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秦隊與李樂方從秦山趕回來。

　　兩人風塵仆仆的樣子，像是逃難一般。

　　秦隊還好一些，李樂那副灰頭土臉，蓬頭垢面的模樣，實在慘不忍睹。

　　“你們這是……”韓旭話沒說完，便被秦奮喊進了隊長辦公室。

　　估計這一頓海批，是跑不掉了。

　　“已經半個多鍾頭了，秦隊不是把韓旭生吞活剝了吧?”李樂去衛生間隨便打理了一下，回來還有心情開起玩笑。

　　橙子怒目相懟，沒有吭聲，心下也挺擔心韓旭的。

　　這趟差事辦得著實不怎麽樣?

　　可以說是人類一敗塗地！

　　將近一個星期的辛苦，瞬間化為無有，這種感覺實在是有夠難受的。

　　“你就別得瑟了，秦山那邊查到什麽了?”老張頭也沒抬，仍舊在忙著手裡的活計。

　　李樂先是去泡了茶，一看毛尖都快見底了，義憤填膺地罵著，“你們是不知道，秦山那邊都是些啥貨色?我和隊長過去，怎麽不得接風擺幾桌吧，結果呢，你們猜怎麽著，好家夥，連吃好幾個閉門羹！我們在那邊寸步難行，甭提了。”

　　老張像是早就預料到一般，笑道，“你以為跨轄區辦案那麽容易呢?你那是去砸人家飯碗了，能有好臉色看嘛。”

　　“你還別說，還真是這意思！得虧是秦隊去了，要是換上一個人，估計連現場都進不去！”李樂講得倒也不算誇張。

　　“秦山那現場，你進去了?什麽樣子?”橙子來了興趣，問道。

　　李樂瞥了一眼這個大塊頭，幾天不見，好像又壯實了不少，“事發都過去大半年了，哪還有現場啊，出租屋都已經重新租出去了，就拿回來個案卷。我也是開了眼了，那地方也有人敢住，心理素質真TM的強！”

　　“你們查訪過死者的親屬沒?”橙子繼續問。

　　李樂罕見沒有抬杠，“去了，死者王燕離異，只有一個兒子，才10來歲，現在孩子跟著他姥姥。唉，作孽了！我說你們怎麽就把那混蛋放了?他要是出去再害人怎麽辦?”

　　這個問題太過犀利，在場所有人都默不作聲。

　　十來秒後，還是老張打破了沉寂，“沒有證據，我們也不想放人。不知道哪個缺德冒煙的替陳雲朗請了律師，取保候審，流程一點兒問題沒有，攔不住！”

　　“那也得派人盯著吧?萬一這家夥喪心病狂……”

　　老張打斷了李樂的聯想，“秦隊自有安排，咱們就別抄心了，還有這麽多監控呢，李樂，你也幫我看看。早點兒找到證據，才能把陳雲朗再逮回來。”

　　“又查監控啊，連受害人被囚禁了多久都不清楚，能查到啥?”李樂也很煩監控，但這個卻是現在唯一有可能提取到有價值線索的玩意兒。

　　“讓你查就查，哪那麽多廢話，看看我這眼圈子。”橙子抬頭展示著兩個熊貓眼，很是鬱悶。

　　李樂:“……”

　　老張正色道，“韓旭說了，讓咱們優先查與陳雲朗體貌相似的對象，主要精力放在橙子從受害人蕭雅家那邊調過來的監控！我提取了幾個嫌疑人，你們幫我分析分析。”

　　李樂一聽有門兒，湊了過去，“在哪兒，我看看。”

　　老張劈裡啪啦敲了一鍵盤，調出了幾個監控畫面。

　　第一幅畫面上是一個頭戴棒球帽，一身黑衣的家夥，整個人包得嚴嚴實實的，除了體形，沒有任何可以提取的信息。

　　“這個時間是7月中旬，

天熱得快嚇死個人了，這包得這麽厚實，不怕被捂熟了?也太可疑了吧?”李樂脫口而出。　　橙子聲音響起，語氣很肯定，“我早就注意到這個家夥了，不過，你們看看這些。”說著搶過鼠標，又調出幾個畫面。

　　這幾個畫面除了時間不一致，都抓拍到了這個可疑人物。

　　“按道理來說，凶犯隻來過一次被害人住所，用不著出入這麽頻繁吧?還有你們看，這個家夥鬼鬼祟祟的，壓根沒想著避開監控探頭，而是擔心有沒有被人看見。”橙子繼續分析。

　　“士別三日，當剜眼相看啊！橙子，你什麽時候開竅的?”李樂訝異道。

　　“見過高段位選手嗎?別瞎搗亂。”橙子一臉鄙夷，繼續道，“我覺得這個家夥的嫌疑可以排除掉，撐死就是一個來偷腥的。”

　　老張也覺得橙子分析得深入淺出，“可以啊，我怎麽沒發現咱們二組藏龍臥虎的。那這人呢?”沒誇完，又調出一個監控截圖。

　　這是一個外賣員，頭上頂著安全盔，穿著某團專用黃色製服，身形有些臃腫，不太符合陳雲朗的體貌特征。

　　這樣的外賣員實在是太過普通，每天大街小巷幾乎無處不在，橙子搞不明白，老張為什麽會挑出這樣一個人物來。

　　“這有什麽奇怪的?”李樂也是一頭霧水。

　　“哦，稍等，我調出這段視頻來。”

　　老張又操作了幾下，動態視頻開始播放。

　　李樂盯著視頻上的外賣員，疑惑道，“這家夥走路姿勢怎麽這麽奇怪?”

　　橙子也注意到了這點，“是挺奇怪的，這外八字走得跟個瘸子似的。”

　　“他右手提著重物，左腿前進時，膝蓋不自覺向外拐，這是為了緩解疼痛，也就是說這家夥左膝有傷，或者是關節炎。”老張解釋道。

　　“這說明了什麽?”李樂不解，橙子也是一臉蒙蔽。

　　“你們啊，多學學吧。我之前查過，陳雲朗兩個月前做過半月板手術，不太成功，恢復的不怎麽樣，懂了沒?”老張解釋非常耐心。

　　兩人依舊是搖頭。

　　老張無語，繼續道，“半月板損傷可以引起滑膜炎，關節積液腫脹。還可以引起軟骨損傷，造成關節炎，導致關節疼痛腫脹。術後需要恢復一段時間，膝關節也會因為磨壞部位的軟骨損傷摩擦導致腫脹和疼痛……”

　　“我說張哥，咱能說點兒好理解的不?我知道嫂子是外科醫生，但你這被同化得也太徹底了吧！”李樂越聽越糊塗。

　　橙子也在一邊幫腔，“張哥，甭理他，咱說結論就行！”

　　“誇你們聰明吧，怎麽這麽不開竅，就是說這個外賣員很有可能是陳雲朗假扮的，懂了沒?”

　　“理由呢?”李樂與橙子異口同聲道。

　　“我剛剛不是講了嘛！”老張無力地癱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