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星巴菲咖啡廳,一共有三層,每一層前面都有一個矮欄杆的露台。
露台後面用玻璃門隔開。
在第二層的玻璃門前最左邊的位置擺放著一盆曇花。
它綻放的時候,花朵會是淡藍色的,既不妖豔,也不流俗。
我記得,這是我自己放上去的。
在我已經發生一些變化的記憶裡,這裡是我常來的地方。
因為找我的人不少,所以我用曇花和他們約定,不論誰來找我,都必須先通過其他方式讓我知道,如果我答應見那個人,就會在前一天,在這家星巴菲擺放一盆曇花,只不過大多數時候是請別人放上去的。
之所以是曇花,是因為我不喜歡等人。
曇花綻放的時候,可也從來不會等任何人。
所以,來人必須準時準點,哪怕超過一秒鍾,他們也見不到我。
現在,我還沒有記起要見我的人是誰。
也不知道這盆曇花是什麽時候放上去的。
我站在街對面看了一會,然後就轉身順著長街往東邊走去。
我剛剛爬出來的那個通道已經消失,而要見我的人也極有可能不在這裡了。
現在,我最想的是先回住所洗個澡,換一身乾淨的衣服。
然後再等待記憶恢慢慢恢復,好好想一想這些日子究竟發生了些什麽。
“落易先生,你回來了?”
我停住腳步,轉身朝那人看去,是一個女人,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烏黑的秀發用一個精致的發卡夾住,發絲緊貼著她裸露著的性感迷人右肩,垂落在一件白色的露肩毛衣上,前額的劉海向後反扣在頭頂,留下一條讓人看了有著說不出舒服的髮線。
白色的短裙剛好齊在大腿上邊的三分之一的地方,
讓她那雙長34寸、結實而瑩白的長腿,在整個1.7米的身高裡,
看起來顯得更加修長,更加迷人。
我看著她,微微側頭,等她繼續說下去。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指了指二樓的那盆曇花。
然後走近幾步,在離我只有兩個拳頭的位置停下,雙手以一種近乎職業標準的姿勢握住包垂落在前腰,微笑道:“我是肖雪薇。我們約好昨晚七點鍾在這裡見面,可是你並沒有出現,一定是有急事出門耽擱了,對吧?”
她的笑容讓人覺得很舒服,停留的距離也剛剛好。
既不至於有任何身體上的觸碰,又能充分讓人感覺到她身上的特有的氣息。
可以在男人拿捏這種分寸的女人並不多。
但是,我並不是一個輕易將身體反應掛在臉上的人,很自然的便將注意力引向另外一個重點,我說:“所以你等了我一個晚上?但是你的精神看起來還不錯。”
肖雪薇思索著問道:“嗯~你想喝點什麽?阿馥奇朵,還是麥芽雪冷萃?”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很輕,輕得就像是在呢喃......
“你至少要先等我洗個澡,然後再換身衣服再說吧?”我答道。
肖雪薇撩了撩左耳旁的發絲,說道:“這家星巴菲的三樓有一個包間,昨晚剛剛收拾出來,裡面有浴室,如果你需要衣服,我可以馬上讓人去買,阿瑪尼,傑尼亞可以嗎?意大利原裝的2020最新款。”
我問道:“昨晚收拾出來的?”
肖雪薇笑道:“不瞞你說,我,把它買下來了。”
“這樣,如果你回來了又不打算失約的話,
我可以在第一時間找到你。” “看來你要找我做的事並不簡單。但是,我還是比較習慣七匹狼,一千多塊的那種就很好,再給我準備一條新帕子。”
說完,我慢慢的拖著腳步走進一樓的電梯。
肖雪薇一直跟在身後,始終保持著兩個拳頭的距離,深怕我會突然消失一般。
浴缸寬敞而舒適,水裡密布的花瓣似乎有某種神奇的藥效。
不到十分鍾,我全身的酸痛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還有種說不出的振奮。
肖雪薇背靠在浴室的玻璃隔板上,澈亮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包間裡的大床,忽然說道:“你待會要不要先在床上休息一下,放松放松。當然,如果你介意我昨晚睡過這裡的話,我也可以找人換床被子,或者再找一個更舒服的地方。”
她顯然很早就看出我的不對勁。
這並不奇怪,無論任何一個人,都能從我磨破的衣服和走路的姿勢看出來。
不過,她直到現在才通過這種方式說出來,倒不得不讓我佩服。
我笑道:“你很周到,說吧,找我什麽事情?”
