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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鈴醫錄》小暑 23
  江嶼的聲音猶如四月的風,清冽中揉雜著暖意,祁太妃聞聲抬頭,正好對上他那雙好看的眸子,眼白白的發藍,瞳仁黑的象墨,老太妃當即就認定眼前的後生是個心地純良之輩。

  可是皇宮自有皇宮的規矩,沒人敢像街坊偶遇似的笑嘻嘻的和老太妃打招呼,立時便有老嬤嬤準備上前掌嘴。

  眼見老嬤嬤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江嶼頓時大驚失色,左右四顧,正好看見身旁有一棵古梅,他便一邊討饒一邊橫著跳到了梅樹後面,卻沒留神腳下虯結的樹根,踉蹌幾步站穩之後,人卻已經衝出了梅樹。

  失了庇護的江嶼避無可避,便隻得一臉尷尬的看著老嬤嬤繼續衝向自己。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怪響,老嬤嬤回頭一看,竟是祁太妃正在忍笑,她見老嬤嬤看向自己,索性也不忍了,呵呵笑著招呼道:“先生莫怕,快過來坐吧。”

  江嶼聞言大喜,扭頭衝著老嬤嬤做了個鬼臉之後便閃身逃到了太妃身邊。

  這次他學乖了,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行了君臣之禮,又等太妃親口說了平身賜座之後,才很乖巧的坐到了宮女搬來的繡墩上。

  他的坐姿當真乖巧,規矩得像是才學女規的小女娃,惹得櫻花樹下的陳妃娘娘也忍不住嗤笑:“太妃您瞧,這江先生可不是個妙人?”

  老太妃臉上的冰霜盡除,蒼老的臉上滿是慈祥:“倒是活潑,就是性子野了些。”

  江嶼見狀便暗暗吐了口氣,他猜想老嬤嬤是在跟自己開玩笑,便又不好意思的乾笑了兩聲,可老嬤嬤卻不以為意的白了他一眼,於是他又開始忐忑,悄咪咪的去偷看祁太妃。

  祁太妃的年紀不是很大,看著也就是六十來歲的樣子。可是黑頭髮不黑,白頭髮也不白,黃焦焦的纏在一起便很顯年紀。不過她的儀態很美,舉手投足盡是優雅,幾乎能讓人忘了她的年紀。

  老太妃活得優雅,看她那件散金緙絲長褂就能知道,她年輕時一定極受寵愛。只是美人終究敵不過歲月,她和那件緙絲褂子一樣都有了歲月的痕跡。

  江嶼暗歎了一聲歲月催人老。

  陳妃這才說起請江嶼過來的緣由。

  “太妃一直覺得身子不太爽利,太醫的藥也吃了不少,卻總也不見效果。聽說你是個郎中之後便想讓你給瞧瞧,順便也想聽你說說外面。”

  祁太妃面目慈祥的看著江嶼微微頷首:“在這裡宮裡住的久了,也想聽聽外面的事呢。”

  江嶼下意識的看了看一臉嚴肅的老嬤嬤,見她似乎並不反對,便搬著繡墩湊到了老太妃的身邊坐下。

  其實不用把脈也看得出,老人雖然笑的和善,眼角眉梢之間卻隱藏著不可名狀的悲傷——深宮女子多寂寞,誰知道這位美人又會有怎樣的傷心事呢。

  他把手搭在老人的腕上,如絲如縷的內力緩緩遊走於老人的經脈,所見盡是一派祥和,只是心脈之上頗有幽怨,似是受了委屈,又像是失了親人。

  心病還須心藥醫,遇到這種情況,縱是江嶼也沒什麽法子,而且自己和對方又不熟稔,也不好像平時那樣拉起家常,索性就嘮嘮叨叨的說起了劉從雨家的故事。

  江嶼說話慢悠悠的,時不時還賣個關子,很快就把老太妃聽入了迷,臉上的表情也隨著故事的發展而變化。聽到秦逸君用內力崩開禁製,拚著武功盡毀也要殺魏青鸞為母報仇時,老太妃的眼淚奪眶而出。

  陳妃趕忙給她拍背順氣,

老嬤嬤也對江嶼怒目而視,江嶼不敢再賣關子,趕忙三言兩語說了結局,聽到魏青鸞解開了心結,秦逸君棄武從文要參加科舉之後才又轉悲為喜。  “這就好,這就好,都是苦命人,可不能再連累了晚輩。”

  陳妃也松了口氣,拉著祁太妃的手寬慰道:“要是那秦逸君真能考中,我一定讓皇上招他進宮給您瞧瞧。”

  見老太妃不難過了,才又對著江嶼問道:“還沒請問先生,適才診脈的情形如何?”

  陳妃本就出身杏林世家,恐怕早就知道太妃得了心病。江嶼聞言便知道對方這是想從自己這裡找到話頭去開導她,便說道:“太妃的身體還算不錯,只是不知是什麽原因,心脈有些淤堵,若是存了心結,還是早早解開的好。”

  祁太妃原本樂呵呵的,聽了這話立時便沉了臉。陳妃忙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太妃,您是又想起長平了吧。”

  祁太妃把目光移到櫻花樹上,看著散落在地的粉色花瓣幽幽歎道:“又是這個時候了,我怎麽能不想她?”

