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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鈴醫錄》立夏 22
  兩道箭影一閃即至,連驚呼出聲的時間都沒人留下。

  梁書想要拔劍上前,卻在腰間摸了個空,這才想起進宮之前已經把長劍扶風寄存在了永寧門,此時的他兩手空空,只能眼睜睜看著兩道烏光直射竇章與董言。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兩人命不久矣的時候,竇章和陳興林卻同時發出了一聲斷喝,下一刻後,兩人的手中便多了一隻沒有尾羽的烏騅箭。

  竇章隨手一甩,手中的烏騅箭便向著陳妃的方向勁射而去,剛好釘在輪車的座椅上,隨著木頭碎裂的聲音響過,精巧華麗的木雕輪車便成了一堆碎木,更有幾支黑的箭支散落在地上。

  推車的宮女這才驚呼了一聲,閃身向著陳妃身後撲去,可她才向前跨了一步,視線便被一個枯瘦的人影給擋住了。陳興林手持著烏騅箭杆兒,向著宮女的面門連點數下,竟被那宮女一一閃過。

  眼見形勢不對,宮女一甩衣袖,隨後便有一蓬煙霧爆散開來,淡黃的煙霧裹挾著腥膻的惡臭,直奔陳興林席卷而去,陳興林衣袖掩鼻,足尖輕點地面,向後連退了數步。

  宮女並不戀戰,眼見陳興林已經退開,便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轉身向著氣窗一躍而去。

  淡紫色的宮裝在空中隨風飄擺,像極了敦煌壁畫上飛天的仙女。

  眼前便是出口,‘天女’高傲的回過頭,想要最後再看一眼身後愚蠢的凡人,卻駭然發現,身材肥胖的竇章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自己身後,下一刻,她隻覺得自己的腳腕被人抓住,接著便有一股巨力拉扯著自己的身體,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過後,纖柔曼妙的軀體便重重的被砸在了地上。

  肉體與磚石接觸時發出了一種難以言說的奇異聲響,聽得眾人一陣牙酸。幾個呼吸之後,才有一大彭血霧從女子的口中噴灑出來。

  “惜若!你……”

  直到此時,陳妃才從驚愕中緩過神來,衝著那宮女喊了一聲,眼神中卻滿是迷茫——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她竟分辨不出竇章與侍女之間她究竟應該相信誰。

  竇章瞥了一眼幾乎不成人形的女子,見她趴在地上已是奄奄一息,這才打量起手中的短箭——烏木的箭杆沒有尾羽,可黝黑的箭頭上卻泛著藍綠色的幽光。他把箭頭湊在鼻端聞了聞,之後便隨手丟給了陳興林。

  “這箭頭可比你們的烏騅箭還要厲害,拿去將作監,讓他們看看這是什麽路數。”

  陳興林隨手接過短箭。

  江嶼一直納悶這兩人怎麽敢徒手去接暗器,知道此時才看清楚,原來他們的手上都戴著白色的手套,他依稀記得這樣的手套唐若曦也有一副。在白頭村時,她就是戴著那副手套從從牛大力家的土牆上摳出來一枚暴雨梨花針。

  不等江嶼多想,竇章已經把半死的宮女提了起來。怪笑兩聲之後,才開口說道:“認識你這麽多年了,真沒想到你還有這兩下子。”

  宮女的嘴巴動了動,便有更多的鮮血汩汩而出。

  竇章冷笑一聲後繼續道:“我是該叫你惜若呢,還是該叫你孟雪瑤呢?”

  隨著孟雪瑤這三個字出口,宮女的眼睛突然不自覺地瞪大了幾分。見此情景,竇章的嘴角便微微翹起來一個弧度,抬手在宮女的身上連點了數下,這才又把她甩到地上,轉身向著董言走去。

  董言早被眼前的一幕嚇得呆了,若不是陳興林早有準備,那支無尾毒箭只怕早就釘在他的身上了。見到一臉獰笑的竇章過來,

更是驚得一動也不敢動。  竇章一邊脫下手套,一邊對董言笑道:“猴崽子,人家都要殺你滅口了,還不打算跟咱家說實話嗎?”

  董言的喉頭一陣滾動,臉上的肌肉也不自覺地一陣抽動,竇章等了片刻之後,見他始終沒有說話便哼了一聲。從袖口裡掏出來一塊做工略顯粗糙的長命鎖,舉到董言的眼前晃了晃。

  董言一見那長命鎖,立時現出驚恐的神情,被綁著的身子也開始劇烈扭動。

  “這是我弟弟的東西……你們找到我弟弟了嗎?”

