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羅家車隊消失在這坑坑窪窪千年古道上,廖雲心中五味雜陳……
他怎麽也想不通,他一個見義勇為的大學生,怎麽這麽快就墮落成了一個官匪一家吃拿卡要社會油子~
廖雲想為了融入這個大時代環境,他是不是有些操之過急了呢?
但廖雲轉念又一想,他別當局者迷了……
他現在眼前所經歷的這一切,不過是歷史塵埃過往雲煙罷了,大是大非歷史框架早已生成,那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豈能因他一個小小穿越者而改變?
“冷頭,這些銀兩拿去給兄弟們分了,該怎麽交待還用虎爺我教嗎?”
秦虎胖臂一揮二十兩碎銀扔給冷飛,那財大氣粗土豪架勢像極了某雲在英倫球場一杆小鳥揮斥方遒……
廖雲暗暗讚歎,秦虎平時嘻嘻哈哈沒個正經樣,但一到了關鍵場合上,他立即就能變了個人似的,應付得有板有眼哈,這份老練氣定神閑的氣度,放眼宇內除我大元都衛舍我其誰……
剛一進馬車裡,秦虎立即就嬉皮笑臉:“老廖,回城以後有什麽打算?跟我去望春樓那邊喝兩杯,咱們好好慶賀慶賀?”
望春樓是長安縣城裡最高檔的酒樓,廖雲是早已聞其名如雷貫耳。
廖雲笑道:“行,只要秦哥你請客。”
“真是沒出息!男人掙錢是要拿來花的嘛,我說老廖,你這麽年青,又沒老婆,留那麽多銀兩幹什麽呢?乾咱們大都衛,過了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今朝有酒今朝醉嘛,千金散盡還複來!”
“秦哥,你這麽能說,今晚就你請吧!”
“呃~這個~我們還是去吃街邊大排檔好了。”
日落西山,這一行官人才大搖大擺進了城……
在這狼煙四起戰火紛飛的年代,長安城是早早就關上了城門。冷飛在城下喊了好一陣,還亮出了馬車上都衛的旗幟,守城門的戍卒才敢開門。
進城後,冷飛領著一眾捕快回了府衙,而廖雲和秦虎則回都衛署,準備換了衣裳和便裝,便去望春樓解解乏…
這望春樓除了是長安城裡最高檔的酒樓外,也是城裡最好的青樓。
雖然元朝並不禁止官吏出入青樓,但都衛的身份畢竟太特殊了,穿著製服過去,怕是青樓裡的姑娘都得要嚇尿了。
在這個時代,大都衛是有一套行事規矩的,公事穿正裝,退衙馬上換便服。
但事與願違,二人剛剛踏入都衛署大院,站崗的衛兵就叫住了他們:“廖副統帶,秦副統帶,請留步。”
“呃?什麽事?”秦虎問道。
“明玉鎮督找你們,裘督護找了一整天了都不見你們兩個,生氣壞了。”
這衛兵是個一臉稚氣的小夥子,他衝秦虎擠眉弄眼的,顯得很親熱:“秦副統帶,您一定又出去私活了吧?我跟裘都護說了,兩位大人都出去摸案子線索了。”
“嘿嘿,小兔崽子,機靈!沒錯,以後就這麽說!”
秦虎摸出一串銅錢,順手塞給了衛兵:“明玉鎮督找我們是為什麽事,知道嗎?”
“嘿嘿,二位大人,這俺就不知道了。這是你們長官的事,俺不敢多嘴問……”
“那老裘現在還在府裡面嗎?”
“我一直在守著門口,沒見他出去,應該還在督府裡吧。
” 秦虎點點頭,轉身和廖雲一起往裡走。
乍聽到明玉鎮督的名字,廖雲不禁心神一震。
雖然初來乍到,但明玉的名聲他還是知道的。她是奉元府大都衛的同知都督,鎮守督察,正四品的高官!
