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蘭妹搬回娘家住後,小寶鬧著要進城裡找阿爸。蘭妹說外公外婆年紀大了,需要她照顧。小寶聽阿媽的話不再鬧了。四歲的小寶弄不清楚,阿爸帶阿婆進城,為什麽把自己和阿媽留在農村。
蘭妹離婚是背著兒子的,村民議論蘭妹和石竹子離婚的事時,只要小寶一出現大家就不出聲,大人們不想讓小寶受傷害。
父母離婚瞞仔,是瞞不了多久的。有天小寶和小夥伴們路過甘蔗地時,方丁說他爸種甘蔗是村裡最多的。爛木的仔賴東說她爸是村主任管的人最多。小寶說他爸是蓋樓的,起的樓最多!
“你爸和你媽離婚了,不要你和你阿媽了。”方當聲音小小的。
“你胡說,我爸最愛我們啦!”小寶氣呼呼地說。
方丁瞪了妹妹一眼,扭頭對小寶說:“對不起,我妹不懂事……
回到家,小寶淚汪汪地撲向蘭妹:“阿媽,阿爸為什麽不要我們?”
蘭妹一驚,趕緊把小寶摟在懷裡。“小寶,別哭,你阿爸怎能不要你呢!”蘭妹覺得自己與竹子離婚的事已瞞不住了。“小寶,媽與你爸是離婚了,但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疼愛你。”
“你們為什麽要離婚?”小寶抽泣著。
為什麽?蘭妹不知道怎樣告訴不懂事的小寶,只能說:“你還小,說了你不一定懂。等你長大了會懂的。”
蘭妹務農是把好手,地裡的紅薯、芋頭,魚塘裡養的魚,家裡喂的雞鴨,大都讓標標山莊訂購了。標標山莊是阿標從桂龍市返鄉後開的。
蘭妹離婚後,阿標常跑龍榕村采購,大都不帶幫手,有時還在蘭家吃午飯。進出多了,阿標不像老板,倒像是蘭家的親戚,他開口閉口稱蘭妹父母為“大伯、大媽”,讓小寶叫他“標叔”。
阿標是個有心人,他給蘭妹的父母買藥膏、藥酒,因風濕痛兩位老人起坐乾活很吃力,還給小寶買玩具。阿標幾次請老同學和家人到山莊玩,但都讓蘭妹以沒空閑為借口推掉了。“你不帶家人去玩,但你是我山莊肉菜的供應方,應該去了解一下情況吧。”
阿標把話說到這份上,蘭妹不再推了。在阿標的關照下,蘭妹家裡種的養的都有好的銷路。
蘭妹隨阿標進山莊是個禮拜天。
山莊離縣城不遠,又靠近國道,遊人很多,大小車輛把停車場都停滿了。
山莊被山和嶺環抱,高處看像個聚寶盆。
這裡樹林茂密,鳥語花香,有流水有拱橋。設有兒童樂園、氣排球場、麻將室、乒乓球室和ok廳,建有賓館和餐廳……阿標領著蘭妹邊走邊聊,還不是與自己的員工打招呼。看到阿標對蘭妹畢恭畢敬,員工還以為蘭妹是個有臉面的人呢。
阿標談業務的地方在餐廳旁,他將蘭妹請進後,在樟木根雕茶台上熟練地燒水、洗茶杯、放茶葉、洗茶、泡茶。“蘭妹,請用茶。”
蘭妹端起茶杯一聞,挺香的,她一口就飲完了。
阿標笑了:“蘭妹,茶要慢慢品,才能品出味來;話要慢慢聊,才聊出情調來。”
“我還是喝礦泉水,茶你慢慢品吧。老同學,你剛才介紹這介紹那,就是沒有介紹誰是老板娘。望著興致勃勃的阿標,蘭妹說。
“要介紹?”“不介紹,走路相撞都不認識。”
“不怕你笑,我緣分未到啊。”
“你那麽能乾,難找嗎?怕是挑花了眼。”
“哪裡,是投緣的難找啊。
” 同是離了婚的人,蘭妹有同感。離婚後,好心人給她牽線搭橋,男方有本村的,也有鄰村的,但不是娃仔多,就是溫飽問題沒解決。讓蘭妹惡心的是有個別男的,一見面就想入非非。“老同學,你找老板娘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有條件,相貌、性格要像你一樣。”
阿標話中有話,蘭妹聽了臉頰緋紅。“老同學別拿我開玩笑了。我黃臉婆一個,身邊還有個‘拖油瓶’。你還是找個黃花閨女吧。”
“找過,但不合適。蘭妹有件事想問你,但一直不敢。”
“問吧,我有那麽可怕?”