  竇章悠然的看著董言,緩緩開口:“最後問你一次,你是自己說還是要咱家給你準備散魂湯?”

  “我說我說!您問什麽我都說!”

  董言再也不敢遲疑,連聲應是。而竇章也重又恢復成了先前的懶散神態,緩緩開口:“先說說你們到底為什麽要殺馮保。”

  董言怨毒地看了一眼遠處地上的孟雪瑤,臉上滿是懊惱:“還不是因為她!半月之前的一天夜裡,是我和她一起當值,當時娘娘才剛睡下,惜若姑姑就把我弟弟的長命鎖拿了出來,讓我找機會給馮保吃藥,要是奴婢不從的話,他就把我弟弟的手指頭切下來給我……總管明鑒呀,奴婢進宮當差就是為了養活這個弟弟,他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奴婢不敢不從啊!”

  “她就沒告訴你為什麽要殺馮保嗎?”

  董言一邊搖頭一邊解釋:“她讓奴婢什麽都別問,一切照做就好,隻說事成之後就會放了我弟弟。再說,馮保吃過藥之後一直也沒見有什麽異樣……”

  “你不是說你知道那藥丸能讓人發瘋嗎?”

  董言重重的歎了口氣:“那也是惜若姑姑告訴我讓我說的呀!”

  “那你說說,馮保到底是怎麽死的?”

  董言說話之前先歎了口氣:“那天下午太醫正在給娘娘換藥時,佟順突然來找我,說馮保在房裡發瘋了!等奴婢趕過去時,房裡卻沒有人,最後還是在花園的池塘裡找見了馮保的屍體。我想去跟娘娘請示的,可惜若姑姑卻攔住了沒讓我們去。”

  竇章挑了挑眉:“好大的膽子,宮裡都死人了,你們也敢這麽瞞著?”

  董言的身子猛地一抖,顫聲道:“惜若姑姑不讓佟順聲張馮保發瘋的事兒,說是怕嚇到娘娘,還說就讓他泡在水裡,第二天就當他是失足落水淹死的也就行了。”

  竇章回頭瞥了一眼孟雪瑤,說話時的音調也抬高了些:“既然如此,那馮保的屍體怎麽又跑到太白池去了,總不能是他自己跑過去的吧?”

  董言又是重重一歎:“奴婢真的不知道啊!當時下著雨,花園裡也沒有別人,惜若姑姑就把佟順的屍體拽到了橋下的陰影裡,然後我們就走了。結果睡到半夜時,她又過來找奴婢,說馮保的屍體不見了!他讓奴婢去找,可奴婢哪裡找得到啊,只能趁夜下水去找,找了半天,也只在假山那裡摸到一個一人多寬的排水口,惜若就懷疑馮保的屍體多半是被吸了進去。”

  聽到此處,竇章的眉頭立時緊擰成了一個疙瘩。陳興林略一思量,便走到竇章身邊解釋道:“太白池乃是宮中園林水系的源頭,凝翠園,琳翠宮還有福寧宮的花園水系都與太白池相連,或許是那天下雨抬高了福寧宮的水位,這才讓馮保的屍體被吸到了太白池裡。”

  陳興林乾啞的嗓音聽了讓人頭疼,竇章挑了挑眉,不解道:“屍體消失不是好事兒嗎,你們還找他作甚?”

  董言的臉上又是一陣懊惱:“奴婢也說是好事兒,可惜若姑姑卻說馮保的腦袋裡全是食腦蟲,要是等屍體爛在水裡了,只怕這京城都住不得人了,奴婢這才知道惹了大禍……”

  陳興林附和道:“剛接到回稟,馮保的腦袋裡確實全是活蟲,已經吩咐人馬上燒了。”

  竇章點了點頭:“可你們是怎麽知道屍體會漂到太白池去呢?”

  竇章的話音才落,大殿之上的所有人便都屏住了呼吸。這個問題太詭異了,所有人都想知道董言會如何作答。

  董言卻不假思索的答道:“奴婢哪裡會知道這些,這都是一個穿黑衣服的人過來告訴我們的,他還讓奴婢帶上總管穿的衣服,去太白池那邊兒裝鬼……”

  竇章的眼角沒來由的抽動了幾下,他與陳興林對視一眼,兩人都沒想到,這宮裡竟然還有內鬼沒釣出來。

  陳興林的瞳孔驟然緊縮,追問道:“你可看清那人的長相了嗎?”

  董言點頭:“看清了,那人雖然一身黑衣卻沒有蒙面。我記得他……”

  董言的話隻說了一半,額頭上便沒來由的爆起一小團血霧,接著便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下猝然軟倒在地上。

  “有刺客!”

