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和老天師不熟，只能打到榮山這裡被糊弄過去，比如說清河村的大蠱師，唐門的唐妙興他們，但是有的人哪怕不熟，卻還是可以打到老天師這裡的，比如說——趙方旭。

“我的老天師啊，您這是想要做什麽?怎麽突然想起來要搞這個了……”趙方旭腦袋都快疼死了，說真的，自從張楚嵐被帶回了龍虎山之後，整個世界似乎都安靜了下來，畢竟，若是老天師下山了，他們還敢去找老天師問問人，但是如今老天師就在龍虎山上，誰敢去正一道的總部找人家正一道現任魁首的麻煩?

那到時候可就不是老天師一個人，活著他們天師府一家的私事了，整個正一盟約的一切盟友，包括宗門已經滅了，但是傳承還在的三一門弟子陸瑾在內的所有異人都會發火，後果嘛…….

甚至於因為天師度如今是異人界明面上的道門魁首，指不定就有人覺得他們動了天師府就是打了整個道門的臉，整個道門都得炸鍋，所以在沒人去找麻煩的情況下整個世界安靜了。

容碧雖然加入了十佬，但是那個模樣……一副不問世事的樣子，其他幾個也大多都維持了之前的模樣，該作壁上觀的作壁上觀，該勾心鬥角的勾心鬥角，該爭權奪利的爭權奪利。

看似內鬥的厲害，但是這些勢力之間的關系錯綜複雜，甚至於形成了一種特殊的平衡狀態，隨便的摻和進去不僅不會打破平衡狀態，甚至會被卷入無盡的漩渦中，要麽這輩子就和這些人勾心鬥角了，要麽就被漩渦碾碎，從此身死道消。

因此，無論是哪個人，哪方勢力的人，都不敢輕易出手通過挑撥離間來將十佬分裂，只能想著借助外力引起十佬，以及各方勢力的注意力，讓他們自主自覺的行動，自己從內部瓦解自己形成的平衡。

而，那個外力的存在只能是八奇技……只是，如今還在大面上的八奇技，也就只有拘靈遣將和那個半殘的雙全手，但是持有這兩門奇技的那三家成了同盟，而且神經崩的特別緊，根本沒法挑撥，一旦挑撥，瞬間就會迎來三家勢力的反撲。所以，在某些人不想暴露自己掌控八奇技的情況下，似乎出現了一個死局。

直到他們想起了一個人，八奇技之一炁體源流的擁有者——張懷義，他還有一個孫子，也只有一個孫子在龍虎山上修行。

當年，張楚嵐被張之維帶上山的時候已經知人事了，但是畢竟年紀小，對於自己爺爺卷入的漩渦知道的並不多，甚至於欣慰了老天師對張懷義的有意忽視，整個龍虎山對他的爺爺討論的並不多，知道張懷義存在的顧忌老天師的態度不敢說，剩下的完全不知道張懷義的的存在。

於是，在張楚嵐的心裡，張懷義還是那個他小時候為他遮風擋雨的爺爺，雖然算不上什麽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卻也是一個光輝偉岸的形象，而，一旦有人跑到張楚嵐面前說了他爺爺張懷義的壞話，必然會挑動張楚嵐的心思，讓他想要去找人問個清楚。

於是，便有了之前張楚嵐找老天師哭訴的場景……至於給張楚嵐透露消息的人……某位正在給田晉中用精油保養機械義肢的小道童笑出了聲。

老天師的神情諱莫如深，令人看不出他的想法，雙眸黑的仿佛深淵一般，沉默了一會兒，老天師才開口說道:“我正一道素來有齋醮的習慣，自從上次開這諸天大醮之後，多年不曾開這大醮了，現在開一開，以掃清六天故鬼的邪氣，以求清淨太平之世道，怎麽公司也想要問問我正一盟約內部事務?問問我道家的內部事務?”

