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杜老大聽老伴說,害怕鯉兒出事回不來,忙聲音發顫地安慰道:“能出什麽事?他娘,你莫急莫擔憂,鯉兒他心腸那麽好,一定能平安回來的。”
正說話間,“劈叭叭”地響起一陣罕見的炸雷,震得山搖地動。同時,一道道強烈的閃電,接連劃破長空,照見了那最為可怕的情景:特大的山洪突然暴發了!
幾丈高的齊頭水,席卷著百年大樹,同時從東、西兩溪奪谷而出,狂暴地撲向二龍口來!那些夜間沒來得及轉移的人們,一個個都驚呆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又是一道強烈的閃電,劃破長空,照見大地如同白日。在那閃電亮光下,只見二龍沄河堤上,閃出一個高大的、標致精悍的後生身影。
杜老大老兩口看見了,雙雙驚喜參半地大叫道:“鯉兒,鯉兒!是鯉兒,是我們的鯉兒!鯉兒,你快回來!”
然而,鯉兒沒有答應他們,也沒有回來。
這時,不但杜老大夫婦看見了鯉兒,驚嚇中的眾鄉親們,也全都看見了!
大家見他蹽開大步,搶到河邊;縱身一躍,跳入河中;瞬間現出原形,變成一條巨大的鯉魚,滿滿地塞在二龍口上。他張開巨口,敞開巨肚,將奔瀉而來的洪水,全都吞進肚裡去。
這回,洪水發了一天一夜;鯉兒呢,也便吞洪吞了一天一夜。因此,龍沄河一河兩岸十萬人民、以及十多萬畝良田,避免了一場百年未遇的大水災。為此,鄉親們都千恩萬謝地感激鯉兒,感激杜老大老兩口。
要問鯉兒為何能吞下那麽大、那麽多的洪水?
原來,鯉兒離開他爹娘奔入風雨中,好久好久沒回來,是去了南海洛伽山。因為,他知道觀音菩薩的淨瓶能裝盡四海之水而不遺一滴。如今,想要製服龍沄河的特大洪水,非得用菩薩的淨瓶不可。
但要拿這淨瓶與老天和龍王作對,是借不到、要不到的;唯一的辦法,只有一偷。因此,他便乘隙去南海偷了淨瓶來,將其藏於自己肚腹之中;並恰好在千鈞一發之際趕到了,用上了,成功地為龍沄河兩岸人民,免除了一場特大的洪災。
常言道,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年夏秋之際,老天又降大旱,龍沄河一河兩岸,乾得直冒火星;不用說引水灌溉莊稼,就連人畜飲水,也成了大問題。鄉親們無計可施,都以為這回生路必斷。
為此,杜老大夫婦又憂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那一日,老兩口把鯉兒叫到面前,將旱情和鄉親們的困苦說明之後,問他道:“兒啊,你可有辦法麽?”
鯉兒聽了,眉頭微微一皺,回答道:“爹、娘,您別憂心,我有辦法!”說完,他撒開大步,奔向河邊,走到乾枯的河床上,再次現出原形,靜靜地伏在那裡,吐出一股清水,足足有小半河。
這回,老天有一百天沒有下雨,鯉兒呢,也便一百天沒有合口。其間,鄉親們見他累了,便勸他歇一歇,他隻把頭兒搖一搖。老爹娘見他餓了,給他送來飯和菜,他也隻把翅兒擺一擺。結果,在百日大旱之年,龍沄河一河兩岸,一直有一口銀水不斷,遍地莊稼常青。
這一年,由於有鯉兒保佑,特大水災免了,特大旱災也除了,龍沄河流域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好收成。
令人欣喜的是,第二年、第三年,連續三年都是如此,農家太平,水旱無憂,五谷豐登,六畜興旺。由於這一切,都有賴於鯉兒和杜老大夫婦;因此,鄉親們都把他們當作救命恩人、活菩薩。
不是他父子兩個堅決阻攔和拒絕,大家還要為他們修廟塑神,燒香朝拜呢! 但可惜的是,好景不長。到了第四年春上,龍沄河流域又發洪水;鯉兒再次躍入二龍口吞水退洪時,被一惡人發現了。那惡人,正是專管興雲布雨的海龍王派出的巡哨夜叉。那夜叉躥到二龍口,見鯉兒正在吞水退洪,也不打話,舉起鋼叉,便凶神惡煞地殺向鯉兒。
鯉兒見了,不慌不忙,一邊抽出寶劍應戰,一邊繼續吞水退洪。他武藝高強,夜叉哪裡是他的對手?隻三五個回合,就被他殺得拖叉而逃。
夜叉逃回龍宮,把鯉兒吞水退洪的大事,氣喘嚅嚅地奏報給龍王。龍王聽了,氣得龍須倒豎,吼叫道:“自從盤古開天地,便興下水災與旱災。是何方妖孽,竟敢攪亂天規?快快將他捉來,碎屍萬段!”