  隨著陳影的一聲斷喝,殿中的武士紛紛抽出武器舉在手裡,陳興林翻開董言的眼皮,見他的瞳孔已經沒了反應,這才起身戒備。

  再看竇章,卻已經向著孟雪瑤的身邊飛掠而去。也就在這個當口,正殿的梁柱上有一個人影手持短劍倒立而下,劍光直指之處正是行動不便的陳妃娘娘。

  此時的陳妃還沒有意識到危機即將降臨,還在左右四顧。竇章雙眼一眯,胖大的身軀猛然撞到一個侍衛身上,借力回彈之後便向著刺客的方向飛掠而去,與此同時,他的雙手十指閃動,一連串暗器次第射出。

  刺客似乎也有準備,隻用腳跟在梁柱上磕了一下便改變了下墜的方向,一邊閃過了暗器,自己卻轉向了孟雪瑤的方向。

  董言已死,孟雪瑤身負重傷,眼前的刺客簡直就是上天的恩賜,見他奔向孟雪瑤,便料定這人是要救人。

  竇章眼中的寒芒一閃,抬手又是四枚暗器,分別打向孟雪瑤的四肢關節,只要打斷了孟雪瑤的手腳,那刺客就算有天大的本領也可能把她救走。

  與此同時,一言不發的陳興林也從側面抄了過去,立身擋在了刺客的退路上。

  刺客去勢不減,卻終究比暗器慢了一拍,噗噗四聲之後,一尺長的長釘便釘在了孟雪瑤的手腳關節之上,孟雪瑤疼痛難忍,仰頭一聲嘶吼。

  可她的喊聲才叫出口,整個頭顱便飛了起來,在天上打了幾個滾兒,濃稠的血液便撒了陳興林滿頭滿臉。

  刺客一擊得手,一腳踩在孟雪瑤的屍體上,借力反彈向上,又在梁柱間連續幾個縱躍,每一步都踩在竇章的意料之外,就在竇章的手指即將觸及那人的衣角時,隨著一陣碎響,那人終於撞破了氣窗逃了出去,掉落的碎片之中夾雜著幾片鐵葉,帶著勁風,竟把竇章給逼了回去。

  混亂隻持續了十幾個呼吸的時間,等陳影帶人追出門時早就不見了那人的身影,只在地上扔著幾具暗衛的屍體,這些人的額頭上都有一個十分細小的傷口,行凶的手法就與殺死董言的一般無二。

  遠處的天空已經泛起了青白的顏色,清晨的第一縷微風穿透了陳影的甲胄,激得他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清晨,一個趕著板車的農夫敲開了崇寧公主府的後門。車上堆滿了時令的青菜,車夫把馬車趕緊門,立時就有幾個小廝過來搬運貨物,胖大的廚子有些不耐煩地清點著貨物,時不時還能挑出一些瑕疵。

  車夫不管胖廚子的嘮叨,只是默默地聽著,等貨物終於清點完了, 才隨著小廝去了後院。

  後院裡,正有一個身穿湖藍長衫的人正負手立在一小叢沒有開花的九裡香跟前。他聽見身後的腳步聲便回轉過身子,看到來人時,清秀的眉毛微微挑動了幾下。

  “你怎麽來了?”

  這人說話的時候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是嘴角會不自覺的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更令人驚訝的,是她毫不掩飾自己女子的聲音。

  “雪瑤姐死了。”

  車夫的聲音有些顫抖,長衫人卻只是默然地點了點頭。

  “放手吧九娘!你們已經失敗了,竇章他們已經察覺了你們的計劃,你們安排的人手一個都留不下了!”

  被稱為九娘的人看了車夫一眼,淡淡道:“你身上全是血腥味,看來京城已經呆不下了,一會兒我想辦法讓公主府的馬車送你出城。”

  “九娘!你跟我一起走!”車夫的神情越發激動伸手就要去拉對方的手腕。

  白光一閃,車夫的手僵在了半空。他不可思議的看著手上的一道淺淺的血線:“你……傷我?!”

  九娘目不轉睛的注視著眼前的車夫,點頭道:“馮衝,最後再告訴你一次,你我之間沒有半點兒關系,趕緊回蜀中去,這裡的事兒你不懂。”

  “孟先生,你怎麽到這兒來了?公主喘的厲害,駙馬爺正到處找您呢。”

  遠處的說話聲打破了二人之間的沉默。馮衝猛一跺腳,整個人便如狸貓一般飛上了房簷,目光凶狠的注視著兩人走遠之後,便又縱身閃回了後院,趕著他的平板馬車慢慢消失在了清晨的人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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