“呵呵……”趙方旭笑的有點勉強甚至是有點尷尬，

畢竟這話他可不好回答，正一道和正一盟約是兩回事，而正一盟約又和道教是兩回事。雖然都是道門之中，但是這並不是一個擁有明確的領導者的勢力，而是類似於十佬會這種的各家自治，再同為互相製衡的存在。

道門眾多大大小小的宗派之中，強大的普通全真等教甚至不比天師府的勢力范圍小，比起四大家族的勢力還要大一點，小一點的只剩下一兩個人，托庇於大道觀之下勉強維持。

但是，當年公司為了抬一手率先站在他們這邊的四大家族，把一向同進同退的四大家族劃分為四個勢力，把道門這個龐然大物變成了一個勢力，同樣待遇的還有佛門，甚至於南轅北轍甚至於一輩子都沒打過交道的巫師一脈都算成了一波。

不然，十佬會中也不會只有一個道門中人，一個佛門中人，一個塞外仙家代表了。

如果道門大派一人一個代表，龍虎山，茅山，閣皂山，武當山，終南山等諸多大派中的掌門人或許還有興趣，只是公司這麽一搞，那十佬之中的道門眾人完全就是去“受氣”的，這些人就都不願意去了，老天師是被硬推上來的。

本來，既然公司不給道門，他們應有的排面，道門甚至都不願意出人來管這事的，但是公司為了安撫道門和佛門，還是給出了一個好處的，除了前山的旅遊門票費按照比例分成之外，更多的還有自主權，道門，佛門諸事，不涉外的都可以自己做主。

如今老天師要開羅天大醮，是道門的盛會，哪怕參與的人多了一點，但是畢竟是道門，天下道士是一家，這是“自家事”，按理來說是不用給公司上報的，趙方旭也沒有資格過問這事，所以老天師說完，趙方旭沉默了。

不過按理來說，以老天師平日裡的性格，怎麽說也會給公司幾分顏面，這事怎麽說也得跟公司先打聲招呼的，現在說也不說直接公布，還有這個語氣……這意味著老天師絕對是對公司有意見了。

“老天師，您對公司底層的員工們的工作有什麽建議嗎?”趙方旭在辦公室中直流冷汗，倒不是他多怕老天師，主要是，若是老天師和他們公司鬧崩了，異人界就真的離大亂不遠了。

畢竟老天師如今可是一人絕頂，算得上是異人界中單體戰力的最巔峰，而公司算得上是異人界中勢力最大的一方，兩方出現了矛盾，

哪怕公司最後出動特殊力量把老天師給鎮壓了，作為異人界的“精神領袖”，異人界絕對會出現大規模暴動的……

“老道能有什麽意見啊。”老天師語氣森然:“畢竟，全性的代掌門都已經摸到我們龍虎山來了，還在蠱惑我那徒孫張楚嵐尋找方面甲申之亂的隱秘呢。”

趙方旭聽著老天師的話，隻覺得一股熱血衝上了頭，腦袋嗡的一下，好家夥，他以為在張楚嵐進入天師府之後，八奇技的事就完了，誰能想到……誰能想到……誰能想到???！！！

“老天師，這事和我們真的沒關系啊！”趙方旭喊冤，老天師冷笑了一聲:“趙董說什麽呢?老道可沒說堂堂正規公司哪都通會和異人界的最大反派全性有關系不是?老道怎麽敢說公司的不是呢。”

沒錯張之維確實發現了小羽子也就是全性代掌門龔慶的行蹤詭秘之處，然後順藤摸瓜找到了龔慶的秘密。

如果張楚嵐沒上山，龔慶一直躲在山上，行事謹慎，甚至於根本沒做出過什麽大動靜來，一直關注著山下異人圈子裡動作的老天師自然不會注意一個山上的小道童。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張楚嵐上山了，山下的異人界也因為各種原因，平靜了很多，而且知道有那位五毒教的大神仙在，老天師也不會太過在意山下動靜。

比起異人界，他更加關注自己門下的發展，所以對於山上的事不說了如指掌，卻也知道個梗概。十年了，張楚嵐突然想起來他爺爺的問題了，這自然會引起老天師的注意。

老天師是什麽人?一人絕頂，有天師度的加持，雖然老天師不用奇門局，但是入內景世界還是可以的。而且以老天師的修為，和分量，在天師度的幫助下，問一問八奇技都可能得到答案，更別說區區挑撥張楚嵐的小事了。

