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潭匯水口的大溝渠邊,瀑布山的東面。一塊種花生的半山腰旱地,路長一家子揮著鋤頭鐵鍬在那沿著石灰白線挖地基,岩土挖起來有些吃力。
大約在立秋過後,一棟一層的紅磚平頂還沒山岩高的小房子就建成了。路長一家四口人還沒等刷白牆就已經搬進去住了,再簡陋也終究是家。路長肖春夫妻倆想著有一個住的家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晚稻種下近一個多月,路長下午頂著烈日當空,往沙旯坑水庫下的稻田裡去放水。源佳陂破舊無門茶堂上一群嘈雜的大雁飛過,路長挖好坎,就脫下草帽坐在茶堂的石凳上看著那秋風搖擺的綠禾,忽然見一群迷彩服的人往這邊跑,手裡拿著棍子,見這陣勢好像在追趕什麽,“怎麽不見了,你確定是往這邊來了?”“是啊,頭,我們都見著了”幾個人跑到茶堂外鄉道旁在討論著。突然他們把眼睛一致看往茶堂裡與路長對視著,他們拿著手裡的工具往茶堂裡圍了過來。
幾人不問清,蜂蛹而上把人高馬大的路長製服按倒在地,路長沒有絲毫的防備,“別動,老實點,總算逮住你了”“我們可是抓你抓的好辛苦,犯下那麽多竊案”“頻頻接到村民的報警,這會看你往拿跑”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得意自喜。路長不樂意了,這叫什麽事,“我就是源佳陂的村民,在這放水,你們真的抓錯了”路長慌忙解釋,本路長就是一個老老實實的人,路長被他們嚇的不輕,在掙扎著試圖擺脫,“狡辯,那你慌什麽,還想逃跑,做賊心虛了吧,去局子裡有你好受”說完兩人把他按住從地上拖了起來。
路長一聽要去局子,那更是慌的不行,那農村蹲局子是會被人笑話看不起的,傳出去可是顏面掃地,跌面子。他拚了命甩開兩隻手,試圖跑掉,那群人哪裡肯,見這樣更加確定他就是那大盜賊,全部一起撲了過來,亂棍在路長身上如雨點般落下,把路長打的跟條死狗一樣蜷縮在地上。“老實點,再要反抗罪了你的命”那個肥胖些下手最狠在後面放黑拳的胖子囂張的甩下這句話插著手斥罵,路長全身都像骨頭裂了一般疼痛。哪還敢去接話。
說罷,幾人就把路長叉起來拖到前面那輛桑塔納裡,過源佳陂而往民安鎮方向去。路邊人家養的那隻肥狗,見這龐然大物的汽車,輕吠了兩聲,覺得不妥,就夾著尾巴鑽進狗洞往屋裡去。進去後,汽車已走遠,那條狗才仰著頭對著圍牆外發出狂吠,“汪汪汪……”“你這條發了狗瘟的死狗,大白日裡吠鬼,死出去叫”一位彪悍的農婦拿起掃帚往狗身上砸了過去,狗吃痛也不敢再出去,老老實實趴在狗洞旁,見車子已經走了,才又耀武揚威的走了出去。
傍晚時分,肖春站在門口的小坡上望往沙旯坑水庫方向,她已經做好飯,兩個細伢子在屋裡寫著作業,她還未見路長回來,心中有些焦急,按道理來說平時扛著鐵鍬出門兩個時辰就回來了,今兒個怎出門一整個下午,她心裡疑惑,越想越擔心,起初還以為路長指定是在那守著等晚些再回來,可現在太陽已落下多時,天邊不知是被落日的余暉還是晚霞染紅了,映在四周的連山稻田原野。
“你們在家裡寫作業,看著菜,不要被野貓兒偷食了,我去看看你們爹爹”肖春說完拿著紗布菜罩架蓋住了桌子上的菜,對著房間裡專心致志寫作業的細伢子說道,就出門去了。
剛過松木搭的水面浮橋,白天那輛桑塔納一個刹車停了下來,裡面下來鄧財苟與大隊書記肖珠古和兩個從未見過的人。
“柴狗公那是去哪”肖春剛上鄉道撞見走在前面的村長財苟,“呀,肖春,你還在家,正是找你,這是大隊書記,那兩個是鎮裡警局的同志”“你好,同志,請問鄧緒財是你丈夫嗎?”這兩個白淨的人可禮貌多了。“這是……”肖春滿臉的疑惑。“是這樣的,下午我們抓到一個竊犯,叫鄧緒財,特來核實一下人士”“怎麽可能,我家路長只是出去放個水怎麽成竊犯了,你們搞錯了吧?”肖春有些著急,但又解釋不清。“柴狗公,你也曉得我家路長老實一生世”肖春隻得把眼光看向村長鄧財苟,“肖春,先別急,只是核實身份,還在調查,會清楚的”鄧財苟安慰著,“是啊,咳…我們盡量配合,會很快調查清楚的,咳…”肖珠古說一句話咳了許久,肖春勉強才聽清。 “好,你們問什麽我就實話說什麽”肖春終於冷靜了會,調查完,三人才上車準備離去,鄧財苟也準備往回走。“警察同志,請問我丈夫什麽時候才能回來,有沒有吃飯?”肖春有些難過的問,“放心的,不會餓著,明天就能回來,我們還得明天找那些失主根據大致印象再確定。”那個開著副駕駛門的小夥子說道。“是啊,相信這位小同志, 明天沒回來我跟你一起去把他帶回來,好了,回去吧”鄧財苟對著肖春說完,又對著警察說道“鄧緒財回來也才一個多月,忙著蓋房子作田,人也老實,希望你們明查”“會的,好了,諸位回吧”說完那輛桑塔納掉頭打著燈在蒙蒙亮的鄉道上駛離,“不用擔心了,回吧”鄧財苟說著也走了,肖春才心事重重的返回家去。
這一夜裡,肖春一整晚都沒合過眼,第二天一大早就做飯,吃過飯把兩個歇暑假的細伢子帶到玉秀家,“嬸嬸”肖春在玉秀家門外叫著,玉秀剛起床準備去擔水,聽見聲趕忙去打開門,“是春春啊”玉秀才見肖春母女三人站在門口。“嬸嬸,幫我照看一下兩個細伢子,我得去民安鎮一趟”肖春直說明來意,她昨晚想了一個晚上,還是放心不下,決定還是得去一趟。“嗯好,去吧”玉秀見其一臉擔憂而著急的樣子,也不耽誤的多問,肖春還是決定把這件事來龍去脈跟玉秀說了一遍,“啊,那不明擺著搞錯了,那你快去吧”玉秀才大吃一驚。說完肖春才安心的趕路往民安鎮去。
過了竹山圩,民安鎮還有約摸兩個從源佳陂到竹山圩那麽遠,肖春也算走的夠快的,中途也沒有歇著。等肖春到達民安鎮,所裡才剛打開那高大厚重威嚴的鐵框大門。
肖春急忙湊了進去,詢問一番就直往審問室裡去,只見路長眼神呆滯無神的看著窗外,打開門,他顯得有些恐懼,“看看可以,今天還有些程序要走,所以還沒那麽快放人,希望理解一下”還是昨天坐副駕駛那個小同志,他也表示同情的對肖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