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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歡宴》五 樹林
  “這是哪裡?我在哪?”鄭連城只是眨個眼的功夫,眼前的景象卻突然變成了一片在黑暗中陰森恐怖的樹林。

  高大得恐怖的樹木們,給他一種怪誕險惡的不適感覺。它們緘默地注視著他,像是密謀著什麽邪惡的計劃。枯葉與粗壯的樹根將地面覆蓋,一切都透露著一種不祥。

  鄭連城握著銀鑰匙的右手又攥緊了幾分,等待,銀鑰匙?他可從不記得自己將這把不知從何而來的銀鑰匙帶在身上的啊,怎麽回事?

  他無助驚恐地回頭望去,燈火通明的城堡就在視野所及的最遠處,看起來十分渺小。鄭連城暗自估算,這裡距離莊園至少有1公裡不止,為何他會突然出現在這個位於山丘之上的樹林中?難道自己…又失憶了?

  索性這裡能看到莊園,至少有個回去的方向,他姑且松了一口氣。一想到回去以後簡必然大發雷霆,他不禁重重歎息。不過當下這都是次要的問題,順利回到城堡內才是重中之重。

  他轉身正欲回去,但卻仿佛撞到了一堵牆一般,無論如何都無法穿過。那堵無形之牆仿佛就在跟他置氣一樣,無論他橫向地移動到哪裡,都無法向城堡的方向前進一步。

  怎麽會這樣?!鄭連城絕望地幾乎失去理智。先是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又遭遇了這神秘詭異的靈異事件,開什麽玩笑!在無數次嘗試穿過那堵無形之牆卻無果後,他最終放棄了下來。

  一陣風吹過,超乎常理般巨大年老的樹木們似是在嘲笑他一般,發出“沙沙”的碎響,讓他全身打了個哆嗦。

  無論如何,都不能在這裡靜止不動,不然早晚得被這片古怪的樹林嚇死。他歎了口氣,決定往樹林深處前進。

  雙眼逐漸適應了黑暗,視野稍微開闊了起來,他竭力不讓自己多想,只是一味地向前行進。

  除了偶爾有風吹過刮起長在如觸手般枝條上的樹葉打破寧靜,整片樹林都處於一片無聲的死寂,仿佛這裡沒有任何活著的生物。

  不知向前行進了多久,眼前出現了微弱的火光,鄭連城大喜,調集全身的氣力向火光快速走去。視野逐漸開闊起來,那是一片在樹林正中廣闊的空地,矗立著大量的巨大石塊。

  這些巨石上雕刻著不可思議的怪異圖案,並且按照某種與常規截然相反的陌生幾何法則排列起來。新月的冷漠光華灑在石塊上。

  巨石正中央,聚集著幾個身穿兜帽的人,他們圍繞著地上由紅色液體繪製而成的複雜煉金陣低語呢喃,陣的最中央,一隻山羊被殘忍地解剖,五髒六腑都全無遺漏地展現在鄭連城的面前,那撲面而來的濃厚血腥氣息讓他幾近昏厥。

  這顯然是某種邪惡古怪的儀式,而這些人也絕非是擁有正常理智的人類。鄭連城本能地想要逃離,但也同時注意到既然他早已出現在了巨石正中央儀式的舉辦處,為何卻無人注意到他存在的詭異。

  這些身穿兜帽的人依然保持著同樣的姿勢,有的匍匐在地,有的雙膝而跪,有的則雙手合十虔誠地站立著,但他們卻對鄭連城熟視無睹。

  在再三試探後,鄭連城確認了他對於他們而言是隱形的,於是姑且松了口氣。他湊到其中一位兜帽人的身邊,側耳聆聽,他早已對他們一直在呢喃著什麽充滿了好奇。

  只聽兜帽人輕聲重複著同一段話語“從那黑暗之源直到星河之淵,從那星河之淵直到深邃之源。須臾之物,不朽之時。萬物吟誦著她的讚美詩,

永夜期冀著她孕育的禮讚。孕育萬千子女的母親啊,偉大而令人敬畏的森之黑山羊啊,請接收您的子女為您奉上的微薄祭禮吧,莎布尼古拉絲!”  隨著反覆幾次這極其滲人的吟唱,大地劇烈的顫動,狂風仿佛失去理智般癲狂地咆哮,如若不是鄭連城雙眼緊閉牢牢地抱住一塊巨石,他早就被狂風刮走好幾米了。

  不知過了多久,風終於停歇了下來,鄭連城猶豫地睜開眼,整個儀式的現場已經被狂風所破壞,那隻獻祭的山羊也已經消失,不知去向。

  穿著兜帽的人們都狼狽地起身,鄭連城注意到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望著樹林深處,狂躁地期待著什麽,連呼吸都變得分外急促。

  萬籟俱寂。

  突然,從樹林深處傳來了輕微的聲音,那是不應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上的聲音,沒有任何地球上的生物可以發出那樣滲人的聲音,聲音越來越大。

  鄭連城的心臟高速地跳動,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但好奇心依然將他牢牢地摁在了原處,他想要一看究竟。

  聲音越來越近,隨後粗暴地撞倒擋住它去路的樹木出現在鄭連城的視野之中。 那是個黝黑色的東西。不是樹,卻形似樹。繩子似的觸手密密麻麻地聚集在頭頂,毫無意識地四處蠕動。

  它黑雲般的肉塊身體上長著無數張流著黃色唾液的大嘴,有著六隻長著羊蹄的粗壯下肢。穿著兜帽的眾人們欣喜若狂地大笑,鄭連城身邊的一個中年男子甚至喜極而泣,嘴裡不停地嘟囔著“讚美您,莎布尼古拉絲。讚美您,黑山羊幼崽。”

  那塊詭異恐怖至極的生物就那麽呆呆地站立在原地,享受眾人的膜拜,突然間,他行動了!數十隻觸手如風卷殘雲般迅疾地卷起所有除鄭連城以外的人們。

  它們雜亂無章地將人們拍打在地面,扔入口中,甩飛幾十米遠,很多兜帽人在頃刻間便死在了鄭連城的面前,它們死狀極其殘忍,鄭連城不禁乾嘔出來。

  只在一息間,石陣內的活人便只剩下鄭連城一個。

  鄭連城不敢動彈,他全身顫抖地緊貼著其中的一個石板,大口喘息著,受到了劇烈的驚嚇。正當他以為這個怪物無法看到他而躲過一劫時,它邁著地動山搖的步伐向鄭連城走來,十幾隻觸手飛速地向他衝去。

  就在觸手即將碰到他的那一刻,怪物停下了動作,隨後緩緩將觸手收回。

  “有……趣,很有…..趣。”他支支吾吾地說著不標準的英語發音,隨後咯吱咯吱地尖聲大笑“可憐….人,屠殺,我渴…..望…..屠殺。”

  說完,它便再不理鄭連城,徑直地朝著山腳下化為遠方光點的莊園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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