“哈……哈哈……”趙方旭笑的更刻意了:“老天師知道就好，知道就好。老天師放心，這事我一定給您一個交代。”

說著，也不想問羅天大醮的事了，趙方旭直接掛了電話，然後坐在辦公椅上陷入了沉默，隨後眯著眼睛召集董事會成員開會。

大會議室中，趙方旭看著在座的董事們開口說道:“我剛剛得到了一個消息，咱們董事會裡有壞人啊！”在話音落下來的一瞬間，整個會議室裡炸鍋了。

不怪趙方旭這麽說，在他的推測中，董事會裡確實有內鬼。畢竟，全性這個東西一直掌控在公司之下，甚至於全性做的不少事裡也有公司的引導，比如滅一些影響了平衡的不穩定宗門勢力，都是公司在暗中引導的。

畢竟，公司的目的在於平衡，而且全性確實是一個松散的過了頭的組織，連四大家族等諸多大勢力的人都混的進去，公司在裡面怎麽可能一點人都沒有?

除了公司要引導的事之外，全性其他的各種大大小小的活動計劃實際上都在公司的掌控之中，某些無傷大雅的也就任由他們去了，若是某些過了界的，就會有哪都通的員工不故意的撞破，然後阻止。

這種事異人界的幾大勢力都知道一點，要是放在百年以前，異人界中不忌諱打打殺殺，還是講究拳頭就是硬道理的時代，各大家族，各大勢力辦什麽事都不需要偷偷摸摸的。

為什麽人家叫做三山五嶽，正一盟主?為什麽人家叫做四大家族?這些名頭難道都是白撿的嗎?當然不是，這都是以強大的實力一拳一腳打出來的。

那年頭，拳頭大就有理，哪怕是抄家滅族也沒人敢說什麽不是，頂多會說失敗者不自量力，罪大惡極，因為這些大勢力掌控著最大的武力威懾。

只是如今時代變了，最大的武力威懾變成了物理威懾，所有異人們的頭頂上都有了規矩，所以他們需要借助全性繞開規矩，做點規矩裡不允許的事。

公司清楚，所以更要掌控全性，除了打入暗子，收買線人之外，各種監控用的手段也不少，這才把全性的大動向完全掌控。

所以，依照普遍性理論而言，全性的代掌門已經進了龍虎山臥底的事，他應該是在第一時間知道，並且派人去阻止的。

但是，現在，連全性出了一個可以調動全性所有人的代掌門的這種大事他居然才知道，能做全性那幫渾人的老大的人，必然也是一個無法無天的主， 如果真的讓那個代掌門在龍虎山上做出什麽事來，那位老天師的怒火可不是誰都能承受的起的。

“趙董，咱們可都是一起建立公司的兄弟姐妹，怎麽可能出現內鬼?我覺不相信，咱們之中有人會背叛咱們共同的信仰！”

趙方旭看了一眼說話的老者，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可能是我想多了吧，不過，老天師要開羅天大醮的事你們應該也知道了，所以……說說你們的想法吧……”

另一邊，老天師掛了電話，本來冰冷的神情瞬間和緩了下來，質問公司只不過是順帶而已，老天師只是想讓趙方旭閉嘴而已。

“不過，也該處理了。”老天師緩緩的走出了房間，向著田晉中的院子裡走去，他可不是老陰比的人設，對於這種可能對龍虎山造成影響的人，在他眼中自然是要第一時間除了的，留著過宿豈不是自找麻煩?

田晉中看著走進來的老天師:“師兄，你怎麽又來了?莫非是有什麽事?”

“嗯，找小羽子有點事。”老天師看向了一邊正在院子裡掃地的小道童:“小羽子啊，你來龍虎山多久了?”

小羽子一愣，隨後呆呆的回答道:“師爺，應該是已經三年了。”

老天師笑了，笑容中帶著一絲冷意:“三年了啊，那也是苦了你了，堂堂全性代掌門跑來我龍虎山掃地伺候人，真是對不起你啊……”

小羽子臉色狂變，隨後才苦笑到:“沒想到這就被發現了，還真是……不甘心啊。”說著小羽子將手中的掃把放好，然後躬身一拜:“全性龔慶拜見老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