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依靠觸手爬上二樓進攻的怪物源源不斷地如潮水般湧了上來,才剛有了十幾秒的喘息時間,槍聲又再次從暴動的群眾中響起。鄭連城識相地低頭躲在掩體後,意識到下一波攻勢已然是已經打響。
耐奧米蹲著爬到了鄭連城的身邊,她望了鄭連城一眼,沒有說話,將滿是紋身的手放在了窗沿“我需要您的火力掩護,理查德先生。”
鄭連城鄭重點了點頭,他身邊攜帶的火力裝備與一個小型軍火庫無異,他隨手摸了兩個手雷,也不管什麽效果,對著窗外就扔了出去。
爆炸聲伴隨著騷亂,在窗外響起。耐奧米輕輕呢喃著古老的非洲語言,她皮膚上的紋身逐漸伴隨著放在窗邊的手指向外剝離。
圖案分解成一點點字符,如行進的螞蟻一般,緩慢地爬向窗外。隨著她的咒語,她全身那駭人又密集的紋身從她的皮膚上剝離開來,在地面上緩緩蠕動。
鄭連城明白了耐奧米尋求掩護的原因,想必她這古怪的巫術敵人若未察覺,想必更為有效。他鼓起勇氣,在槍林彈雨的間隙中抬頭用輕機槍小小地掃射了一番,這反擊想必是出乎敵人的意料,他們集中火力進攻鄭連城所處方位的目的性更加明確了。
本傾瀉在其他地方的火力都轉到了鄭連城所處的左側窗戶,隨著一聲淒厲的嚎叫聲,馬斯頓睜開雙眼,嘴中大聲咒罵著“他媽的”。
兩隻捷克狼犬隨後越過掩體奔入旅店內,兩隻狗都是滿身鮮血與傷疤,其中一隻已負了不輕的傷幾乎無法移動,它一瘸一拐地來到馬斯頓身邊嗚嗚地低吟。
“辛苦你了,肥皂。”馬斯頓眼角依稀有淚光閃爍,輕輕撫摸著那隻狗毛茸茸的頭部,他轉身對瑪麗安娜說道“已經有更多的人朝這邊趕來了,包括本地的警察部門,不知是敵是友。”
與此同時,那些緩緩蠕動的字符已經抵達了人群之中,它們悄然地通過腿部與拖拉在地的觸手向上爬行,隨後抵達到了頭頂的部位。
足矣引發耳鳴的慘叫聲接踵而至,被那黑色詭異字符附身的人們都紛紛跪倒在地,絕望地翻滾著,他們雙手緊緊抱住頭部,徒勞地抓撓著,指甲深深嵌入皮膚內仿佛想開膛破顱將帶來刺痛的大腦摘出來一樣,鮮血也隨之滲出。
那精神上的嚴重折磨不僅摧垮了他們的意志,還有他們的肉體,它們只剩下因苦痛帶來的掙扎本能,失去了思考與行動的能力。
這倒是給了一直被人群蹂躪的傑奇洛喘息的空間,他終於在萬腳踩踏的過程中有機會爬起來,身上混雜著泥濘,塵土與暗紅色的血汙。
他對著那些徒勞掙扎的人群一槍一槍地往頭顱裡塞子彈,表情有些不忍。任誰看到那樣一副恐怖的畫面,都會選擇賜給他們死這一痛快利落的解脫。
“是敵是友,同我們無關。”瑪麗安娜無視旅店外刺耳尖銳的慘叫,淡淡地說“我隻想知道,支援的人數是否到了我們無法應對的程度?”
“如果您或者牧羊人不出手的話…”馬斯頓欲言又止,瑪麗安娜比了個手勢,示意她知曉了事態的嚴重性。
“所以是輪到我了麽?”牧羊人打了個哈欠,從地板上站了起來。
“不要搞得太難看。”瑪麗安娜警告道。
“得嘞,明白。”牧羊人笑了笑,將手中一直把玩著的長笛放到了嘴邊,吹響了長笛。
那是極為詭異的曲調,稱不上悅耳,稱不上難聽,但是極其嘈雜,
極其陰森,根本不像長笛可以發出的聲音,更像是來自深淵的呼喚,聲嘶力竭的呐喊都因與地表之上過於遙遠而微弱模糊。 漸漸的,詭異的現象逐漸發生了。旅店內,旅店外,無論是倒在血泊中的人或是浸在綠色液體之中的詭異生物,毫無生機的屍體突然有了動作。
先是指頭的顫動,隨後是一整個手掌,胳膊,連鎖的反應逐漸蔓延到了全身。即便那些被耐奧米神秘的咒術切為兩半的屍體亦然,它們茫然地抬起布滿了綠色血液的頭,生長在軀乾之上的觸手上下舞動,它們用泥濘的雙手將已經被割成另一端的身軀支撐了起來。
就連那些之前被簡精準斬首的屍體們,也都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他們佝僂著身體,雙手無力地耷拉著,等候著命令。
鄭連城親眼見到一樓的屍體緩緩從那攤血液中爬了起來,它們頭部由加雷斯留下的致命傷依清晰明顯,向臉部滲著血液,恐怖的景象十分滲人。
“可以了。”瑪麗安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所以要我怎麽做?”牧羊人停下來吹笛的動作,望著神情嚴峻的瑪麗安娜“我可以…搞一點大的。”
“我是怎麽說的?”瑪麗安娜的眼神嚴厲而陰冷。
“額…“不要搞得特難看”。”牧羊人被她銳利的眼神嚇住了,吞吞吐吐地重複。
“保持這樣就好了,我們是在市區內,如果鬧得太大,傳出去太過難看。”瑪麗安娜解釋道“讓它們拖住這群異化者,攻擊什麽的,沒有必要。”
她歎了口氣“在這裡耗下去沒有什麽意義,解決不了本質的問題。我們此行的目的是尋找許德拉並將其擊殺,是時候該分清主次了。 ”
“額…”鄭連城有些不解,但他的注意力必須集中在眼前,第二波面對大門的衝刺已經開始了,加雷斯正在樓上同簡一起清理二樓,能在一樓提供火力的只剩下他,耐奧米與馬斯頓了。
耐奧米在施放了那詭異又殘忍的咒術後,全身都在不可遏製的發抖,連拿起武器的動作都做不到,更別提提供幫助了。而馬斯頓,就以他那手中的雙管獵槍,鄭連城可不期待能起到多大的效果。
“所以這些已經異化的怪物怎麽辦?我們就這麽放任不管麽?”一批手持武器還沒有異化的暴民見到來自旅店內的攻擊停滯了,失去理智地衝了上來,鄭連城隻得扣動機槍扳機。
“交給當地的警察部門處理,他們是尋求本地教團的幫助,還是向上級稟報,都不在我們需要考慮的范疇內。”瑪麗安娜不帶情感地陳述“我們的目的有且只有一個,就是擊斃許德拉。為此,我們必須移動起來。”
“牧羊人!”瑪麗安娜雙目咄咄逼人,厲聲喝道“別發呆了,驅使他們乾活!”
牧羊人愣了一下,隨後繼續吹動著他的長笛,詭異的曲調又一次響了起來。那些複生卻失去了意識的屍體們隨著曲調紛紛向大門處緩慢移動,形成了一堵嚴密擁擠的肉牆。
“加雷斯,簡!”
二人聽到了瑪麗安娜的呼喚,飛速地來到樓下,他們身上都沾滿了血液與墨綠色的惡心液體。
“是時候要移動起來了,諸位。”瑪麗安娜審視著有些疲憊的隊員們用嚴厲的語氣說道“下一站,向港口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