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些器械呢?”鄭連城不便回頭,那些沒有意識的屍體雖然已經把失去理智的暴民擋住了,任憑他們使用手中的武器如何蹂躪,巋然不動。
但即便如此,依然有一些怪物找到肉槍的間隙咆哮著向旅店發起衝鋒,這時就需要他手中的重武器了。輕機槍雖然對付它們不好用,但電弧槍總好用吧。
從槍管噴湧而出的電弧用它高壓的電流徹底將怪物烤得皮焦內嫩,綠色的液體從它們冒著白煙的屍體流淌而出,隨後伴隨著牧羊人那詭異的笛聲從地面爬起,匯聚到阻礙暴民前進的肉牆之中。
它們一定是瘋了,鄭連城望著那些歇斯底裡的暴民們悲哀的想,看到了如此詭異駭人的此行此景,卻依然沒有任何想要逃避的想法,這已經同正常人的定義大相徑庭了。
“放在這裡,隨身帶一些武裝便是。”瑪麗安娜毫無留念地說道。
鄭連城有些戀戀不舍地將手從電弧槍的槍柄移開。
“既然人都齊了,那我們怎麽從這裡撤離。”馬斯頓悉心照顧著那受到重傷的捷克狼犬,眼裡有不舍與憤怒。
“額…等等…”鄭連城試圖打斷。
“就從後門溜出去吧,雖然也圍了不少的人,但有屍牆還有耐奧米的咒術進行掩護。”瑪麗安娜轉頭望了一眼止不住顫抖的耐奧米“耐奧米,你還可以麽?”她換上溫柔的語氣。
“我…我可以的…瑪琳娜…小姐…”耐奧米強撐著,磕磕絆絆地回復道,那些黑色的詭異字符逐漸回到了窗沿,它們順著簡陋的牆壁來到她腳下,一點點地開始又附著在她的身上。
“誒…不是…”鄭連城意識到了什麽,想要提醒。
“那麽走吧。”瑪麗安娜當機立斷地說道。
“瑪麗安娜小姐…”鄭連城用不小的聲音呼喊。
“嗯?”頭一次,瑪麗安娜不耐地轉過頭審視著鄭連城。
“外面…不是還有傑奇洛麽?”鄭連城指了指還不知道旅店內發生了什麽,依舊浴血奮戰的他。
一陣令人尷尬的沉默。
“咳咳…”瑪麗安娜別過頭去,不讓人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傑奇洛!”她大聲吼道。
“加薪的事兒,您可考慮好了麽?”傑奇洛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瑪麗安娜沒有理會“滾回來,立刻。”她對牧羊人使了個顏色,後者會意,詭異的笛聲曲調發生了一絲轉變。
“得嘞。”爆炸聲從不遠處傳來,想必是傑奇洛為了突出重圍扔了幾顆手榴彈。他一瘸一拐地翻過窗來到旅店內,血汙與泥土遍及他全身,幾乎已經看不出人樣了。
“既然人齊了,那就出發吧。”瑪麗安娜淡淡地說。
“瑪麗安娜小姐,撤離時掩護的咒術,能不能我來?”簡思索了良久後,還是忍不住發聲,她看了一眼依然處於一個極其糟糕狀態的耐奧米,她顯然是受到了先前咒術的反噬,連移動都有些困難,再冒險施放法術的話,甚至有可能有生命的危險。
瑪麗安娜冷冷點頭,算是應許。她推開了面朝著小巷的後門。
外面依然聚集了很多人,火把與油燈將黑夜照亮。
瑪麗安娜指了指東南方向,那裡,建在海邊懸崖處的燈塔無畏地發出慘白的光芒,指引著旅者歸家的方向。
“向海邊進發,”她說道“找到一艘船,我們的目的地位於距海岸線約20海裡的島嶼上。許德拉的本體就藏匿在島中的洞穴深處。”瑪麗安娜轉過頭望向簡“突圍的事,
就靠你了。” “交給我吧。”簡點了點頭,她率先打頭陣,衝向屍牆。牧羊人將曲調變奏,毫無自我意識的屍牆緩緩向兩側排開,為她打開一條通往外部的道路,她迅捷地衝入了人群之中,隨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化身為數十隻閃爍著紅色血氣的蝙蝠。
它們四散開來,攻擊著周圍的人群。被它們所傷害的暴民和野獸們,傷痕都會源源不斷地向外流出體內的血液。紅色與綠色的涓涓細流從周圍的人群身上緩緩飛向空中,那是一副驚悚卻華美的畫面。
它們最終匯聚到一起,水乳交融,紅色與綠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個不斷變化,高速轉動的,灰黑色的球。
隨著一聲巨響,它在空中爆炸開來,向四周潑灑灰黑色的雨。所有沾上那液體的生物,就連那些被喚醒,無意識的屍體都一同陷入了對血液的盲目渴望。
本能地為了尋求更多的血液向最近的目標發起進攻, 啃噬,咀嚼著殘臂斷肢,仿佛將但丁神曲中憤怒地獄的恐怖一幕在地面上展現。
瑪麗安娜拉住鄭連城的手,奔跑起來。前方阻礙前進的人群都自相殘殺著無暇顧及,偶有沒有被瘋狂所感染衝上來的都被加雷斯的佩劍與馬斯頓那改造過的雙管獵槍所解決。
簡依然在前方以閃爍著猩紅色光芒的吸血蝙蝠群指引著方向,他們最終穿過如修羅地獄一般的包圍圈,又一口氣向前跑了幾十米遠,才停下來稍作喘息。
吸血蝙蝠聚集在一起,拚湊成簡的身形,她面色慘白,大口喘息著,鄭連城知道,這是她失血的表現。他很想湊上去給予幫助,但一想到先前他自願為簡獻出血液時發生的意外,這念頭便打住了。
索性,簡從隨身的背包裡掏出了一瓶血液,迫不及待地將它一飲而盡。
“咒術還能持續多久?”瑪麗安娜回頭望了一眼身後依然自相殘殺的人群,冷靜問道。
“幾分鍾吧,不會太長。”簡用手擦拭嘴角,如釋重負地作答。
“馬斯頓。”瑪麗安娜叫道。
馬斯頓會意,閉上了眼,幾秒後,他睜開雙眼,夜空中似是在回復一般,響起兩聲悅耳高亢的鷹鳴。
“前方道路沒什麽阻礙,但是也陸續有人群趕過來了,敵我不清。”通過與飼養的愛寵共通視野,他可以從天上俯瞰地面幾公裡內發生的一切。
“敵我不清的話,一律視為敵人處理。”瑪麗安娜毫不猶豫地說道“對一切阻礙我們前進的隊伍,無需交流,直接動用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