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鄉乾和民兵們剛剛準備好,並已各就各位的時候,敵人發起了新的、更加猛烈的進攻。東面這邊,那進攻的,踏著外面的凳子,一下就爬到窗台上,一手舉著手槍射擊,一手搬著剩下的窗釺,就要鑽進空當往下跳。
金茂生眼明手快,順手揮起竹杆,用力掃在那匪徒伸進窗內的手臂上,一下就把他舉著的手槍打掉了。與此同時,站在他對面一側的農會副主席,也挺起竹杆,向那匪徒刺去,恰好刺中他的腰部。於是,那匪徒痛得接連兩聲慘叫,不但丟掉了手槍,而且還帶著兩處傷痛,跌下窗外去,並砸倒了剛登上凳子,準備為他墊後的另一個匪徒。
其他匪徒見了,不敢再登窗。那賈天成見了,氣得大罵道:“沒用的東西!看老子親自來給你們打掩護!”於是,他領著三個匪徒,衝到窗前,兩人槍口斜著向裡面左邊射擊,兩人槍口斜著向裡面右邊射擊。四槍同時開火,顯得很是猛烈,壓得裡面的人難以動彈。
賈天成見了,大聲吼道:“沒用的東西!還不快上?不上,老子先斃了你們!”在其逼迫之下,衝鋒的匪徒又上凳爬窗台。鄉乾們見了,連負傷者在內,全都冒著密集的火力,揮起竹杆,奮勇阻擊。一會兒,農會副主席也負傷了。
此時,金玉龍更是沒有閑著。他機靈地躲避著槍彈,手拿彈弓,懷揣石子袋,借著窗外的光亮,瞄準匪徒,不時地打中匪徒們。
有一個匪徒叫道:“哎喲!這是什麽武器,打到我的額角了!”
又一個匪徒叫道:“哎喲!痛死我了,打到我的眼睛了!”
同時,玉龍還東面吃緊就往東面跑,西面吃緊就往西面跑。起的作用不亞於一個大人。
忽然,金玉龍發現小布袋裡的石子打完了,立刻著起急來,自語道:“壞了,壞了!沒有石子了,我用什麽打敵人?”
焦急之中,他忽然記起,幾個星期之前,也是跟他爹在這裡睡了一夜,把一個炊火筒般大小的吸水筒,放在裡面臥房中的角落裡;第二天早晨走的時候,忘記了帶走的。因此他想:我何不用它向他們噴水,讓他們睜不開眼,看不清打槍?
想到這裡,他心中一喜,連忙摸進臥房;摸到吸水筒後,他便立即出門,準備轉到廚房去吸水缸裡的水。可他心急了一些,腳下踢到了靠牆邊放著的那隻尿桶。情急之下,他心中越發一喜,暗暗笑道:“我用尿噴他們,不是更好嗎?這裡又隔得近,尿也有這麽上半桶,夠我用一、二十筒的!”
於是,他立即把吸水筒伸進尿桶裡,吸了一滿筒,貓著腰,從牆根邊摸過去,瞄準窗外匪徒的頭臉部,突然噴了過去。
匪徒們正聚精匯神地向窗裡射擊時,突然感到頭部、臉部被有力地擊中了。開始,他們還以為是被子彈擊中了,用手一摸,還感到濕漉漉的,便以為是出了血。但他們一聞,卻又不是血腥氣,而是一股騷氣;因而罵道:“他娘的!這又是射的什麽東西?”
不料,他們正張口亂罵時,突然又被擊中;不但滿頭、滿臉、滿身都像被水打濕了一樣;而且嘴裡、眼睛裡、鼻孔裡,全都流進了那些東西。因此,他們嘴裡覺得是鹹的,鼻子裡覺得是騷的,眼睛裡覺得辣辣的,再也睜不開,打不成槍,頓時啞了火。
就這樣,這東邊的敵人啞火了,立即撤退到窗戶兩側。
金玉龍跳皮地笑了。接著,他又貓腰摸到西面窗側前,將他那把戲重演了一遍。
先前,那邊的戰況與這邊的戰況差不多。這時,他們中了金玉龍的噴擊後,也是一面叫罵:“他娘的!這又是使用的什麽家夥?”一面撤退到窗戶兩側。 廟殿內外,頓時安靜下來。
可剛過一會,匪徒們又發起了更加猛烈的進攻,戰況十分的激烈。
正當廟殿內鄉乾們吃緊之時,忽見敵人齊刷刷地停止了攻擊。並聽得有人叫賈天成說:“賈書記長,快叫弟兄們全都撤到大門前集合,不要進攻了!”
賈天成道:“什麽,集合不進攻了?劉志強,你昏了頭吧!我們已經騎到虎背上,還死傷了這好幾個弟兄呢!如今,你不但不幫我的陣,竟還要我放棄攻擊?”
劉志強道:“不是要你放棄,而是要你不要蠻乾,不要做無畏的死傷!就憑你這點火力,能攻得進去嗎?”
賈天成道:“那依你怎麽辦?”
劉志強道:“聽我的,都撤退到大門前集合。”然後與他附耳小聲道:“查清弟兄們到齊後,再派人同時從二面窗戶裡,賞他們一、二十顆手榴彈,還怕他們會有漏網之魚嗎?”
