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又一輛桑塔納駛入剛打開大門的民安鎮警局,上面副駕駛下來一個方臉穿戴整齊警服的中年,他直接走進局長辦公室。
“羅局,好久不見”那個方臉中年走上去與民安鎮局長握了握手,然後把一份文件遞給羅局,“看看數目對不對得上,我們昌溪鎮也好不到哪去,幸虧昨夜被村民們抓到那個偷盜,夜裡就送到警局來了,我們連夜審問,才問出這麽一份被盜物品清單”“戴局,你們那民風彪悍啊,我們頭痛了近一個月,那麽輕松就被你們抓到了”羅局苦笑。
“那行,我今天就對好,盡早答覆,早把盜賊送上面審判”羅局接過文件,搖開繩圈,大致過目一遍,就準備出門。“那好,那我先回去了,電話聯系”那個方臉叫戴局的又上車,繞過中間那棵大桂花樹,桂花樹對著大門一塊橫碑,上面寫著“為人民服務”。
“去把那村民放了,剛好我要去一趟雍溪村大隊,捎上他回去”羅局對身邊工作的警察講。那個警察二話不說就服從命令,他打開門,靠著窗戶的肖春立馬湊進來。“你可以出去了,待會羅局正好去雍溪,你們就順著車去吧,在這等會就好了”對路長說完,他又回到自己工作的地方繼續手裡的工作。
“還未吃早飯吧?”說著肖春從布袋裡掏出方才在旁邊鋪子裡買的包子,遞了過去。路長也沒有伸手去接,臉上還是委屈,但一會兒就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讓肖春從未見過的傻笑。肖春拿著包子的手在半空中停留了一會,她又麻木的收回。只聽見路長嘀咕了句“野矬,還會吃人耶”,肖春覺得更陌生了,只見路長當沒看見她一樣,直接笑著出門去了,留下肖春一人僵硬在屋裡。
等肖春追出去,已不見路長的人影,她翻遍了整個局子,“女同志,叫上你丈夫,我順路,送你們回去”羅局有些歉意的對肖春說,“他不知道上哪了,大笑著出門了”肖春憤憤的回答。
羅局夾著文件氣衝衝的往自個辦公室旁邊去,推開門,點了幾個人的名字,喚去自己辦公室,一陣訓斥的罵聲傳來,鏗鏘有力。
一會兒,幾人埋著臉出來,立馬跑了出去,“這為女同志,不用擔心,我已經叫他們去找了,你坐會”相比剛才的喝罵,這簡直就是溫柔到了極致,“不必了,還是我自己找吧,不敢麻煩你們了”肖春客氣的拒絕,她咬著牙,其實她心中是有恨的,自個丈夫路長肯定是被嚇顛掉了。
走出局子,她再也憋不住淚水,頃刻間哭得稀裡嘩啦,她像一具沒有魂魄的行屍走在民安鎮的大街小巷,瘋狂的尋找著,一個上午很快過去了,還是無果,她簡直累的不能再累了,她不停的走啊走,完全沒有感覺到身體上的疲憊。她找了一遍又一遍,最後下午她才頂著饑餓的肚子回家,那路實在是太遠太漫長了。她一邊緊緊護著背肩上的花布袋一邊東張西望的看著,她是多麽想見到那個堅硬的肩膀,她隻想靠一靠。
肖春回到家,玉秀見一人回來,“春春,沒有跟路長一起回來?”“沒,他八成是被嚇顛了,不知道跑哪去了”肖春面無表情,臉上兩行未乾的淚痕。“那就會死,那民安鎮那麽大,這可怎麽辦才好喲”玉秀跟著著急。“嬸嬸,感謝你了”說完就牽著兩個細伢子丟了魂似的走回家。
夜晚,那一束暖調燈泡光線一直亮著,肖春已經把兩個細伢子哄去睡了,她獨自打開門在客廳裡等著,水裡模糊的皺卷著那月亮的倒影,
雖是穿著短袖的季節,肖春感覺到了無比的寒冷。 終於,她見一個身影在過橋,高大而熟悉,她立馬站了起來,走到門口,“我打死你這個吃人精,你還會吃人奧”路長走過來,嘴裡一直重複的自言自語,時而大聲嘟囔又時而小聲嘀咕。路長突然抬頭看了看,回到家了,嘿,他高興的又傻笑了起來。
他快步的走了上去,見一個人在門口,他又有點害怕,他突然衝進去,拿起小竹凳往地上一摔,對著門口的肖春喊道:“不好呀!你這個偷東西的還偷到我家裡來了,不得了了你”說完又拿起凳子又對著肖春摔,肖春躲了過去,“連我都不認識了嗎?我是你妻子呀!”肖春哭著講。但絲毫沒有用,路長走進房間,還未開燈,睡在床上,碰到兩個細伢子,他猛的竄了起來,大吼道“不得了了,這吃人的東西還往我床上怕來了,我要罪了你們的命”,這一吼把兩個細伢子嚇醒了,她們一也竄了起來,開始哭了起來,肖春顧不上自個哭了,趕忙跑去房間把兩個細伢子給抱了出來,路長大聲的關上門,在裡面叫罵著。
肖春把堆著雜物的偏臥收拾一番,把木床架好,確定反鎖後才抱著兩個細伢子睡在了沒有墊物的光禿木板上,娘三在夜裡哽咽著,見那邊已經沒有聲音,兩個細伢子也睡著了,肖春想著想著眼淚又不停的劃過臉頰滴在木板上。
連續幾日的砸東西,終於路長也適應了肖春娘三人,他只是嘴上罵著,也不砸東西了,因為實在是沒有什麽東西可以供他砸的了,這幾日也有人聽說來看過路長,可路長一見人又發癲了起來,砸向別人,別人跳起腳的躲著,往後跑著遠離其,嘴毒的同村婦人見過還說“你這個噻死人憋的,不知好歹,來看你還想要我的命,懵子闊”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也不敢再登門。玉秀去見這陣勢也不敢再向前了。
“奶奶,我想去找兩個姐姐玩”涼子與肖春兩個細伢子玩的來,也幾日沒一起玩耍了,就對著玉秀說,“你不怕你那個伯伯打死,你就去”玉秀一本正經的跟涼子說,涼子聽說也不再提了,帶著毛谷就去找鄧恢蒙孫女玩。
路長從民安鎮回來這幾日,村子裡的人見到這般模樣,也不敢再去招惹其,還好的是路長家與村子裡隔一條鄉道一條大溝渠,這下徹底與源佳陂的村民分隔開來了,路長沒事時就在溝旁走來走去,走著走著又開始罵了起來,見對面鄉道上有人過,就開罵,剛開始不知道的人還與其跳起來展開對罵,罵久了才了解,路長已經有嚴重的神經病,後來,也沒有人跟路長對罵。
傳著傳著,源佳陂的村民們開始在背地裡叫路長“懵子”,叫著叫著,又覺得不妥,在“懵子”前面又加了他原來的乳名,“路長懵子”,漸漸的大家都叫了起來,剛開始是暗地裡叫,後來當著其家人面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