而廖雲和秦虎只是兩個連統帶都不算的從九品候補小軍官,大家之間的級別差得就跟長安縣去大都皇城的距離差不多。
這樣的大人物突然點名找自己,廖雲隱隱預感不妙,尤其是今天剛剛出去幹了私活,他心裡有些發虛……
不管你多大本領,這人一旦做了虧心事都會不自然生出一絲怯意,廖雲還是個二十歲毛頭心裡發虛自是難免……
仿佛猜到了他的心理,秦虎道:“別擔心,我們才剛回來,即使羅家找路子跟明玉郡主說上話告狀,也不可能這麽快啊。準是為別的事。”
“嗯。”廖雲應道,他也猜到了,百把兩銀子對羅家不算什麽事,犯不著和兩個都衛軍官結下死仇。
回到署裡,二人求見長安都衛總管裘海想打探點消息,結果剛進門就挨了好一通訓,說他們二人上班時候擅離崗位,誤了大事,也給長安都衛丟臉抹黑了。
等老裘罵累歇息時候,秦虎腆著臉上前問:“裘老大,這次是我們不對,要罰要打我們都認了。但是明玉鎮督找我們到底有什麽事?您給我們透露一丁點,也讓我們心裡有點底啊!”
裘海板著苦瓜臉盯著秦虎,仿佛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但秦虎嘻皮笑臉的,想起這廝平時也沒少給自己進貢,裘海終於也泄了氣:“不知道!今天明玉鎮督派來的人也沒跟我說。”
“啊啊啊,”秦虎大驚失色:“這也太過分了!那郡主要找藍老大您手下的人,居然事先不跟您打個招呼!這也太不給面子了!老大,這口氣我可吞不下,郡主又怎樣,四品官又怎樣?她不給老大你面子,我們也不給她面子,我決定了,不理她!讓省都衛的人自己玩好了!”
盡管滿肚子火,裘海還是忍不住被逗笑了。他起身照秦虎屁股踹去:“你小子,淨給我惹禍!今晚你們倆連夜過去省都衛署那邊求見明玉鎮督吧,不要耽擱了,萬一真的誤了大事,我也保不住你這個臭小子……還有你,廖雲,你是新人裡被上封看好的後生,不要被秦虎這個賊胚子帶壞了!不要跟他學,他這個貨,遲早是送懲戒營的命~滾吧!”
從長安都衛署出來,二人顧不上吃飯,連夜就趕往奉元都衛署。因為長安是奉元的首府城市,奉元都衛署其實也在長安城內!
兩個都衛署隔得不遠,只有不到三條街,廖雲和秦虎一溜快馬就過去了。
來長安陵署任職不過區區十天,這還是廖雲第一次來奉元省都衛署。
表面上,奉元都衛署跟一個私人莊園差不多,青色的圍牆遠遠地展開去,在牆頭上露出了一抹蒼翠的綠樹。
廖雲本來以為長安都衛署只在門口掛個木牌子就算很低調了,不料作為一省大都衛最高指揮中樞的奉元大都衛總署更低調:它門口連牌子都不掛,只有一個簡單的門牌號:“長安城霞飛路76號”。
廖雲盯著這個門牌足足看了五秒鍾,他有點恍惚,秦虎扯著他走:“怎麽啦?”
“秦哥,省都衛署怎麽說都是一個衙門啊,怎麽連個牌子都沒有?”
“要牌子幹什麽?”
“不然大夥怎麽知道它在哪裡?”
“省都衛署不直接對外接案,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不該知道的人,他也沒必要知道,要牌子有什麽用?”
都衛署大門那扇黑色的鐵欄門虛掩著,秦虎將自己和廖雲的腰牌遞進去,對裡面低聲說了兩句。
過了一陣,鐵門打開了一條小縫,秦虎領著廖雲進得門去。
門房裡有人把腰牌遞還給二人,道:“順著小路向前走就是了,那棟亮著燈的小樓就是了。”
在廖雲想象中,奉元大都衛的省都衛署應該是個陰森可怕的地方,黑牢、血汙的犯人、看守、慘叫,但眼前的情景讓他大為吃驚:
綠樹成蔭,鳥語花香,草木芳香,休閑的木椅和雕塑在園林間裡錯落有致。若不是看到了不少穿著黑衣的都衛軍官和士兵在走動著,廖雲還真把這裡當做一處莊園了。
按照門房的指點,兩人順著小路繞過了兩片林子和一個花圃,一棟雅致的小樓出現面前,正是明玉的府邸。
沒等二人走近,一個彪悍的絡腮胡子哨兵已上前盤問了,喝道:“幹什麽的?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廖雲和秦虎對視一眼,二人都穿著都衛軍官製服,但巡哨就敢這麽喝問他們,這種氣勢還真不是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