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連城同女子走出因失去日光而變得昏暗的走廊,來到公寓樓外。映入眼簾的,是整潔乾淨的街道,街道兩旁都是些低矮卻華麗複古的建築,頗具維多利亞時代的複古風格。
兩排路燈幽幽閃爍著微光,為旅人指引著回家的路。即便夜幕已經落下,但街道上依然來往著不少行人,有些灰頭蒙面,身上滿是汙漬塵土,一看便是剛從工廠下班歸來。酒館的招牌五花八門,路過時可以聽見裡面傳來的歡聲笑語。
女子走到一處小巷內停了下來,那裡停著一輛長約2米的巨大摩托。摩托由零件組成,正中央擺放著一個蒸汽機,車尾有高約40厘米的排氣孔,以45度角對準天空。
女子跨上車,有些不耐地對被這精密機器所驚豔的鄭連城說“上車啊,愣著幹嘛。怎麽跟沒見過世面似的。”
鄭連城心想我是沒見過世面啊,眼前的這個世界對他而言是完全陌生的。在他模糊的記憶裡,倫敦這個名字的確是十分熟悉,但斷然不是這幅模樣。是回到過去?還是平行世界?當下,他沒有任何信息去考慮這些問題,只能乖乖地坐上了尾座。
女子踩下位於機座底部的扳手,滾滾熱氣從排氣孔中冒出,蒸汽機開始低沉而富有節奏地嘶吼。她隨後踩上腳蹬,帶著鄭連城從昏暗的小巷揚長而去。
夜色下的倫敦,並沒有比白日時安靜下來,月亮初升不是結束恰恰是夜生活的開始,心懷鬼胎的人們在黑暗的掩護下蠢蠢欲動。
蒸汽摩托向市郊駛去,街道不再整潔乾淨,開始逐漸出現泥濘與塵土。摩托的速度比鄭連城想象的要快,他緊緊抱著女子的腰,風很大,他很難睜開眼。
多麽可惜,它卻跑不過時光與無法逃避的命運。
鄭連城張嘴大喊,狂風呼嘯灌入他的胃“我們這是去哪啊?”
女子吼道“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叔叔的舞會。”
鄭連城張望四周,周圍已經沒有倫敦市內的居民樓了,只剩下一些低矮的民宅“怎麽這麽偏僻啊?”
女子不耐地喊“你話那麽多。莊園還能建在市內嗎?”
莊…莊園?鄭連城心有余悸,暗想得虧一直都對她言聽計從,這個女人想必從屬於什麽非比尋常的名門望族。
鄉下的下路並沒有市內整齊並為兩排的路燈,夜色越來越深,周圍也變得愈發的暗,但女子卻沒有絲毫減速的意思,依然以我行我素的態度高速疾馳著,全然不顧安全隱患。
路過一段尚未被開發的曠野時,鄭連城視野近乎減少為0,稱得上是兩眼一抹黑,這時候,保持著駕駛姿勢的女子身上傳來的暗香與溫暖是他唯一的慰藉。
不知為何,黑暗似乎完全無法困擾女子的視野,沒什麽光芒照亮的蜿蜒鄉間小道對她而言稱得上暢通無阻。
路的盡頭開始閃耀著微光,微光隨著女子的再度加速越來越大,越來越耀眼。那是一棟看起來極其古老的城堡,在曠野裡傲然地屹立著。
它擁有兩座高聳入雲的塔樓,是極其經典的中世紀哥特風建築。整座城堡燈火通明,佔地面積大得無法想象。女子終於減緩了速度,於是鄭連城終於有機會喘了口氣,暫且不用為自己的小命擔憂了。
莊園森嚴帶有浮雕的大門此時正敞開著,站在大門兩旁身著黑馬甲白襯衫的幾個仆從們看到了女子的摩托車,立即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恭敬地鞠躬。女子將摩托車停在了他們面前,瀟灑地下了車。
仆從們依舊低著頭,其中一位穿著與其他人稍顯不同的中年男子抬起頭笑著說道“簡小姐,老爺已恭候您多時了。”鄭連城松了一大口氣,心想終於知道這個白發女子的名字了。簡,真是個簡略卻又有氣質的名字。
“啊呀,糟糕糟糕。”簡沮喪地撓著頭“雖然加緊趕過來,還是遲到了。老唐,老爹一定很不高興吧。”
“啊這…”名為老唐的男子面露難色“公爵先生他的心情,著實不太美麗,您還是抓緊吧。”他隨後面帶微笑地轉向鄭連城“這位就是您時常提及,大名鼎鼎的未婚夫先生嗎?真是英俊有為。”
他的語氣是混跡交際場多年練就的圓滑,恭維恰到好處,絲毫察覺不出一點做作的成分。
“啊…我…”鄭連城剛想回答,簡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語氣有些慌亂“啊對,老唐,我先走了,一會見。”
老唐點了點頭“很高興見到您,小姐。”他深鞠一躬,打了個響指,兩個仆從立即從隊列裡走了出來推著摩托車走遠,他隨後便帶領著仆人們繼續從事先前安排好的任務了。
簡將鄭連城往燈火通明的主堡拉了幾步,松了口氣對他吩咐道“一會你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全看我眼色行色。”
鄭連城說“好。”同時暗自擔憂自己在不明就裡的情況下稀裡糊塗上了賊船。
“進去以後,你就是普利安子爵,蘭開斯特親王的遠房表親。”簡繼續說道。
“等等,啥情況?”鄭連城一臉懵逼。
簡顯然很著急,她一邊拉著鄭連城往主堡內走去一邊說“我總不能跟他們說,我的未婚夫是個沒有身份的普通人吧。”
鄭連城欲哭無淚“你就不能實話實說,坦誠相待嗎?聽起來都感覺好麻煩啊。”
簡雖然沒有回頭,但鄭連城已經能想象到她臉上那副不耐煩的表情“我總不能跟他們說我還是個大齡剩女吧,大哥,很丟臉的。”
“喂喂喂你語氣不能好一點嗎?”鄭連城往簡拉的反方向使力,驚詫地發現自己作為一個成年男子竟拗不過這個看起來年芳18的妙齡女子“你這也算是有求於我了。”
女子感覺到了鄭連城的抗拒,她重重歎氣,停了下來,轉身直視鄭連城。那雙朱砂色的雙眸射出致命吸引力的款款柔光。
好美,鄭連城不禁陷入其中“就算我求你的好不好,我不想在家族面前丟臉。你幫我這個忙,這一個月我都不再安排你巡邏下水道。”
我特麽原來還有巡邏下水道這個任務?理查德,你到底從事著怎樣一個工作啊。鄭連城暗自叫罵。
他回想了信中提到的活躍在下水道的那些瘋人與無法名狀的詭異生物,再腦補了一下那難聞的氣味與肮髒的環境,不禁全身打了個哆嗦。
他忙不迭地直點頭“成交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