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過了一會變回來了,回來時一臉怒氣,一看便是應付記者時十分不如意。
“你…沒事吧?”鄭連城小心翼翼地詢問,生怕觸了霉頭。
簡顯然是心不在焉,隨便應付道“沒事。我們差不多也該去行動調查一下了,路上再討論一下作戰思路。”
看簡這麽嚴肅,進入了工作狀態,就連傑奇洛也不好意思插科打諢了“順著這些密密麻麻的腳印追過去看看吧,如果不是什麽適合作戰的區域,我們再呼叫一下後援。”
“不用考慮後援的問題了,這件事就我們自己解決。”簡斬釘截鐵。
“為什麽?”傑奇洛與鄭連城異口同聲,兩個人都十分不想死。
“這件事涉及到我們的家族聲譽,現在媒體的風向勢必要往不好的方向引,刻意對吸血鬼進行抹黑。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執行任務時出現了過多死傷,只會把情況變得更糟。所以就我們處理吧,不牽扯到更多的人。”
鄭連城心想你吸血鬼的麻煩跟我常人有何乾系,他看了一眼傑奇洛,後者顯然也是同一個想法,老大的不願意。
簡顯然是看出來了,她接著說“我知道這算是我有求於你們,所以,任務結束後,傑奇洛,我會送你一大箱蘇格蘭最好的威士忌。”傑奇洛立刻滿眼發光。“理查德,”她轉向鄭連城,臉頰有點微紅,像是盛放在高腳杯裡的葡萄佳釀“我會考慮跟你約會的。”她半開玩笑半認真地笑。
“額…你們不早就已經…”傑奇洛還想繼續往下說,但兩人如刀般尖銳的目光讓他把後半截話吞了回去。
“再說了,我們不是精英小隊嘛。”簡接著打氣“我們要是處理不了,那沒誰能處理得了。如果只是黑山羊幼崽,雖然棘手,但還是可以應付的。”
“那要是一群黑山羊幼崽呢?”傑奇洛忍不住嘴欠。
“你就不能說點吉利話啊。”鄭連城想象了一下那“萬羊奔騰”的場景,狠狠白了傑奇洛一眼。
三人緩緩順著腳印向前摸索,穿過被村民傳言說因受到詛咒而長不出樹木的荒蕪平原。荒野上有好幾處早已荒廢了的住房,看上去甚是古老,建築風格偏向中世紀時期。簡一邊走一邊說道“據說500多年之前這裡曾存在著一片小村落,傳言說每到入夜時,村民們都會聽到從山坡上傳來的低語,還有不知從何處傳來的詭異臭味。久而久之,這種怪異不斷加重,村民們便逃離了這裡。我本以為這只是無稽之言沒有在意,現在看來,或許並不是這樣。雖然召喚莎布尼古拉絲的儀式相對簡單,但也是需要一些特定的條件。”
“你的意思是…這裡或許是個上了歷史的“黑山羊密會”的邪教聚集地?”
“不排除這樣的可能。”簡歎了口氣“無論如何,保持謹慎,先把藥喝了吧。”她從兜裡掏出一個裝滿紫色液體的試管。鄭連城很早便注意到這個奇怪東西了,但一直沒敢問。
傑奇洛點了點頭,也掏出了試管,鄭連城無法,隻得照做。
三人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
陣痛在紫色液體順下喉嚨的瞬間在鄭連城的大腦傳來,像是石子打在平靜湖面上泛起陣陣波紋。無數嘈雜的聲音在他耳畔像戰鼓般轟鳴,雜亂無章卻又震耳欲聾。潮濕的腐臭混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血腥被放大了數倍不止,簡直難以忍受,讓鄭連城胃部翻湧不止。
待衝擊逐漸減弱後,鄭連城緩緩睜開眼,發現世界清晰了起來,
色彩變得極其明豔。他的視野開闊了不少,注意力也高度地集中。只要他想,甚至可以將視線集中在不遠處樹林內緩緩掉落的樹葉。他意識到,這個奇怪的藥物或許是為了放大五感。 “啊,我好討厭這種感覺。”簡厭惡地望著頭頂的天空,陽光對於她來說更加耀眼了,她調了調遮陽傘的角度。
“我日,比格沃斯這個逼,這次調的勁兒也太大了吧。”傑奇洛比鄭連城多緩了好幾秒,畢竟是個中年大叔了,可以理解“不過這小子倒是聽從我的建議,加了點藍莓味兒。”鄭連城這才想到原來剛才喝下去時那奇怪的味道竟然是藍莓,不禁失笑。
“走吧,都留心一點,不要被埋伏了。”腳印在陰森的樹林前消失了,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樹木印證了這便是怪物逃跑的方向。
鄭連城咽了咽口水,緊張了起來。他對這裡再熟悉不過,這裡便是他昨夜在幻境中探索過的森林。一切都如記憶一般,那沒有一絲聲響的死寂讓人全身汗毛聳立。
“安靜得有些不尋常啊。”傑奇洛一邊小心向前探索,一邊說道。他的瞳色因為藥劑的原因轉為了獅子般的金色。
簡吸鼻子嗅了嗅,她也早就察覺出了空氣裡血的腥味。作為吸血鬼,她對血格外敏感“跟著我來,我們循著血的氣味,終歸會找到一些有價值的東西。”
鄭連城與傑奇洛點了點頭,不敢怠慢,一同跨過覆蓋於土地之上腐敗潰爛的棕色枯葉,來到那片樹林中央空地的巨石陣前。
簡與傑奇洛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一時說不出話來。鄭連城因為之前在幻境中見過,所以倒是沒感到震驚,只是見到地面上那些戴著兜帽的屍體慘狀,有些反胃。
“難以置信。”簡並沒有在意地面上的屍體,徑直向那些以陌生幾何法則雜亂排列的石陣,傑奇洛緊隨其後,二人對巨石上所刻的圖案十分著迷。
“難怪這裡一直有著奇怪的傳言, 在這片林中竟然藏著這樣一個2000年前,凱爾特人的德魯伊們為莎布尼古拉絲設立的祭壇!”簡頗為熱忱地巡視著巨石陣。
“如果比格沃斯見到這個,他想必一定會高興得快要瘋了吧。”傑奇洛也是一樣,對石陣顯出病態般的執念。
鄭連城看著他們越來越反常的舉措,逐漸擔心起來。這時,耳朵突然捕捉到遠處低聲的輕語。
“喂,你們聽到聲音了嗎?”他對著兩人喊道。
沒有回復。
聲音越來越近,鄭連城警惕了起來。雖然他並無任何訓練,但是手還是下意識地摸向了腰間的左輪。隨著聲音越來越近,他的低語也愈發清晰,那是一首歌,古老的歌。
“雙子的太陽沉向湖間,
長長的影子落了下來,
就在那卡爾克薩。
黑星升起的奇妙之夜,
夜中運行的奇妙之月,
但更加奇妙的還是那,
失落的卡爾克薩。
畢宿星的歌無人聽曉,
國王的襤衣隨風飄搖,
歌聲默默地消逝在那,
昏暗的卡爾克薩。
我的靈魂已無法歌唱,
我的歌像淚不再流淌,
只有乾涸和沉默在那。”
然後歌聲停下,一切回歸死一般的寂靜。簡與傑奇洛依然病態地圍繞著巨石陣轉動,嘴裡興奮地叨咕著什麽,但鄭連城已經無暇顧及他們二人了,直覺告訴他,危險即將到來。
“可憐的人啊,不是嗎?”一雙枯萎的手搭上了鄭連城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