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張楚嵐的來歷,老天師知道一點,猜到了一點,但是卻又只知道一點而已,剩下的都是茫然,不過這些事似乎都和張懷義他們三十六賊當年的所感所悟有關系。
其他的七個奇技,名字上都能夠猜出其功用和來歷,但是“炁體源流”,這個名字就有點大了,所謂“炁”乃是異人的根本,也是眾生能夠“活著”“思考”的根基,而“體”卻是身體的意思,身體是修士之根本,在不曾成仙之前,身體承載修士的一切,不論是修什麽都脫離不開身體。
而“源”是根源,是本源,是世界,而“流”指的是老君法脈,太上傳承,所以“炁體源流”這四個字看似一點都不想乾,實際上也確實毫不相乾,南轅北轍,雖然都提現了四種修行之上的必需,放過聯系不大。
所以“炁體源流”被稱作術之盡頭,但是它的具體功效至今是一個謎,老天師本來對這個不感興趣的,畢竟“術之盡頭”哪怕再強大實際上也是術的一種,甚至不是法。
術為道所用,而法為道所修,哪怕論威力,雷法比不過所謂的“炁體源流”,但是雷法是法,是一條通天大路,能夠修成正果,得道飛升的,而“術”再強,也只是術,是道的表象。
雖然,術修行到了極致也不是不可以旁門飛仙,但是能夠透過表象看本質的人太少了,一般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修行正法早就飛升五十年了。
不過,如今老天師突然對“炁體源流”有點興趣了,尤其是他師弟張懷義一個沒有張家血脈的龍虎山上代天師候選人,究竟是怎麽在五六十歲生下一個兒子,且讓他的孫子擁有張家血脈的。
至於張家血脈外流的可能性…不大,當年三十六賊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張家那邊雖然沒直接動手,但是暗地裡也搞了不少事。
後來三十六賊死的死,傷的傷,跑的跑,被抓的被抓,這事才消停下來。直到後來張之維收下了張靈玉,後來又把張楚嵐收入門下,而張楚嵐驗出了張家血脈。
至於張靈玉,或許是“命運”的眷顧,再傳雷法之前的一次下山中,張靈玉終究還是失去了自己的第一次,最後也只能修行陰五雷了,而讓他失去第一次的也仍然是全性夏禾。一切似乎變了,卻又似乎沒變。
所以,張靈玉看著自己的陰雷,又看著自己名義上的徒弟,實際上的損友張楚嵐的陽雷也是滿心的不舒服,只能指望著在戰力上打敗張楚嵐。
然而,張楚嵐畢竟沒有浪費時間,資質不凡,再加上勤學苦練,這些年張楚嵐進步飛速,張靈玉雖然能夠和張楚嵐打一個平手,但是最近他能感覺到這種平手,他維持的越來越困難了。這邊張楚嵐和張靈玉在鬧騰,那邊老天師直接找到了田晉中。
看著正在院子裡借助五毒集團特製的可以行炁的義肢正在院子裡散步的田晉中,老天師開口道:“田師弟,今天楚嵐來找我了,向我問出了幾個問題……”
老天師把張楚嵐的動作和言語都準確的描述了出來,然後歎了一口氣:“田師弟,你說為兄該怎麽辦?”