那龍王吼罷,即親點龜軍師、蝦元帥,大發水族之兵,浩浩蕩蕩,殺氣騰騰,直撲二龍口而去。
鯉兒一見龍宮陣勢,心裡沉著,也不慌忙,收了本相,現出人形,舞起雙劍,上前應戰。
龍王見了鯉兒,大罵道:“你個畜牲,擾亂天規,該當何罪?見了本龍王,還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時?”
鯉兒呵呵大笑道:“你條老泥鰍,休要逞凶狂!來得好,我正要下海去找你呢!你奉天帝之命,興雲布雨,本當風調雨順,造福下界黎民才是;卻為何水旱災害連連,弄得生靈塗炭,百姓苦不堪言?”
龍王傲橫地說道:“天乾漲水,乃盤古開天劈地所興;興雲布雨,乃玉帝賜我所管。你個無知小輩,怎敢來誹謗擾亂?”
鯉兒笑道:“你休拿盤古、玉皇來壓我!管他是誰,只要是害人的事,我就不依,我就要管!”
龍王大怒,將手中方天畫戟一指,麾動水師兵將,團團圍住鯉兒,亂砍亂殺起來。龍王雖凶,鯉兒卻全然不懼,將一對寶劍,舞得如流星一般,風馳電掣地向敵人陣上砍去。
這是一場惡戰!鯉兒以一敵眾,比趙子龍大戰長板還要凶險!他血染征袍,與敵人殺得天昏地暗,屍橫遍野!鏖戰了大約幾個時辰後,他仍然精神不減,愈戰愈勇。而水師兵將,卻暫暫抵擋不住:先是龜軍師被砍縮了頭,次後是蝦元帥被斬斷了須;緊接著,龍王又被削去了幾片鱗甲。
常言道,蛇無頭而不行;又道是,兵敗如山倒。水師兵將見龍王和龜軍師、蝦元帥都敗了,便一窩蜂似地,跟隨著逃回龍宮去了。
龍王敗回龍宮後,嗷嗷大叫,怒氣不息,心想報仇,又無計可施,便要親上天宮,奏請玉帝派遣天兵天將捉拿鯉兒。
這時,一旁閃過頭纏白帕的龜軍師,向前啟奏道:“大王,那怪既能變成巨鯉吞水退洪,吐水抗旱,想必也是我水族之數。如果上奏天庭,弄得不好,只怕還會要怪罪大王管束不嚴呢。依臣之見,那怪本事高強,不是尋常手段,多半與南海觀音大士的蓮花池有關。 大王何不先去南海走一遭?”
龍王聽了,點頭稱是,當即命龜、蝦等緊守龍宮,然後駕起烏雲,片刻間來到南海,降落在洛伽山紫竹林外,被童子上前迎住。
菩薩聞報,即下蓮台,迎進龍王。
賓主坐定後,龍王即詐言道:“菩薩,你害得小神好苦!”
觀音不以為然,問道:“龍王此話從何說起?”
龍王繼續詐言道:“南海蓮花池鯉魚下界作亂,難道不是菩薩縱放的?”
觀音道:“龍王說話差矣!那鯉魚只因犯了天條,是我奏請玉帝,將它貶下界去受罪;待它罪滿改過之時,再赦回蓮花池來,從新修煉。龍王這‘縱放’二字,又從何說起?”
龍王一聽,心中有了底,不免洋洋得意起來,說道:“既然如此,菩薩何不睜開慧眼,看看下界?”
觀音聽了,便睜開慧眼,細看下界,只見鯉兒正在二龍口吞水退洪。見了此景,她心中一愣,暗暗道:“怎麽會這樣?”於是,她眼簾低垂,暗暗一算,方知那鯉魚原該還有這一劫;因而暗暗道:“原來如此。”
但她明裡卻不動聲色,只是平靜地說:“這畜牲不知死活,不但不悔前過,反而變本加利!待我遣人捉拿便是。”
龍王余悸未消,余怒未息,說道:“那畜牲厲害!我親發水師捉拿它,不料反被它殺得大敗而歸;龜、蝦二將都負重傷,連小神也被他削去了幾片鱗甲!”
要知觀世音菩薩如何處理這件大事,請看下一回:千年傳說托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