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周小鸞本想還要對金玉龍說:“我和你媳婦兒,同樣都是女兒家,為什麽你媳婦兒能嫁到你,我就不能嫁到你?這不是她比我有福氣,又是什麽?”但她又覺得,這樣說太直白,大為不妥;因此,這才沒有把話說完。
玉龍雖然沒有聽到她這些話,但對她前面的話深有感受,說道:“小鸞啊,嫁給我這樣的人有什麽好?你是不知道,在我們婚後的時間裡,她四分有三分是獨守空房,與我常年過著兩地分居的牛郎織女生活。”
小鸞道:“這有什麽要緊?不是說,只要兩情長久時,又何必朝朝暮暮?”
玉龍道:“話雖這麽說,但在長久的生活現實中,還是有苦難言的。且問題還不止這些,更大的,還在繁重的負擔上。她除了要為主的擔負大隊合作醫療室的工作外,家中什麽事都要她自己一人來,掃帚把倒了,也沒個人去替她扶一把。除了要獨自照顧女兒外,她還要幫我照顧我爹、我娘、我奶奶;天天每日,辛辛苦苦,總是沒完沒了。你說,她嫁給我這樣的人,到底又有什麽好?到底是有福氣,還是倒了霉呢?”
小鸞笑道:“聽得出來,你非常體貼你媳婦兒,更是深愛著你媳婦兒!但你知道嗎?你媳婦兒正是因為你體貼她、關懷她、深愛她,她才心甘情願地為你獨守空房,不惜一切地為你付出與奉獻。為此,她是不覺辛苦隻覺甜的。不信,你回去後問問她,看我說的對不對?”
玉龍聽她這樣說,不免調侃地笑道:“真的嗎?那我回家了,倒要好生問問她。不過,答案若是你這樣說的,那你們這些女兒家,豈不都是一些傻丫頭?”
小鸞也笑道:“你才知道嗎!要不然,為什麽會說‘自古紅顏多薄命’?”略停了停,又道:“不過。也有例外的。”
玉龍問道:“也有例外的,你說說看?”
小鸞笑道:“紅顏薄命者的‘薄命司’,有好些種類;剛才說的薄命者,屬於付出型‘薄命司’。但入不了這類‘薄命司’者,還大有人在。”
玉龍道:“你這話倒也新鮮,說來我聽聽,有哪些人不能入此‘付出型’薄命司?”
小鸞道:“大概有這樣一些類型吧:母老虎型、河東獅吼型、蛇蠍心腸型、醋壇子型、、、、、、”
玉龍忍不住笑起來,打斷她的話說:“哈哈,你這說的是些什麽人咯?”他見她心情舒暢多了,便看了看手表道:“這個話題,一時也說不清的,我們以後有了空再討論吧。現在都快一點了,還有五六裡路要走呢,我們快收拾琵琶弦子,走吧。”
於是,他二人整理好行李擔兒,正要走時,只見兩隻鳥兒飛來,撲凌凌地落到樹枝上,相互間挽頸啄毛,嘰嘰咕咕地輕聲鳴叫。
小鸞見了,觸景生情道:“走什麽?我們何不學那鳥兒一樣,在這樹上做個窩兒,落腳歇宿,飛來飛去,自由自在地生活,那多好啊!”
玉龍已將行李擔兒挑在肩上,聽了她這話,連忙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怎麽做夢說起孩子話來?小鸞,我們要鼓起勇氣,樹立信心,勇敢地面對現實,一起投入到熱火朝天的工地生活中去吧!”又伸一手牽了她的手兒道:“起來,我們快走吧!”