“這…?”田晉中也蒙了,這要是放在一般情況,田晉中就建議老天師一巴掌打過去,讓張楚嵐感受一下異人界絕頂的愛了,但是這是大耳賊的孫子……
而且,都十年了,田晉中知道他這個師兄,對於張懷義實際上沒多少感情,之前把張楚嵐收入山,一是怕張楚嵐在異人界引出亂子來,二就是怕龍虎山秘術金光咒,雷法外傳。
實際上外傳可以,但是張天師如果不點明其出處,
以後張楚嵐真的把金光咒和雷法傳的滿大街都是,他們龍虎山怎麽辦?如今入了天師府,甚至於哪怕是僅僅知道了他的傳承都是根源自正一道,他也應該知道,除非他能夠從雷法上推陳出新,得到正一道的認可再開一脈,哪怕是火居道士之流,否則把這功法傳出去之前,都得先問問當代天師的意見。
至於現在,他師兄,當代天師張之維似乎對張楚嵐很有興趣了,雖然他不知道興趣在什麽地方,但是確實存在著,所以……
“唉……師兄,你想怎麽辦?”田晉中找了個椅子坐下,回頭看著張之維說道:“那東西我知道,我曾經聽那大耳賊說了,不過師兄你應該是有禁製的吧,要不我來吧……反正這麽多年了,我也活夠了。”
“就你……算了吧。”老天師擺了擺手,不屑的說道:“你能知道多少東西?那大耳賊跟你說的能有幾句真話?那廝慣會坑人,坑了師父又坑我,現在還要坑他孫子……嘖嘖嘖……
算了,我也一百多歲了,這天師之位也該傳下去了,我決定過幾天開個羅天大醮,把我這天師之位當做懸賞,有想要的盡管來拿,若是張楚嵐贏了,秘密自然是他的,若是他輸了,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師兄啊,那天師之位豈能……”田晉中一愣,然後趕緊開口說道,張之維笑了笑:“沒事,反正都是正一盟約的自家人,大不了我用點手段,請他們幫幫忙,想必他們應該會願意幫我老頭子的。
而且,誰說我要把天師之位流出去了?我要做的,只是宣布一個在老夫允許范圍之內的要求罷了,張楚嵐要知道真相,老道可以給他,但是其他人……
這些年老道和五毒教主容碧接觸了很多,從他那裡學會了很多東西,底線這種東西越是靈活,越是有用呢。”
“那就好,師兄……”田晉中松了一口氣,然後盯著張之維說道:“你好壞啊……”
“你個老不修!”張之維怒罵道:“行了,不跟你說這些了,老道回去安排羅天大醮了。”
“行吧,希望能夠看出好戲。”田晉中絲毫不覺得張楚嵐能夠奪冠,整個龍虎山裡二代弟子強的多了去了,單就是張之維門下除了張靈玉之外那九個徒弟,尤其是前三個弟子,一個個都有七八十歲了,煉炁幾十年,一身修為戰力雖然不複當年,但是真的打起來,十佬裡弱的那幾個都得跪下。
真以為天師府只靠著張之維一個人撐面子呢?那幾個走出來,哪個十佬敢不當回事?笑話!田晉中直搖頭,隨口喊到:“小羽子,走,咱爺倆回屋去了。”
另一邊,老天師卻是不曾回到自己的住所,反而跑去了祖師殿中,對著中間的祖天師神像打了一個稽首,這才從一邊拿起了朱砂筆,隨手抽了一張還沒裁成符紙的黃表紙,在上面揮毫潑墨。
幾分鍾後,一份以天師府張天師之名的召集令就寫好了,然後,張天師拿起了身邊的玉印,周身炁流翻湧,注入玉印之中,在黃表紙的正中央留下了一個金黃色的印記,正是傳說中祖天師張道陵留下的幾件靈寶之一——陽平治都功印。
此方世界的陽平治都功印和那雌雄斬邪劍雖然都是投影,但是在天師度的加持之下也不比一般的後天靈寶差了,不過這種東西一招也可以炸裂半個星球了,只是耗費的炁有點多,能把持有天師度的天師吸成人乾,所以這兩件靈寶一直被供奉在龍虎山的祖師堂中,隻做天師身份的象征,就連公司都不知道天師府還有這兩件能夠滅世的神器。
而真正的陽平治都功印和斬邪劍那可都是大羅重器,神仙道至寶,由四大天師共同煉製出來的鎮壓神仙道的異寶,真正意義上的無上神器。
老天師隻輸入了一點炁,但是在寶印落在紙上之後,本來脆弱的黃表紙就像發生了什麽質變一樣,似乎變成了玉質。..