肖雪薇道:“我想請你看一封手跡。”
現在,在紙上寫東西的人並不多。
大多數人都會通過電腦或者其他設備來解決,既快捷又方便存儲。
可是,如果你是想隱藏某種秘密,除了裝在腦子裡,紙張反而是最好的選擇。
因為,有時候網絡安全的風險遠比紙張要高得多。
當然,我也清楚,像這樣的手跡對我來說,一般就是麻煩的開始。
我並不怕麻煩,但至少要弄清楚是為誰才會惹來麻煩。
“看很簡單,可是如果你們還想要我幫你們做點別的事情。”
我刻意壓重咬字的口音,繼續說道:“至少你得先告訴我,你的老板是誰?”
肖雪薇笑道:“我也很想知道是誰,可裝這份手跡的信封上的署名偏偏是你。”
“我?”
肖雪薇道:“對,是你,羅落易。當然,這並排除還有第二個人也叫這個名字的,信封是四天前的早上塞進我家門縫裡的,裡面除了這份手跡,還有另外兩張打印出來的紙,一張上面寫著一個保險箱的密碼,另一張上面寫著要我做的事。”
“我們認識?”
肖雪薇道:“不,不認識,所以這也是我納悶的地方。”
“一個我從來不認識的人,為什麽會要我把原本就是他的東西送給他自己呢?而且就連怎麽能找到你,上面都寫得很清楚。”
“保險箱的主人是誰?”我接著問道。
肖雪薇道:“我不知道,但能確定的是,他一個很有能量的人。”
“除了這樣的人,誰也不可能在藥商銀行不留下名字就可以開一個保險箱。”
說著,她又強調道:“我說的是不留名字,並不是偽造或者冒用一個名字。你知道,去年剛剛出台了新的法案,如果能量不夠大,根本沒辦法做到這一點,更何況裡面足足有十個億。所以也不是我大方,你就當是花自己的錢好了。”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的記憶還沒有完全恢復。
我不知道藥商銀行是個什麽樣的銀行,也不知道她說的那個法案。
但她的意思我聽懂了,我還有些好奇,問道:“你為什麽要答應他們?”
肖雪薇苦笑道:“遇到這樣的事情,如果我還想活下去,根本沒有選擇。”
“那張紙呢?”
肖雪薇道:“你說的是哪一個?手跡嗎?在我身上。”
“寫著他們要你做的事的那封信。”
“我燒了,他們在那張紙上明明白白的寫著:閱後即燒。”
“你倒是聽話。”我有些諷刺的說道。
如果那張紙還在,我或許可以等記憶慢慢恢復之後,從裡面看出些端倪。
肖雪薇苦笑道:“我沒有辦法不聽話,我只是一個生活在底層的女人。”
說到這裡時,她打開浴室門,將一套全新的衣服放在浴缸旁的椅子上,看著我笑道:“看來氣爽花的療效還不錯,你看起來,比剛才好多了。”
說著轉身出去, 依舊背靠在玻璃隔板上。
我穿好衣服出來的時候,她兩根纖細的手指深入胸前,抽出一張折疊的紙放在我手上,很明顯,她很害怕將這張紙弄丟。
我攤開一看,頓時陷入了沉思:
上面寫的內容並沒有什麽特別,只是一篇徐志摩的《再別康橋》。
但那筆跡,卻和我的筆跡有三分相似。
不多不少,恰好三分,每個字都是三分相似。
這一定不是有人模仿我的筆跡,如果是模仿,一定不會只有三分相似。
我突然一怔,立即想到了一個人:沈小婕,我老婆。
無論是機場那條通道那邊,還是這邊的世界,這世上能寫出和我筆跡三分相似的人,只有她。
三分的天然淡妝、三分的相似、三分的親密、三分的距離。
三分,正是她的習慣。
只是,她的筆跡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世界?
我猛的拉住她的手,問道:“他們有沒有告訴你,這份手跡是從哪裡來的?”
肖雪薇顯得有些害怕,搖頭說道:“那張紙上寫著,你知道該怎麽辦。”
“只有這些,我知道的已經全部告訴你了,你能不能松開,你弄疼我了。”
她用力咬著嘴唇皺眉說道,但卻沒有絲毫掙脫的動作。
很難確定她究竟是天生的小綿羊,還是......
等我松開手,她才從包裡拿出一個手機,“裡面有我的號碼,如果你需要用錢或是有其他需要,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