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下邊的悲壯殷素梅哭了:“抱孩子你要救他！抱孩子你快，你快……”她又轉向這邊的胡英蓮:“英蓮妹妹你快開槍！你快開槍啊……”

　　白小雲也一個勁搖動郎抱孩胳膊:“抱孩子哥哥咱們和他們拚了！咱們衝下去吧！咱們和日本兵拚死！”

　　胡英蓮那邊的小賴也唰地把長長的步槍送出去:“日你個賊媽……”還沒等他瞄準射擊，胡英蓮早抓著他頭髮讓他腦袋碰在槍托上:“你敢暴露，我第一個打死你！”

　　胡英蓮再扭過臉來，兩眼狠狠地瞪著殷素梅:“好好歪在你小郎君身上享受。別在這裡動搖軍心！”

　　殷素梅哭不得罵不得反駁不得，還是很羞臊地松開郎抱孩，再不敢吭氣。

　　下邊，隨著幾支槍托的頻繁砸下，獨眼龍笑聲已止，若不是那長長的刺刀穿過眼睛穿過腦袋釘在樹上，那顆堅強的頭顱不垂下也得垂下。

　　獨眼龍死了，重傷的老耿爬過來:“兄弟！你死都沒有向日本人低頭，你死了都還直挺挺地站著……我不如你啊……”

　　上尉分隊長一把抓起來老耿:“你地，中國狗熊！你地，火烤，還是釘眼?”又轉著圈衝著茫茫的野山嚎叫:“中國狼，你地，有種地，你地出來！你們中國男人，你們中國狗熊，你們中國豬，你們統統地，撕拉……”

　　郎抱孩這一次沒有生氣，沒有為他的中國男人的受辱生氣。他心裡悄悄地罵:“我就是中國的狗熊。我就是中國的豬。你等著有一天，等老子欺負你們……”

　　上尉分隊長轉了半天圈不見半點回音，抓著老耿晃蕩幾下，突然推開老耿，嘩啦地就把他的指揮刀抽了出來:“你們中國人，統統地撕拉……”刀猛地舉起來，就唰地向老耿腦袋劈下來。

　　老耿嚇得眼睛一閉脖子一縮，在留戀人世的同時，也不由地暗想:“總算比獨眼龍死得痛快！”

　　上尉分隊長卻把刀猛地收住，又突然拐彎劈向老耿的胳膊。

　　“啊……”隨著慘叫，老耿睜開眼睛，那刀已嵌在他胳膊裡，鮮血淋淋的肌肉突出鮮血淋淋的衣衫鮮血淋淋地翻卷在那裡。

　　“小日本……我日你祖宗……”老耿東倒西歪，被兩個日本兵架扶在身體兩側才沒有倒下。

　　大概是半路拐彎的緣故，那刀沒有一下劈斷老耿胳膊。上尉分隊長將那刀左右用力又前後拉鋸……

　　老耿痛得忍受不住，不由地哭嚎叫罵:“日你老祖宗……啊！啊……我日你老祖宗活祖宗……”聲音痛苦慘烈，不但讓中國人，也讓為數不少的日本人為之心顫。

　　這邊的殷素梅忘了前一刻胡英蓮對自己的奚落，不由地又抱住郎抱孩胳膊:“抱孩子快救他……”又轉向這邊推搡胡英蓮:“英蓮妹妹快打……快開槍……”

　　幾乎在殷素梅推搡的同時，胡英蓮壓著聲音叫罵:“小日本你殘忍……老子敲你腦袋……”正要扣動扳機，殷素梅的推搡使她鎮定下來。她懊惱地跟殷素梅瞪眼:“讓你小郎君……”

　　“……”殷素梅氣恨地在胡英蓮屁股上狠狠擰了一把。這邊胳膊卻沒有再羞臊地松開郎抱孩胳膊。

　　郎抱孩的臉扭在白小雲那邊。

　　白小雲摟著郎抱孩這邊胳膊還狠狠地捏弄郎抱孩這邊的手，滿含眼淚的眼睛裡充滿仇恨:“這仇！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們加倍償還！”

　　郎抱孩卻在思考:“摘他媽破頭！一動就會驚動日本兵！一驚動日本兵，那密集的槍彈就會向這裡橫掃，

那鋪天蓋地的手榴彈就會向這裡猛砸……這可怎麽跑出去啊……”　　這時候，那邊，在老耿的慘叫聲中，上尉分隊長終於把老耿的胳膊掰劈了下來。

　　上尉分隊長羞惱地把那胳膊扔到火堆裡，又一下子把沒有受傷的小珠子拉到身邊:“你地，中國男人，中國豬，中國野獸，你地，哪一種?你地說！你地是支那豬還是支那狼?你地說！你地說……”

　　小珠子對著野山痛哭:“大嫂啊！小珠子死了也要保佑你，保佑你早日回到大哥身邊……”

　　吳前及時地湊到跟前來，跟上尉分隊長笑笑就跟小珠子說:“小兄弟，你們不是要救你大嫂嗎?現在，我祈求皇軍放你，放你去救你大嫂，怎麽樣?”

　　上尉分隊長弄懂了吳前的意思，不等吳前跟他說，就拿指揮刀拍著小珠子的臉說:“現在，皇軍放你，你地，快去救你地大嫂！快快地！”

　　小珠子說:“我找不到我的大嫂。我的大嫂早找我大哥去了……等著吧，等著我大哥來取你項上人頭！”

　　上尉分隊長叫囂:“大日本皇軍，現在，真正地放你。真正地放你！……你地明白，大日本皇軍，要你地，沒用。要你大嫂地，也沒有用。花姑娘地，那中國狼跟前，還有的是。我們地，要中國狼，要中國狼身邊地其她女人。你要去找你地大嫂。去救你地大嫂。我們真正地放你，真正地放你和你地大嫂！你地，快快地滾蛋！快快地去救你地大嫂！快快地！”

　　小珠子覺得上尉分隊長說的有理， 覺得是在真正地放他，真正地放他和他的大嫂。所以，在上尉分隊長又推了他一下後，他乘勢跑了出去。

　　“大嫂！大嫂……你在哪裡?大嫂你快出來，你快出來跟我走……”小珠子叫喊著，向著他們前一陣待過的大岩石那裡跑去。

　　上尉分隊長讓部下做好準備，一旦發現目標，就機槍步槍手榴彈一起開火……

　　這邊，郎抱孩等人看著小珠子跑去的身影，胡英蓮低低叫罵:“歹毒！讓老子上當……你們等著吧！老子摘你媽破頭……”

　　郎抱孩卻認真嚴肅地跟殷素梅說:“梅姐，你敢不敢一個人跑出去，一個人向回跑?”

　　“不不不……我不敢……抱孩子我不離開你們……我怕。我一個人，害怕……”

　　“梅姐！”郎抱孩拉住殷素梅的手不忍分開的樣子:“梅姐，現在，只有你能救我們……”

　　“那我……”殷素梅十分害怕。她知道落到日本兵手裡的下場……她不敢想。那些日本兵，豺狼野獸啊！“抱孩子！你忍心，你忍心再讓我落在日本人手裡……”

　　“可是你要不向外跑……梅姐，現在，只有你能救大家夥兒……不然，等到天亮，咱們都得……”

　　“我知道……抱孩子我去……我去！”殷素梅下了死的決心。她抹兩把眼淚，丟開郎抱孩的手就要衝出去。

　　“等等梅姐！”郎抱孩拉住殷素梅，又疼愛地摟住殷素梅肩膀，又抬起那隻手拉拉那邊他大老婆胡英蓮:“英蓮妹妹，你也得掩護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