  祁太妃出身望族,其父祁衡曾任吏部侍郎,祖父祁庭軒也是當地文人的領袖。老人家很有識人之明,早就認定肅王是個有作為的,待承天之變之後,他便做主同意送孫女進宮選妃。

  趙錚得位不正,正在發愁朝堂上的文官不好擺布,見祁庭軒的孫女也來選妃,當即便選中封了昭儀。那一年的祁太妃十六歲,正是花一樣的年紀,有著花一樣的容貌,而且知書達理,溫柔得像一杯泉水,很得代宗的寵愛。

  只是代宗太忙,因為信不過他手下那些陽奉陰違的大臣,他便有很多事情都要親力親為,三五天不回后宮也是常事。所以祁太妃直到二十歲上才得了一個女兒。女兒生的可愛,很討趙錚歡心,於是下旨敕封她為長平公主。

  只可惜小公主的身體不好,成天離不開湯藥,可湯藥又很苦,小公主自然很不喜歡,當時的太醫陳瑞昭便把自己的女兒帶進了宮裡,讓她跟長平公主作伴玩耍,也陪著公主一起吃藥。

  雖然長平公主比陳妃年長幾歲,可兩個小女孩很快就成了朋友,開開心心的長到了二八年華。陳妃長得越發可人,可長平公主卻日漸消瘦,終於在花一般的年紀香消玉殞。

  當時的趙錚正忙於北征,聽聞噩耗也只是傳了口信安慰祁妃,祁妃神傷了一陣子便心如死灰,隻把陳瑞昭的女兒當成了寄托。

  兩個女人說起往事,言語間已經沒了當年的悲傷,只是談到早夭的長平公主的時候,還能看出那種抑製不住的思念。

  江嶼默不作聲的看著兩個女人互吐心事,心裡卻暗自琢磨,喪女之傷確實很痛,可隨便一算,長平公主少說也死了三十年了,總不至於生出新的心結才對。

  陳妃歎了口氣:“這麽多年您也該放下來,要是您總這樣,姐姐在天上也難得安寧呀。”

  祁太妃依舊盯著櫻花樹發呆:“我倒是不想難過,可他們要在長平的忌日開什麽大典……別人可以載歌載舞,可我不能啊,要是連我都不在乎了,那長平不是太可憐了嗎……”

  老人的話無可辯駁。一個人,若是沒人記得了,那才是真的死了。哪個母親會忍心讓自己的女兒死上兩次呢。老太妃的內心之所以憤懣,也不過是因為皇帝選在長平公主忌日的那天舉行丹成大典,或許還有對自己沒有給女兒一個健康的身體的深深自責。

  老人家不喜歡那麽多人在女兒忌日那天歡慶,同時也夾雜著對皇帝的不滿。可她一個太妃又能怎樣的,還不是只能守著毓慶宮這一畝三分地稍作哀悼而已。

  老太妃長長的籲了口氣,似乎有些脫力的說道:“這皇宮就是個牢籠,真想出去看看。”

  這種事情實屬無奈,江嶼也想不出言語去寬慰她。便要來筆紙寫了一個紓解的方子遞給了陳妃,同時示意他自己該回去了。

  陳妃拭了拭眼角的淚水,向祁太妃說明之後便起身去送江嶼。

  在毓慶宮的宮門前,陳妃請江嶼暫且留步,接著便有人送來了許多書冊.

  “這些都是家父生前的筆記,留在宮裡也是一堆廢紙,我見您上次讀的認真,不如索性就送給先生留作參考,還請你不要嫌棄。”

  “怎麽會!陳院正的筆記都是至寶,我歡喜還來不及!”

  江嶼一看,果然都是陳瑞昭留下的醫書筆記,立時大喜過望,千恩萬謝了一番之後便抱著筆記走了,回到鹹福宮後便窩在房裡研讀了起來。

  江嶼有種見微知著的本領,只看筆記上端端正正的楷書和偶爾出現的黑墨疙瘩,便可見筆記的主人必定是個認真仔細的人。可這樣的人也不是沒有毛病,他們往往會很固執,不願接受新的事物,這一點從他開方的習慣和用藥的配伍上也看得出來。

  只是太醫接觸的病患多為皇室,一連看了幾個案例也都是些頭疼腦熱的尋常疾病,看得多了也就興致索然,索性便翻到最後,入眼便是太子換顏的那一章節,江嶼的精神不由一振,迫不及待地讀了起來。

  可讀著讀著,他卻忽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前面的醫案記錄的極為詳實,從發病的原因、診病的依據,到治療的方案、藥方藥量乃至最後的結果一應俱全。即便只是閱讀文字,也能大致體會到當日診病時的心路歷程。

  而太子換顏這一段卻不一樣——既沒有病因也沒有後續,隻把治療的過程寫得清清楚楚,筆記也就此中斷,仿佛陳瑞昭的行醫生涯就此結束。

  他忽然想起,梁書確實說過陳瑞昭也是在鹹平二年過世,而且對陳妃入宮也頗有微詞,仿佛是走了誰的後門才破格入選,剛才在毓慶宮時他還在想,或許陳妃是走了祁太妃的門路才破格入選,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

  陳妃在福寧宮時身體孱弱,常用輪車代步,可到了毓慶宮這才不到兩個月,不僅精神狀態大不一樣,甚至還能爬上牆頭去夠紙鳶,可見她在毓慶宮過得很好,老太妃當真把她視做骨肉。

  那麽問題來了,太妃剛剛還說這皇宮像個牢籠,如果她真把陳妃視做骨肉至親的話,會忍心把陳妃弄進宮裡來受苦嗎?

  而且陳妃母親早亡,父親死後便沒了親人,把這樣無依無靠的女人進的宮來能有什麽用處?

  莫名的,他又想起祁太妃剛才說的——皇宮就是個牢籠,難道陳妃入宮真是一種變相的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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