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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映山紅》第1章 雨知時節,春醉江南
  每一寸土壤裡都有種子,躺在細軟裡被庇護,或竭力與暴風雨中。當那輪太陽升起的時候,頑強的生命拍撣汙塵,揮抹汗珠。仍繼續生長著,向著藍天、白雲、還有遠方。

  “夜半三更喲盼天明,寒冬臘月喲盼春風…”

  老牛拉著蹭亮的銀犁帶著方言歌聲來回在那片下著蒙蒙細雨的耕地勞作。雨絲兒浮落在翻起的光滑暗黑肥沃土塊表面上,如行過老牛脫落的毛絲一般,但更似那瘦矮披著蓑衣老人鬥笠下的白發。

  “爺爺,要落大雨了,快回家來哦!”一個身著與花花綠綠相襯融為一體的補丁衣裳,估摸著六歲臉紅到黝黑的細伢子站於路邊的田墾上喊道。臉上捎掛著擔憂,攥緊一柄花布掩遮不住那鏽跡斑斑伸撐出兩根傘骨的雨傘,那退去塑料殼柄鉤的空心鐵把手與那兩隻雞爪樣式的小手竟相似得有些難分。

  若不是春風輕拂,那麽小的人兒,絕對是擺不平那柄傘的。

  如油貴的雨,行至江南的春天,也全然不自禁的佇足。

  “哞~”老牛聽懂了小主人稚嫩的聲音叫和著。

  “兒啊!一個人出來做甚,弄一身髒泥,爺爺犁完這點就回去”鄧先正手裡執著根細竹條兒,轉過頭接著又說“等會兒,跟爺爺一塊回去,撐好傘來”這老牛也確實是通靈性,不等鄧先正揮鞭,便賣力的拖著牛軛循序前進。

  不消一刻鍾,那畝冒著茵綠草尖,分布看似雜亂燒過的稻草黑灰的水田,變成一波暗紅色的浪濤。應是那折回的冬寒風隨意拍打而成的。

  沒人會把這歸功於默默耕耘的老牛。

  “爺爺,犁完了呀?”那好奇的小腦瓜從土裡長出來的蘑菇傘裡探出來,看到鄧先正在解犁繩,就立馬站了起來看著問。

  “撐好傘呀!不要淋雨,毛毛雨最容易長虱子”鄧先正肩抗著犁,牽著老牛,囑咐的邊往路上走。

  滿手泥巴的細伢子聞言又蹲了下去,在傘下躲著大了些的雨點兒。

  “玩到這一身泥巴,髒兮兮,快過來洗一下手”鄧先正話和犁往田角墾上靠同時完成。

  細伢子小跑到鄧先正跟前,鄧先正摘下頭上那頂鬥笠給細伢子戴上,顯然太大了,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在黑暗裡閃爍,那都無關緊要,最起碼避免了生頭虱的可能。

  鄧先正弓著腰在滿水的溝裡雙手捧著水,枯瘦大手搓洗小手上的稀泥,脊骨高高隆起,竟有些像後面那座高山。

  也有些像牛背上套著的牛軛,已經成型而又堅固。

  雨下的愈發的大,似乎要衝刷淨那還未上學細伢子就地照著爺爺樣子做的畫,那枯到發白的稻草用來裝飾頭髮倒有幾分真實的韻味。

  卸去重負的老牛輕松了許多,正悠閑的卷食著田墾邊鮮美的嫩綠。

  聽見鄧先正喝牛的聲音,一個寬臉像紅蘋果潤色,有些胖個子不高的中年婦女推開木門,迎著上去接鄧先正肩上的犁。

  “玉秀,你怎的放心她一個人來找我?還落著雨哩!”“這細伢子說下雨了,怕淋死你,硬是要去給你送傘,我隻好送到過完溝渠的地方能看見你,就目送讓她沿著路去,看到她到了我才回來呢”玉秀嗓門大而洪亮。