賈天成聽了,把手一拍,笑道:“妙,妙啊!可惜,我先前沒有想到這裡,也沒有這些個東西,白白地拚了這麽久,還死傷了幾個弟兄!好,我聽你的!”立即道:“弟兄們,快,都撤到大門前去集合!”
匪徒們集合到大門前坪地上,站成了一行縱隊。
同時,劉志強帶來的人也站成了兩行縱隊,一行站在匪隊左面,一行站在匪隊右面。
於是,劉志強問道:“賈書記長,人都到齊了嗎?”
賈天成點過名之後,答應道:“原先來時,連我一共一十六個人,死了四個,現在到了十二個,連傷員都全到齊了!”
劉志強大聲道:“好啊!”
他一聲“好”尚未落音,中間一行匪隊中的十一人,全都被站在二面的兩行人,出奇不意地製服、並綁了起來。不用說,站在劉志強身邊的賈天成,同時也被他的兩個“警衛人員”,綁了個結結實實。
賈天成這才明白,他上了人家的當,因而吼叫道:“劉志強,你個狗娘養的!你敢叛變出賣老子?”
劉志強道:“賈天成,誰叫你死不悔改的?”
這時,他帶來的隊伍中,一個身材高大魁悟的人走出來道:“賈天成!你還叫喊什麽?叛變的是你自己!你明裡向人民政府靠攏,暗裡卻與人民為敵;並組織‘反共救國軍’,陰謀殺害我區、鄉兩級政府幹部及其家屬,真是罪大惡極,死有余辜!必將受到人民的公開審判和嚴厲地懲處!”
這站出來說話的人,正是區中隊隊長。那站在匪徒二面的兩行人員,也一行是區中隊隊員、一行是區民兵隊民兵化裝的。那兩個擒服賈天成的“警衛人員”,也一個是區中隊隊員,一個是區民兵隊民兵。
原來,霍區長接受劉志強的投誠、並獲得他的情報之後,當即與區中隊長、區民兵隊長和劉志強商定:天黑時前往柳林州接受劉志強的隊伍。然後,由區中隊長和區民兵隊長,帶領十二名區中隊隊員、十二名區民兵隊民兵——全都換上劉志強隊伍的服裝,於半夜十二點之前,趕往風雨殿圍剿賈天成的匪眾。
他們圍剿的辦法,也是先前就商量好的。果然,一切皆不出他們所料,迅速地、利索地、全部地擒獲了賈天成等反動匪徒。
將敵人全部擒獲綁博之後,區中隊長便從東面殿窗向裡面叫喊道:“金鄉長!賈天成等匪徒,已經全部被我區中隊和區民兵隊擒荻,你們快開大門吧!”
金茂生等人聽了,十分高興,即刻開了廟殿大門,向前握著區中隊長的手說:“中隊長,謝謝,謝謝!要不是區中隊和區民兵及時趕來援救,此刻,我們只怕已經頂不住、難免慘遭不幸了!”
區中隊長道:“的確十分危險,叫你們受了驚嚇,辛苦了!”又道:“你們還謝什麽?按計劃,我們本該十二點前趕到的;如今,卻遲來了個把小時,險些誤了大事呢!”
原來,在接受劉志強殘留武裝時,發生了一個意外,那就是:有三個平日裡惡跡多端的家夥,害怕被人民政府懲治,乘著天黑偷偷溜走了。當時發現後,他們花了個多小時,才將他三人擒獲;因此,這才遲來風雨殿個把小時。
金茂生道:“哪個是神仙?意外和坎坷是難免的!”
區中隊長笑道:“那好吧, 戰鬥結束了,我們回區裡去吧。金鄉長,你們幾位鄉幹部,也收拾一下,一起先去區裡,向霍區長匯報一下情況再說。”又問:“幾位受傷的同志,能夠自己行走嗎?”
鄉民兵隊長回答:“能走,只是需要人攙扶。”
區中隊長道:“那就由你負責吧,帶幾個人,先把他們送到山陽衛生院去治療。”
安排好之後,他們便押著俘虜,回到區政府。匯報結束後,由霍區長主持,對這次清剿國民黨殘余反動勢力和殘匪的戰鬥,進行了全面的總結。末尾,還特地給兩個人記了功:
一個是青年女民兵青小蓮,因以正言降服殘匪連長劉志強,帶領殘匪集體向區人民政府投誠;且提供了非常重要的情報,為清剿國民黨反動殘余勢力而取得勝利,創造了有利的條件;因此被記二等功。
一個是七齡兒童小學生金玉龍,半夜起床,發現國民黨殘余勢力偷襲鄉政府,毫不慌亂,而是暗暗地及時叫醒眾鄉幹部,即刻起床,有準備地迎戰敵人。在激戰中,更是機智勇敢,向鄉幹部們建議利用竹杆和有利地形,進行有效的抵抗;同時,他個人還巧用彈弓和吸水筒襲擊敵人,獲得意想不到的抵抗效果。因此,他被記一等功。
金玉龍的事跡,還被縣教育部門通報到全縣所有的中、小學,並號召全縣學生和兒童們向他學習。自此,他機智勇敢,幫助大人殺敵的英雄事跡,在全縣出了名。
那麽,金宏禹的名字,為什麽改成了金玉龍呢,請看下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