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叫秦虎，是長安大都衛的人。今天聽說明玉鎮督有事找我們?這不，我們剛從外邊趕回來，聽到消息馬上就趕往這邊來了。勞煩這位大哥幫我們通報一聲?”

　　絡腮胡子哨兵昂著下巴，懷疑地望著二人:“長安大都衛的人?你叫秦虎?不對吧，我怎麽不知道鎮督大人今天找過你?有什麽事?”

　　“這個，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來幹什麽?你以為鎮督大人是阿貓阿狗可以隨便見的?哼，也不看看現在什麽時候，打擾大人休息，你屁股癢癢想挨軍棍是吧?啊，愣什麽楞，你豬腦子啊你！”

　　再怎麽說，秦虎也是從九品的武官，雖然官銜微薄，但也算朝廷命官了，卻被一個不入流的小兵罵得狗血淋頭！

　　廖雲在旁邊聽得心頭冒火，正要站出來發飆，卻被秦虎死死扯住了衣裳。

　　秦虎點頭哈腰地賠笑道:“是是，大哥您教導得是。這位是我的同伴，也是長安大都衛的廖雲。”

　　“呃?”絡腮胡親兵頓了一下，轉過頭來:“廖雲?這個名字我好象聽過——對，今天明玉鎮督是派人找過你。”

　　廖雲站出一步，不卑不亢:“勞煩通報一聲，就說長安大都衛廖雲副統帶奉命前來報到。”

　　絡腮胡親兵斜眼望著廖雲，似笑非笑，目光中的味道很是古怪。

　　廖雲還不明白怎麽回事，旁邊的秦虎已經搶前一步，在他手上塞了一點碎銀，討好道:“大哥辛苦了，拿去喝酒吧。還望在鎮督大人面前多美言幾句。”

　　掂掂手上的銀子，絡腮胡親兵才露出了笑意:“你是個懂事的。我這就去稟報一聲鎮督大人，看他運氣吧。”

　　看這個魁梧的背影消失在小樓的陰影裡，廖雲狠狠地一口痰吐出來:“什麽東西！”

　　“老廖！”秦虎望著四周影影綽綽的樹林黑影:“還有暗哨，不要說了。”

　　看廖雲還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秦虎安慰他道:“這也不算什麽啦。我們出去公乾，那些五、六品的地方官不一樣得巴結我們嗎?他雖然只是小卒，但是鎮督大人的親信，我們拍他馬屁也是應該的。”

　　被他安慰著，廖雲勉強地笑了下，口中喃喃:“總有一天。。。”

　　“嗯?你說什麽?”

　　“沒什麽……”廖雲壓抑著急速的呼吸，心中默念著那句沒出口的話:“總有一天，我要讓這天下變色！”

　　雖然已知道不關自己事，但秦虎卻也沒撇下廖雲自己回去，廖雲心中暗暗感激，黑胖子雖然平時不正經又貪財，但關鍵時候還真沒掉鏈子。雖然知道這時他也幫不上什麽忙，但有人陪著自己閑聊，廖雲也少了幾分緊張。

　　秦虎絮絮叨叨的:“不知道明玉鎮督找你什麽事?老裘也是混蛋，傳話也傳不準，明明是只找你一個，卻說找我們倆，害得我過來白挨了一頓訓。老廖，明玉鎮督可不是好糊弄的人，你說話可要當心啊。”

　　“很奇怪，明玉鎮督找我幹嘛呢?我剛過來靖安這邊，也沒經手過什麽大案子。”

　　秦虎也想不通，但他還是裝出很有把握的樣子:“等下見了鎮督你可得好好表現。我們很多人在都衛署幹了十幾年都沒能見鎮督一次。若能得鎮督看重，你就飛黃騰達了。最好能調入省都衛署裡面，那可比在長安都衛裡跟著裘老大有前途得多。弄不好，乾個三兩年就能弄個帶刀都護做了。”

　　廖雲苦笑一聲:“我怕是沒那個好命了，

也不知道這次召見是福是禍。”　　“別擔心。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沒準是好事呢！”

　　兩人聊了好一陣，那個絡腮胡親兵才大搖大擺地走了回來，鼓著腮幫喊道:“廖雲！”

　　廖雲應聲道:“下官，在！”

　　“鎮督大人傳見你，立即跟我進去！”

　　廖雲朝秦虎招呼一聲，後者對他揮揮手，做個“一切小心”的手勢，廖雲點頭示意明白。

　　帶路的絡腮胡親兵板著臉，就好像廖雲欠他兩吊子錢沒還似的。

　　廖雲悶著頭跟在他後面，小樓不大，結構卻頗為複雜，回廊的樓榭七轉八拐的。好在在回廊和各處走道上都點著燈籠，光亮得很，走起路來倒也不至於磕磕碰碰。

　　絡腮胡子親兵將廖雲帶到了二樓的候見室，說:“你坐這等著吧，鎮督大人馬上就來見你。”

　　廖雲欠身，不緊不慢地說:“有勞兄台了。”

　　絡腮胡親兵不由看了他一眼，這個軍官雖然官銜不高，年齡也很輕，但他氣度沉穩，談吐條理清晰，沉靜中自有一種令人不敢忽視的氣質。

　　奉元鎮督府來往的多是赳赳武夫，這樣的人還真是少見，他不象大都衛軍官，倒更象讀書的文官。

　　絡腮胡親兵隱隱有種感覺，這個青年武官不同一般。

　　“你……你叫什麽名字?”

　　廖雲詫異地轉過身來望著這個剛才還顯得很倨傲的親兵，暗道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你通報的不知道我叫啥?

　　複又想到，這應是交流客套方式吧，隨即答道:“廖雲。”

　　絡腮胡親兵自我介紹道:“我叫鐵林，是鎮督大人的家丁……廖大人，以後你有什麽事想求見鎮督大人的，可以來找我，我可以幫你跟大人說。”

　　雖然不明白怎麽回事，但清楚對方在示好，廖雲詫異著，拱手行禮:“感謝鐵大哥抬愛。鐵兄等下可有空?等見完了鎮督，下官請鐵兄出去喝酒。”

　　鐵林擺擺手:“今晚是我當值，走不開。廖大人，明天你再來找我吧，我知道有家館子……”

　　他還要說些什麽，突然停住了話頭，低聲說:“鎮督大人來了！”

　　廖雲凜然，緩緩站起，侍立門邊。

　　只聽得輕盈的細瑣腳步聲從走廊邊傳來！

　　廖雲震驚的長大了嘴巴，他見到一張瓜子臉、明眸皓齒、削肩束腰白衣公子出現在門邊！

　　＂青雪！！＂

　　恍惚間，廖雲吃驚說道！

　　這瓜子臉白衣公子竟然與師父青雪有九分相像，怎不讓廖雲呆立當場！！

　　＂歐?！統帶知道我乳名，我出生之時恰逢一場瑞雪，父王見一隻青鳥在雪中覓食，故給我取乳名青雪。＂

　　白衣公子落落大方，巧笑答道。

　　猜出來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明玉郡主，廖雲跨前一步，微微躬身，抱拳行禮:“卑職長安副統帶廖雲參見鎮督大人！”

　　＂大膽，區區從九品副統帶，見本郡主居然不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