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鯉魚哀求杜老大老兩口,幫他揭去脊背上的三片紅鱗,他才能重獲自由。二老便問他:“這是為什麽?”
鯉魚誠懇地說道:“老人家,實話告訴您吧,我本不是凡間的普通鯉魚,而是南海洛伽山、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蓮花池中的鯉魚大仙。”
二老一聽,頓生敬意,連忙道:“啊!您是南海鯉魚大仙喏!”又問:“那,不知大仙為了何事,來到這二龍口,又為何被我們用網打著了?”
鯉魚歎息道:“先前,只因我與一個女仙伴產生了感情,要做夫妻,犯了天條;因而被天廷貶下界來受罪,這才來到這二龍口的沄水中。當日,天廷貶我之時,去掉了我脊背上三片鱗片,植上了這三片紅鱗。”
二老問道:“天廷為什麽要給你植上這三片紅鱗呢?”
鯉魚道:“這紅鱗是他們為了懲罰我而特製的——它有三大作用:一是令我不能幻回人形,二是令我不能自由自在的行動,三是令我每日午時定時發作,全身疼痛難忍。”
他又道:“昨日,我受這懲戒重罪之後,只因實在是太疲乏而睡意蒙矓,這才被老人家用網打著了。現在,只求二老高抬貴手救救我,將我背上的三片紅鱗揭了去!”說著,那淚水越發地流個不斷。
二老本懷菩薩心腸,聽了鯉魚的這番話,更加地心軟意憐,連忙說:“魚呀魚,你莫哭莫哭,我們為你揭去紅鱗就是。不過,你可要忍住痛啊!”
鯉魚點頭道:“二老放心吧,這揭鱗之痛,我忍受得住。再說,俗話說得好:長痛不如短痛。忍得這揭鱗之短痛,才能除去每日發作之長痛,我又何樂而不為呢?老人家,您就果斷地放手為我揭吧!”
二老聽了,覺得有理,便雙雙忙碌起來:杜老大把裝魚的花籃提到樹陰下,又把鯉魚從籃中抱出來放到草地上,接過杜大娘從屋裡拿出來的一把鉗子,穩穩鉗住一片紅鱗,咬住嘴唇閉了眼,用力一拔,只聽“哢嚓”一聲響,便替它揭去了一片紅鱗。然後,他又忍著心中之痛,照樣為它揭去了另外兩片。揭完之後,他把鉗子往地上一丟,一面擦著臉上的大汗,一面身子往地上倒了下去。
杜大娘見了,忙蹲下去扶他,問道:“老頭兒,你怎麽呐?”
杜老大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搖頭叫道:“累死我了!”停了停,立即又道:“老婆子,你快看看,鯉魚大仙怎麽樣了?”
鯉魚咬牙強忍揭鱗之痛,幾乎昏了過去。當杜大娘過來看它時,它忍痛苦笑道:“老人家,我沒事了。謝謝二老,終於為我揭去了令我每日疼痛得要命的禍根。這救命之恩,我來日定當報償。”
這時,杜老大在地上坐起來,看著鯉魚道:“大仙,你剛才說,要求我們幫你三件事,現在依了你兩件,還有一件是什麽?”
杜大娘也問:“是呀,還有一件是什麽,說出來,我們好一並為你做完?”
鯉魚笑道:“二位老人家,這最後一件是最容易的;別的都不用管了,您隻將我放回水缸裡就行了。”
杜老大一聽,忙站起身來,與杜大娘一起,抱著鯉魚回到屋裡,將它放進了水缸中。那鯉魚一得水,便在缸中左轉三十六,右轉三十六,轉得老兩口看花了眼,轉得水花兒濺出了缸。然後,他又做了個跳龍門之勢,三跳五躍,脫了魚體,變成一個精悍標致的大後生。
這一幕,讓杜老大夫婦,都看得呆了。
接著,
只見那鯉魚後生躍出水缸後,立即向他二老拜了三拜,跪了三跪,說道:“二老救命之恩,小子終身不忘。如不嫌棄,我願拜二老為嚴父慈母,侍候到百年之後。”說罷,他又跪了下去。 杜老大老兩口,正感膝下無兒,寂寞淒苦;聽那鯉魚後生這樣說,心裡樂開了花,雙雙上前扶起他來,合不攏嘴地笑道:“快起來,快起來吧!我的兒,叫你什麽名字為好呢?”