老天師毫不奇怪,手裡托著寫好的公告對著天師像躬身一拜,便雙手捧著表文離開了祖師殿,去了天師府裡的外事部門,掌控著天師府大部分外事的地方。
“師父!”坐在屋裡打瞌睡的榮山看著自家師父突然來了,趕緊站起來憨笑道:“您來這是……”
話音剛出口,就看見老天師手裡捧著的如玉一樣的表文,還有表文中間的寶印。
“老道閑著沒事決定開個羅天大醮玩玩,你把這些東西複印一份給我正一盟約之中諸多宗門送去,順便請全真等諸多道友來旁觀。”老天師將捧著的表文交給了榮山,榮山同樣雙手接過,只是臉色不太正常。
畢竟,羅天大醮這種東西是想辦就辦的嗎?不可能啊。那可是他們道教齋醮科儀中最隆重的活動之一,按照分法,這種大醮分為三種:普天大醮應供奉3600醮位,周天大醮供奉2400醮位,羅天大醮供奉1200醮位。三種大醮做法、規模雖有區別,但其目的相同,都是供奉神靈,祈求太平安定。
上一次羅天大醮還是幾十年前,戰亂結束,這邊新政建立的時候呢。如今這不過年不過節的,他師父居然要開羅天大醮?其中花費的人力物力就不必多說了。
畢竟,羅天大醮不只是異人們參加的盛會,更是普通人們也要來參加的盛典,甚至於這事傳出去之後,恐怕他們這邊的高層官員都得來觀看,到時候無論是接待還是安保都是一筆打開銷。
相比之下,作為前戲的道門異人之間的爭鬥也不過是一個彩頭而已,也就需要準備點食物,然後修一修後山的練武場就差不多了。
甚至於,食物都不用太金貴,反正都是道士,粗茶淡飯吃慣了,要是吃的油膩了說不準還得費心思剔除體內雜質。
而練武場差不多就行,畢竟只有道家人來,在不遠處安排一個座位就行,剩下的就是加固一下場地,要不然弄成純沙地也方便。
異人的東西反而簡單,相比之下普通人那邊準備的就要多了……不過,看著老天師一派淡然的神色,以及篤定的語氣,榮山知道這不是商量,是通知。
而作為弟子,作為天師門人,榮山沒有資格去反對天師的決定,更何況榮山其實也想問看看羅天大醮的大場面。
“師父,只有咱們道家的嗎?十佬和公司那邊……”榮山在一邊提醒道,現在可不是當年那個龍虎山天師府帶著道門和佛門分庭抗禮的時代了,如今異人界明面上武力值最強大的應該是公司,權力最大的應該是十佬會。
羅天大醮這麽大的事,怎麽也應該和他們說一聲吧……至少榮山是這麽想的,不過老天師冷哼了一聲:“發公告就行了,公司那邊自然會知道,對於普通人來說不過是區區一個廟會活動而已,對於異人來說,也不過是我正一盟約的弟子互相切磋罷了, 怎麽,宗門內部比試還要問問公司的意見?”
榮山額頭直冒冷汗,主要是他們這個宗門內部幾乎包含了異人界的半壁江山啊。如今看似正一道一家獨大,但是懂得都懂,全真那邊也不是真的一個拿得出手的都沒有,全真的內丹法別的好處不顯眼,就一點活的夠長。
正一道法除非是功行深厚,不然壽元和普通人區別不大,也就是病痛少一些,但是全真的道人們,只要能夠出陽神,活到百歲那是基本保障,離他們這個時代最近的就是一位前朝的壽命最長者長青子,那可是活了256歲的狠人,這還只是因為當年大亂不得不被暴露出來的,剩下的……至今為止,就是老天師自己也不知道全真一脈有多少活著的宿老。
這位長青子可是被記錄在世界紀錄裡的狠人,公司那邊也有更加詳盡的記載,甚至於對於全真的底蘊也去探索過,可惜的是那些底蘊們一個個深居深山老林裡,連如今的全真掌教都不知道他們的蹤跡,還剩多少,只知道他們存在著。
當年或許正是知道了這一點,無根生他們才有了去尋求長生的念頭,而且頗有成果。
這麽多道門聚集在一起,公司能不炸嘛,果不其然,正如同榮山想的那樣,公告發出去沒多久,公司那邊的華東負責人竇樂的電話就打過來了,言語之中雖然多是恭敬,但是也有不少埋怨。
榮山好不容易糊弄過去,以其他幾個十佬為首的各大勢力的電話也打過來了,榮山能怎麽辦……只能苦著臉接電話,一個一個的糊弄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