他二人上路了,依然是他挑著擔兒,顫悠悠地在前面走,她輕松愉快地在後面跟。半個小時後,他們到達了目的地。
話說仙源縣二龍口水庫工程建設指揮部,設置在龍沄公社二龍口大隊二龍口小學內。
該校位於水庫大壩壩址下方約五百米處的河東岸,有三棟磚木結構的房子,並排一字兒面河擺開。兩年前,當地拆了這裡一座寺廟,利用其拆下的原有器材,就地建成的。 中間那棟是禮堂,約十一、二米寬,二十來米深;四周牆體,全用青磚砌成;內堂則采用十數根合抱大木柱,穿棟架梁而建成。
禮堂西面,是一棟兩層樓的教學樓兼住房。那樓上樓下,結構布局全都一樣:中間是辦公室,辦公寶二面是教室,教室兩旁的東西兩檔,都是兩間一套的住房。
禮堂的東面,是一棟小平房,專做廚房、餐廳、保管室和炊事員的住房。那小平房的東面,則是學校廁所。
另外,教學樓的西面,僅相隔十余米遠,另有一棟磚木結構的小平房,住著當地一家三口的杜姓社員。
為了支援二龍口水庫工程建設,學校已經臨時搬遷到五六裡外的公社第二中心小學,將整個學校都讓出來設立工程指揮部。
如今,那教學樓的下層,中間辦公室做了指揮部辦公室兼住房,西頭教室做了後勤科的辦公室兼住房,東頭教室做了醫務室的診室兼住房;西頭的住房,則由後勤科開了一個商店,並供營業員住宿;東頭的住房,則做了醫務室的藥房,並供保管兼藥劑、護士住宿。
那教學樓的樓上,中間辦公室做了政工科的辦公室兼住房。
東、西二面的兩間教室,因工程科的人員最多,全都安排給了他們:一間做了他們的住房——在那木製地板上,開著一氣聯通的大地鋪;一間做了辦公室,也是用樹條、木枋、木板搭建著一氣聯通的雙排木台,供他們寫寫畫畫。
西頭的住房,做了保衛科的住房兼辦公室。
東頭的住房,做了電話總機室、打字室兼話務員和打字員的住所。
再說金玉龍和周小鸞兩人來到指揮部,問明了指揮部辦公室和醫務室的地方。於是,他先去醫務室,陪周小鸞報了到;又將她的行李,送到東頭那藥房裡面的住房內。然後,他才一人來到辦公室報到。
在金玉龍到達之前,辦公室已於先天到了三個人:一個姓文,名叫志高,擔任主任;另兩個是秘書,一個姓潘,一個姓鄧。
那文志高一見金玉龍,便扳著臉,不溫不火地問道:“小金!你怎麽今天才到?”
當金玉龍作了簡潔的說明之後,他才方勉強露出一絲笑意道:“你這情況,我們已經基本上知道了。昨天晚上,組織組張乾事來過電話。”又道:“要不是他給你打過招呼,只怕你進門就要背個貓兒洗臉,受到嚴厲的批評和處分!”
玉龍並不分辯,只是連連點頭,並連連說:“對不起,對不起”。
那個姓潘的秘書,對於金玉龍的到來,視若無人;對於他的認錯,也是揚起嘴角撇著嘴,似笑非笑,頭也不抬地在那裡擺弄著什麽。
那位鄧秘書,倒是一臉和氣,笑著為金玉龍解交道:“雖然遲到了,也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現在趕到了就好,趕到了就好。文主任,您就看在小金的態度上吧。”
原來,這位鄧秘書本是龍沄中學的一位老師,大學畢業生,水平甚高,故人稱鄧大學。後來,他被調到龍沄區辦公室工作;現在,又被抽調到這工程指揮部辦公室來了。
這時,文志高話題一轉,說道:“我們辦公室,人員也不少。 總機室話務員、電話外線員、打字室打印員等人,昨天就都到了。今天,我們四個人也到齊了;現在,簡單地開個會吧。我先說三個意思,說完了,大家再發表意見。”
潘、鄧二人都笑道:“您說吧,我們一定服從您的領導!”
文志高道:“那,我就說了。我要說的是:第一,講一下形勢;第二,講一下要求;第三,講一下分工。”
他見三個手下都靜聽著,又道:“比起以往所有的我縣水利工程來,修建二龍口水庫大壩樞杻工程,有四大特殊性。”
潘秘書一面記,一面問:“文主任,哪四大特殊性?”
文志高道:“第一是任務巨大,僅填築大壩一項,就需要完成土石方百萬方以上。而且,這個任務只能動用全縣三分之一的勞動力(五萬人)來完成。”
鄧大學問道:“為什麽不舉全縣之力,多動用一些勞動力呢?”
文志高道:“你哪裡知道?另外三分之二的勞動力(十萬人),要完成比這裡工程量大一倍的工程呢!”
潘秘書問道:“喲!那又是哪項工程,工程量比這裡還大一倍?”
文志高道:“白揚河河道改造工程嘛!今冬,我縣要同時大乾這兩處工程!”
潘、鄧兩人道“難怪二龍口這裡只能動用五萬勞動力!”
文志高道:“不僅是因為這一個原因。更為作難的是,即使還有勞動力可以動用,這裡施工場地狹窄,也擺布不下啊。”
要知後事如何,請看下一回:表決心服從室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