  要說起玉秀,那可不光是嗓門大,嘴皮子功夫,那喊人表現到極致。力氣也大的很,挑糞去菜園子裡幾個來回都不帶喘粗氣。

  “涼子,去看看弟弟有沒有醒”玉秀往廚房缸裡添著水,對坐在大門檻上的細伢子吩咐。

  鄧先正在茅柴屋裡的大陶缸裡袋子裝著的糠粉裡舀出往牛筋桶裡倒。

  涼子從臥房裡躡手躡腳的退出來,翻過與自個肚皮高的門檻朝廚房去,走向灶邊坐著矮凳子上燒水的奶奶玉秀,“奶奶,弟弟還沒醒”。

  玉秀張開雙手把涼子擁入懷裡,抱坐腿上為其撩理蓬亂稀疏的發絲。

  水也燒得八九分,玉秀舀著開水往糠粉桶裡倒,舀完鄧先正就提了出門,拿了根沾滿殘余糠粉的木棍,在院門口的池塘邊攪勻,熱氣騰騰就往裡摻了些鹽。

  老牛確實是辛苦了這些天,但也並非急不可耐的去主人手裡搶奪,眼睛倒是不移開自己飯碗裡的吃食,大鼻孔深吸著空氣中的味道。

  嫋嫋的炊煙從煙囪裡緩緩的升騰,雨卻沒有停的意思,但也沒有下大的征兆。

  屋子與池塘中間夾的道上,鄧先正喂著牛,為其捉去身上的牛虱子,牛尾也有節奏的拍趕生惹厭惡的蒼蠅。

  廚房裡愈發暗,火光前,照著一個小人兒鉗著松針生疏的往火塘裡送,土灶前蠟燭光搖擺不定,拿著鍋鏟的玉秀微避著濃濃的油煙翻炒著,裡屋那個熟睡的小細伢子在睡夢裡尋著香氣。

  客廳裡剛覓食回來的燕子喂著啾啾餓壞了的小燕兒。

  黃昏下,那一汪渾濁的春塘中,還拍出幾尾巨大的浪花,一戶戶圍著池塘亮著燈的土坯子屋人家裡傳來雞鴨聲與和著幾聲犬吠。

  這已經是20世紀90年代裡最後一個年頭了,這個年頭裡最美好的春天。

  “咯咯咯…”好幾聲公雞的打鳴才打破了陰雨天的灰沉,才清晰看得清那戶人家。坐北朝南兩層蓋著灰瓦,位於面前水塘的西面,牛欄豬圈茅柴間連著的一堵牆平行於池塘西角出水寬溝渠,隔著中間的是一條剛好過一輛單輪土推車的小泥路。

  與牛欄豬圈茅柴屋門對開的是廚房,兩排中間是一個水泥的院子,正北便是廳堂,廳堂大門下是一塊平整的菱形拚的坡梯,地基上的半米倒是青磚圍砌的一圈。

  敞開的厚重木門上還拴著一對大鐵環,門上的豎格子小窗木上綁著一面模糊落滿灰塵金屬花邊鏡,那格子也是燕子的門。

  走進去一眼就看到客廳中間那燕子巢的房梁木下落直一根粗繩,上面還拴著一個掛鉤,鉤上吊著一個籮筐,不知裝啥用的。

  客廳裡坑窪被歲月壓磨得光滑黑亮而結實不脫落的土地面,正前方是一面木板牆,牆前神台上供奉的是一尊托瓶執葉的瓷製觀世音菩薩,旁邊一個藍釉色堆滿香灰的香爐,上面還一把密麻的燒盡的殘香紅芯。

  那面木牆兩邊格一扇木門,裡面是一間臥室。廳堂左右兩邊也各是臥室,兩間臥室的二樓與木牆後的臥室二樓相通的,凹字型。樓上堆的是一些零碎的老物件,要上樓得借助木梯子。

  院門口也有一個與大門口一個模子的菱形平梯,與池塘邊的洗衣浣紗水泥塊小碼頭隔著一條寬些的泥路,總的來說,是一個土坯的大院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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