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金玉龍掄棍正要望空掃去時,空中先已落下幾片羽毛來。
原來,那余桃枝雖然是個女孩兒,卻也眼明手快;未等金玉龍動手,她就急著望空向那“呼”聲和亂風猛地一棍掃去,竟被她“呼”的一聲,掃落幾片羽毛來。當她準備再打時,那響聲和亂風,卻再也不來了。
金玉龍笑道:“小桃,你真勇敢,‘鬼’都被你打怕了,再也不敢來了!”
余桃枝笑道:“小龍哥,你別笑話我,我當然也知道這不是鬼。但這是個什麽東西呢,竟敢來嚇唬我們?”
金玉龍笑道:“你揮棍掃它時,我看到有一大一小、一前一後兩個東西,疾速向我們頭頂衝了過來,像是兩隻鳥兒。剛才,又被你一棍掃落幾片羽毛;所以我猜,十有八、九是夜鷹捕食追打小鳥。”
余桃枝點頭笑道:“小龍哥,你說得有理。可是,它們為什麽要往我們頭頂上,飛來衝去的呢?”
金玉龍道:“我想,大概是因為小鳥被夜鷹追急了,往人頭頂飛來,或是躲避,或是求救,也未可知。”
余桃枝點頭道:“有理,你說得有理!但可惡的是,那夜鷹竟然不怕人,仍然往我們頭頂緊追小鳥不放!”
金玉龍道:“是有點兒可惡。不過,那夜鷹今夜受到懲罰了,被你掃落了好幾片羽毛;所以,它們再也不會來了。我想,那小鳥應當是得救了。”
余桃枝道:“但願小鳥因此得救。”又問:“小龍哥,你怎麽知道,我掃落的是夜鷹的羽毛,而不是小鳥的?是因為,這羽毛片兒長大嗎?”
金玉龍笑道:“好妹妹,你說得對,真聰明。小鳥是不會有這麽大的羽毛的。”又道:“凡是奇怪的事情,大概都有道理可尋,只是人們未弄懂時,就以神鬼來解釋罷了。大約鬼故事,也都是這樣傳說出來的。”
余桃枝笑道:“小龍哥,你真行,懂得真多!”
他二人經過這一風波之後,膽兒更大了;因而繼續親密地一面說,一面慢慢地往前行進;就像是一對親密的戀人,在夜幕下賞夜景,談戀愛。那不知情的,定然會引起羨慕和嫉妒。只不過,在後面,他二人又先後被嚇了兩跳。
當走進殺人衝深處時,天上有了朦朦月,前面數十米間都能看得見,只是看不清楚而已。他二人一面相依而行,一面說著話兒;忽然,只見前面路中央,有一團黑影在那裡蠕動。
余桃枝見了,停步站在金玉龍身前,驚問道:“小龍哥,那是個什麽東西?”說著,握緊了手中的齊眉棍。
金玉龍也早已看見了,搖頭道:“看不清楚,誰知道是什麽東西?”又道:“別是什麽野獸吧?我們要小心些才是。”
余桃枝道:“聽說,這一帶常有野豬出沒,是不是野豬呢?”
金玉龍道:“也有可能,待我來打它一石頭看看。”說著,他勾腰撿起一塊石頭,甩了過去,正打在那黑影處。但那黑影仍在原地蠕動,並發出了一陣低低的,似“嗡嗡”、又似“汪汪”的叫聲。
余桃枝道:“別是豺狗吧?與野豬一樣,也很凶惡呢!”
金玉龍道:“別怕!我的手電在提袋裡,拿出來照照看。”一面說,一面從她提著的網袋裡,拿出手電筒來,撚亮了照射過去。在一道白亮的亮光下,那東西現身了。他看了看,說道:“不要緊,十有八、九就是兩條家狗。就是野狗,我們有兩條齊眉棍,也不怕它!”又道:“狗怕人用石頭打它,
又是欺軟怕硬的。來,我們多撿幾坨石頭在手裡,一面甩石頭打它,一面走過去。” 可是,當他二人甩著石頭走了過去時,那兩條狗仍在原地不走,只是亂動亂叫喚。金玉龍用手電照射照正了看時,原來是兩條狗在那裡“打結巴”。於是,他揮動齊眉棍,發出“呼呼”的風聲,做出要打它們的姿勢。那兩條狗見了,便一面叫喚,一面拉扯著往路邊上去了。
余桃枝罵道:“呸!遭瘟的畜牲!哪裡不行,偏要攔在這大路中央!”說著,低頭扭身走了過去。
金玉龍隨後趕上來道:“沒事了,我們隻管走我們的。”
他二人又走了裡多路,快要走出殺人衝時,忽見前面拐彎處,路中央豎著一個黑呼呼的東西,又似樹樁,又似人影。
余桃枝疑惑道:“小龍哥,那路中間,怎麽會有一個黑樁?”