“蘭妹,你還沒有找到意中人的吧?”
“難啊。”蘭妹歎道。
知道蘭妹的底細,阿標膽子大了起來,他正想和蘭妹說什麽,讓敲門聲打斷了。一員工推門而入,說:“老板,飯菜已弄好,可以請客人吃飯啦。”
“蘭妹,時間不早了,我們吃飯去。”
“好吧,不知你們山莊的飯菜味道怎樣?”
“飯香菜美,原材料幾乎都是從你們龍榕村采購回來的啊!”
蘭妹沒有白去山莊,到山莊後她才知道村裡種的紅薯、芋頭、南瓜,竟與放養的土雞和香鴨一樣,受遊客的歡迎。她把山莊的需求,告訴在家種養的村民,大家都覺得不外出打工,照樣有搞頭。
這次進山莊,蘭妹像是去約會似的。她和阿標都想知道對方婚姻的情況。蘭妹從阿標的眼裡,看到了真誠和期待。蘭妹不是個寡情的的女人,但經歷過不幸婚姻的人,愛情之門是不會輕易向別人打開的,再婚不能光考慮自己,還得顧及小寶和父母。
那天想對蘭妹說的話幸虧沒有說,說了就像對蘭妹搞突襲似的,阿標想。要與蘭妹走到一起,至少要過她的父母和小寶兩道關。父母關易過,哪有父母不成全女兒好事的?至於小寶,阿標有信心,讓小寶喜歡上他這個“標叔”的。
阿標和往常一樣進龍榕村采購,進出蘭家不同的是他時常幫做家務,給小寶買些兒童讀物,在一起下棋。到球場投球時,阿標和小寶興趣很濃,每次都玩得滿頭大汗。旁人看了,都以為阿標老板和蘭妹、小寶成了一家人了呢。
阿標對蘭家好,蘭妹的母親看在眼裡,喜在心上。阿標能成為姑爺多好。可是兩個月、半年都過去了,蘭妹從沒有提起她和阿標成親的事。蘭妹像缺根筋似的,面對一個喜歡自己的男人竟不動心。母親急了:“蘭妹呀, 阿媽什麽時候才能看到你和阿標成親呢?”
“阿媽,你說什麽,阿標沒有提親,我也沒有答應嫁給他。”
“你就不能主動點?我和你阿爸都是黃泥埋到頸的人了,還能幫你幾天忙?!”母親錘了錘酸痛的膝蓋說:“蘭妹,趁自己還年輕再找一個吧!”
看到母親為自己操心,蘭妹說出了藏在心裡的想法:“阿媽,我想等小寶大一點,最好是上初中後再給他找一個後爸。”
“你傻呀,你又沒有和阿標定終身,他憑什麽等你?你又不是黃帝女。你不能再拖了,夜長夢多啊!”
母親催促是管用的。蘭妹陷入了深思:種晚稻,如耽誤了農時,揚花時躲不過寒露風,晚稻就不會有好收成。談戀愛也像種晚稻呀!
蘭妹與阿標是初中同班同學,畢業後阿標追求過蘭妹,那時是單相思。時隔多年,阿標好馬吃回頭草,可自己卻在猶豫,怕再次嫁錯郎,怕自己和小寶再次受到傷害。阿標善解人意,對蘭家老小好,這樣的男人送上門,放棄多可惜!
阿標既然伸出了示愛的手,蘭妹不再遲疑。
“老同學,你經常到我們家,又和小寶玩耍,村裡人都說我們是一家人啦!”蘭妹對阿標說。
“哦,可惜還不是!”
“你,你要是不嫌棄我和小寶,那我就……”蘭妹含情脈脈的望著阿標。
“就嫁給我?”
蘭妹微笑著點頭。
看看沒旁人,阿標一把將蘭妹摟進懷裡,真想說:蘭妹,要贏得你的心,我好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