嫡長子甄玉,可真個是個奇葩之人。他雖生於甄府,但平生卻最是討厭仕途經濟,整天就喜歡在閨閣裡私混。每天不是和丫頭們拌嘴鬥舌,就是和姐妹們吟詩作對,我將此事說與少主逗樂,少主當場作了兩首西江月諷刺於他。你可要不要聽?”

  只聽兩個人一唱一和,繼續道:“雲龍兄快快說來,讓我也樂呵樂呵。”

  “少主說的第一首是:‘無故尋愁覓恨,有時似傻如狂;縱然生得好皮囊,腹內原來草莽。潦倒不通世務,愚頑怕讀文章;行為偏僻性乖張,那管世人誹謗!’第二首是:‘富貴不知樂業,貧窮難耐淒涼;可憐辜負好韶光,於國於家無望。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寄言紈袴與膏粱,莫效此兒形狀’,如何!”

  “哈哈,妙極,妙計!好一個縱然生的好皮囊,腹內原來草莽,好一個可憐辜負好韶光,於國於家無望。想不到少主竟有如此文采,雅致結合,言簡意賅,這甄玉聽的此語怕不是得躲在龜殼中活活給氣的半死!”

  “對極,這甄玉就如同墳堆上的狗尾巴草,汲取甄家的養分,卻說讀書誦經的都是群沽名釣譽的酒囊飯袋,這不就是本末倒置,可笑至極嗎!他爹爹總是想要好好教育教育他,怎奈那甄家的老夫人總是護著”

  兩人在一旁又說又笑,無所顧忌的談論甄、林二府私事,那在乎冷月三人,一時間引的明月湖笑聲一片,其樂融融。

  “住口,你們莫要出口傷人,寶玉哥哥這才是真性情,那像你們,一個個被黃白之物閃瞎了眼睛,成日見總想著做些偷雞摸狗,損人利己的卑鄙下流事。”

  聽的二人越說越過分,林佩終於怒火中燒,喝罵起來。

  “又是你這小姑娘,小姑娘,你氣焰還挺囂張啊。哈……你這不孝之徒,你爹都快要被你害死了,你還有心情在這裡聽我倆在此閑聊逗樂。我要是你啊,這回早就跪在公子床前磕頭請罪了!“

  “哼,二娘都沒去給他磕頭賠罪,我去幹什麽?再說,這是我們林府之事,你們這狗拿耗子,管的著嗎。”

  “哈哈啥哈,雲龍兄,我可算是服了這幫人,原來在曼陀山莊外待了三天,還是沒明白道理。怪不得少主如此幾次三番的戲弄她們幾人,看來真的是蠢的無可救藥了!小丫頭,你如此猖狂,我看你就甭回去了,留在這燕子塢,給慕容公子做一個端茶遞水暖床丫頭吧。”

  “你們兩個還不快過來,在那裡耍嘴皮子,調戲人家小姑娘幹嘛?我一大清早的讓你們過來,是為了指導你們練武的,不是讓你們饒舌調唇的。兩個蠢貨,他林正松死不死,管你們啥事?也不看看,都耽擱了多長時間!”

  “林夫人,你和你兒子吃過飯就回揚州去吧。這林家姑娘,你就別走了,阿朱,讓人把她帶去雙竹軒關上十年,把腦子洗洗”

  慕容複的聲音悠遠生長,不容置疑的隔空傳來,兩人都閉了嘴,趕緊往西院的習武場去。

  慕容複話音一落,阿朱就走上前來,使著兩個小丫頭推拉著林珮就走。眾人不由面面相覷,連楚逸和水雲龍也愣了,感情兩人之間的玩笑話,少主不但當真了,還直接將人關起來了。

  這林珮自幼生活在官宦富華的林,甄二家,一直都是林禦史,甄家老夫人的掌上明珠。真可謂是捧在手心怕飛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她總是口無遮攔,仗著家勢不把其他人放在心上,又愛耍小心思,又愛諷刺他人。但那裡見過如此情形,直接被嚇得臉色煞白,不知所措,隨著眾丫頭推搡不由向前走。

  “慕容公子,還請息怒,她只是一個口無遮攔,愛嚼舌頭而已。您大人有大量,就看在我家老爺多年為民造福,為國盡忠的份上,饒過她這一次吧”

  “我慕容複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做出的決定,那能輕易改變。他林正松為國為民,與我何乾?將他這女兒調教成的如此狂妄自大,忘恩負義,就這,還有臉向我求情?”

  “揚州大明寺我那怕救條狗還知道對我搖尾巴呢!她呢,不報恩也就罷了,都還沒走出竹林呢,就已經開始罵我了”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暗地裡辱罵我,真打量我不知道?再說我慕容複又不是聖父聖母, 為何要遷就諒解於她?真是可笑。哦,對了,她不是和你說救活了你林家老爺,就讓你林家老爺找人好好教訓教訓一下我慕容氏嗎?今日我不僅不救他,還直接打罵你們,看你林家能拿我慕容府如何!莫怨我沒給你機會,給她紙筆,讓她現在就寫,回去便拿給你老爺看,讀給他看。”

  冷月一聽,就眼前一黑,兩腿發軟,差的就昏暈過去,一時間心識通透,所有燕子塢的遭遇都明白過來。

  眾人一聽,均對她們幾人怒目而視起來,連一邊的風露,吟雪二姊妹也不由臉色大變,驚怒不已。她們原先還心底有些埋怨公子過於涼薄寡義,原來不知不覺間,少主受了這麽多委屈。

  “冷月,你這事怎麽從沒和我說,我把你當親妹妹一般,你就如此隱瞞欺騙我和吟雪?怪道公子將接你們的大船強行遣返回來了,怪道公子幾次三番躲著不見你們。冷月,往後多學學輕雲妹妹,會有好處的!這燕子塢,能別來,就別來了。”

  風露說完,就毫不留情的扯著一臉滿是傷悲的吟雪走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怪我糊塗啊,都怪我糊塗啊,我本是唬她,那料想到一語成讖,一語成讖啊!”冷月不由呢喃道,她知道,和風露,吟雪的姐妹情真的斷了,她們相處十余年,誰的習性不了解?

  “罷了,罷了,由她去吧“

  一聲呢喃,扶著林瑜緩緩走出明玉湖。空中不時傳來秋蟬的淒鳴聲,湖畔留下了她蕭瑟落寞的身影,路上滴滿了她悔恨的珠淚。

  前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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