鯉魚後生道:“爹,娘,我本鯉魚脫胎,就叫我鯉兒吧。”
就這樣,杜老大夫婦收下鯉兒為子。從此,他老兩口工夫輕多了,日子也好過多了。鄉親們都羨慕道:“這對老夫妻,真是人老幸福來!”
他老兩口呢,也是自己好過了,便不忘眾鄉親,哪家有困難,便叫鯉兒到哪家去幫忙。那鯉兒呢,也是每回都樂意去幫助,並且幫得人家都滿意。不久,他便以忠厚、耿直、勤勞和勇敢而聞名鄉裡,並博得了眾鄉親的讚不絕口。
有話即長,無話即短。話說這年端陽節邊,一天一夜的暴雨,好似瓢潑桶倒一般,下得眉眼不伸,天都要塌下來似的。俗話說,易漲易退山溪水。這二龍口上遊的東、西二溪,素來就有劣河之稱,如今碰上這樣的大暴雨,哪有不山洪暴發的?
一時間,二龍口和整個的龍沄河兩岸,人們拖兒帶女,呼爹叫娘,背包挑擔的,牽牛趕羊的,急慌慌如熱鍋上的螞蟻,亂紛紛似戰場上的敗兵;一個個,一群群地搶著往高處爬,唯恐遲一步兒,就要葬身汪洋大海。
為這事,頭天夜裡一開始下暴雨時,杜老大夫婦就憂得茶水不進,坐臥不安。鯉兒見了,便問:“爹娘啊,您憂什麽呢?有什麽為難事,就叫鯉兒去做吧。”
老兩口皺著眉心搖著頭,說道:“兒啊,這事不比尋常事,難得很,告訴你,只怕你也沒法去辦。”
那鯉兒做事,平日裡總是信心十足。因此,他聽了老兩口的話,又要求道:“爹娘啊,您說說看吧,興許鯉兒能辦好呢!”
老兩口眉頭皺得更深了,說道:“你看,這暴雨下得瓢潑桶倒一般,下了快一夜了,如今還沒有個住家夥的勢頭,只怕、、、、、、”
鯉兒忙打斷爹娘的話說:“哦,原來為這事啊,好辦,好辦!爹、娘,我立刻就把您和家搬到高處去就是!”
老兩口連連搖頭擺手道:“不行,不行!這樣,我家雖然免了災,可鄉親們怎麽辦?二龍口以下一河兩岸十萬畝莊稼怎麽辦?今年沒有了收成,明年,這十萬人又吃什麽?”
鯉兒聽了,點頭道:“爹娘說得是,光我們一家躲災不行, 還要想法使龍沄河一河兩岸全都免災才是。這事歸龍王管,我下海找龍王去!”
老兩口越發搖頭說:“兒啊,不說龍王難找,就是找到了他也沒用!你想,他若是個肯開恩救人的,也就不會天乾漲水害人了!”
鯉兒聽了,覺得二老說得很有道理,因而心急如焚地說道:“那可怎麽辦呢?”
老兩口道:“這是天災,有什麽法子呢?我們又沒有鬥天、鬥地、鬥龍王的本事,怎能抗災保人奪豐收?”
聽了兩老的話,鯉兒心中忽然一亮,連忙說道:“爹、娘,我有辦法了!”
二老驚問:“兒啊,你有什麽辦法?”
鯉兒沒有回答,隻說:“爹、娘,來不及了,我出去一下就來,回頭再告訴您!”說完,他早已開門沒入大風大雨之中。
杜老大夫婦望著鯉兒的背影,急得奔向門口大聲呼叫他:“回來!兒呀,這麽大的暴風暴雨,太危險!你快回來!”
可是,他們呼他不音,叫他不應,隻好站在門口,望著門外那黑暗的之夜,任憑橫掃而來的風雨吹打自己。就這樣,二老一直站在門口,眼巴巴地等待著鯉兒回來。
可是,出去好久了,鯉兒沒有回來。
出去好久好久了,鯉兒還是沒有回來!
二老望眼欲穿,總總不見鯉兒回來。那杜老大尚可,杜大娘卻把持不住了,一面哭,一面訴說道:“老頭子,鯉兒還沒有回來,不會出什麽事吧?”
要知鯉兒是否能平安回來,請看下一回:乾壞事龍王告刁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