金玉龍將手電光照射過去,看了一會道:“好像是個人站在那裡。”
他二人正說著,又見那黑樁慢慢地矮了下去,矮到只有人蹲下去那麽高;然後,它又慢慢高起來,高到了原先那個樣子;並且,還接連不斷地這樣重複著。
余桃枝更加疑感了,問道:“小龍哥,這是什麽東西?我聽說,長碼鬼就是這個樣子的。”
金玉龍道:“別怕,哪有什麽長碼鬼?不知又是誰作怪,待我來收拾他!”說著,他將她拉往身後,一手提著齊眉棍,一手拿手電照射對面,大踏步地往前走了過去;只見那黑樁果然是個人,便大喝一聲道:“前面是誰!”
那人並不答應,仍在那裡不停地忽高忽低。
金玉龍見了,將手電放進口袋裡,一面喝道:“什麽人,為何裝神弄鬼不做聲?照打吧!”一面雙手掄起齊眉棍,呼地一聲掃了過去。
那人見了,“啊呀”一聲大叫,拔腿就往旁邊山坡上跑去,邊跑邊叫道:“啊呀,鬼來了,鬼來了!快跑呀,這鬼比我還要厲害!”
金玉龍“呸”了一聲道:“什麽人呐,像個神經客!”
余桃枝笑道:“小龍哥,你說對了,他還真是個神經客呢!我記起來了,聽人說,這裡有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不知為什麽和他妻子鬧矛盾,就離了婚,結果弄得神經錯亂了。他家裡給他醫治了一段時間,但沒治好,就拖成了這個樣子。如今,他沒日沒夜的,常常在野外瘋癲。說起來,人弄到這個樣子,也怪可憐的。”
金玉龍道:“人啦,都是有七情六欲的,遇到不順心的時候,如果想不通而鑽牛角尖,一時轉不過彎來,就會生這樣的精神病。這都是精神因素引發的病症。所以,做人應當豁達開朗些,切不可小肚雞腸。否則,就會常常弄得自己不愉快,甚至弄出大病來。”又道:“小桃啊,我最喜歡你的,就是你的開朗和爽快!”
余桃枝笑道:“小龍哥,你是在開導我,怕我也會得神經病吧?”又哈哈大笑道:“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才沒那麽蠢呢!”那爽朗的笑聲,把路旁樹上的鳥兒,也驚得飛了起來。
說話間,他二人終於走出了殺人衝。雲散開了,月光也明亮起來了。他二人站在衝口半山坡上,對望著笑了。
余桃枝指著坡下笑道:“小龍哥,下坡之後,就上了大公路,人煙就稠密了,不用怕了。我就送你到這裡為止。”
金玉龍道:“那你怎麽辦,一人回去嗎?那不行!小桃,你還是跟我一同到縣裡去,明天天亮後,我再給你打車票,坐車回家。”
余桃枝道:“不用,不用,這幾步路,我走回去就是,還坐什麽車?再說,我怎麽能跟你一同到縣裡去呢?那會惹人說嫌話的。我說過,我決不會乾那些有損你名聲的事兒!”
金玉龍道:“那怎麽辦?你也不能一人回去啊!”
余桃枝笑道:“小龍哥,這你就不必替我操心了。我不是和你說過嗎,今夜,我也不必回余家壪去。”
金玉龍道:“你不願跟我去縣裡,又說不回余家壪去,那你怎麽辦呢?”
余桃枝笑道:“反正我有辦法,你不必替我操心就是。”
金玉龍道:“你能有什麽辦法?不行的話,那我依然送你轉去!”
余桃枝爽朗地笑道:“你依然送我轉去?行啊!你送我轉去了,我就再送你到這裡來。我們兩個就這樣張郎送李郎,一夜送到大天亮,一直送下去嗎?”
金玉龍道:“那你到底怎麽辦?”
是呀,余桃枝到底怎麽辦呢?請看下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