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彥的嘴也很薄、線條柔和婉約,就像是經常噙著笑的少女。
太陽光越來越明亮,窗外響起了雞鳴,許笙笙盯著朱彥那張臉,表情逐漸入神。
這雌雄莫辯的公子哥,到底是男是女?她覺得自己到這時候才思考這個問題有些太晚了,可朱彥確實疑點重重,男子氣概完全不夠,作為東廠碟子的自己用簡單的識人術便看出了他的拙劣,此人幾乎隱藏不住自己的真性情,應該是個出身富貴而且沒有經歷多少挫折的愣頭青吧。
許笙笙想著想著,又是一陣困意襲來。
她打了個哈欠,正準備繼續睡覺不管他怎麽樣,但她無意間的一瞥,卻又是看見了不小的問題。
那朱彥腦袋抵在桌面上,上半身軟綿綿地貼著桌板,從自己居高臨下的角度,能夠從她散亂掉的外衣瞅著裡頭。她看見了一抹白布,如果沒猜錯,那便是女子的裹胸了。
許笙笙心念一動,她快速地湊近朱彥,仗著自己了解這個愣頭青是絲毫沒有戒備的,便是順著他衣領露出來的空洞往裡伸手一探。
“哼……”
縮回手之後,許笙笙洞若觀火,她表情複雜地哼了一聲,便幫這朱彥把衣服整理好,免得等一下魏泰權先醒來後發現這個秘密。
她的眸子裡流露出困惑,還有嫉妒。
自己一開始撞見她時候對她的不滿,難不成有幾分天然的同性相斥的意味?
同為女子,這個朱彥竟是如此逍遙、如此走運。明明是個女子,反而因為娘娘腔的身份讓魏泰權所喜愛,至少自己是這麽理解的。
不過,雖然發現了這件事,自己也不打算直接揭穿,反正自己對魏泰權根本沒有主仆情誼,她也壓根不希望魏泰權有任何好事情,雖說是個太監,可是行走江湖遇到男裝美人,實在是讓每個男子,甚至自己這樣曾經在深宮中憧憬外頭的女子都羨慕。
所以,她不許,不許魏泰權這麽走運,能夠發現自己的奇遇。即使他是個太監,是個老頭子。
許笙笙借著這樣的理由,“好心”地幫朱彥收拾好形象,這才披著被子躺到了房間裡的一張小床上繼續安然入睡。
在困倦地打算睡著前,許笙笙腦子裡突然蹦出了一個想法“這個人是不是有點眼熟?”,不過她立刻就拋掉了這種想法。
這不可能,自己長久的在宮中呆,一輩子見過的人也就屈指可數,而且就算自己見過她,那也早就沒印象了,她的很多記憶,都被當做過去的痛苦拋棄了,那段記憶中的人臉都相當模糊,曾經潛伏在聖上的龍床冷眼目睹著在自己用毒香營造出的顛鸞倒鳳的場景更是恍若隔世。
···············
魏泰權醒來後,耳朵旁邊便是劈裡啪啦的爆竹聲。
“嗯……過年了……過年了……?!啊,收紅包!!!”
他大叫一聲直起了腰,發現房間裡頭另外兩個人都還在睡覺呢,不過因為自己這麽一下大吼,許笙笙和朱彥都揉著眼睛醒來。
“額……”
他見到外頭的陽光相當猛烈,這才想到自己正在高原地帶的昆明城呢。
剛醒來的一瞬間,他仿佛回到了曾經,回到了正常的現代社會的自己,現在想來,那應該就是睡夢中朦朧的錯覺吧。
自己……依然穿越在這個世界,不知道理由,不知道因果,也不知道能否再找尋到自己殘缺的記憶。
呵呵,真麻煩啊,正因為自己對這個世界有太多的不了解,對自己的命運有太多的不服氣,自己才走出京城,尋找任何一絲讓自己能夠翻盤的機會不是。
於是,魏泰權伸了個懶腰,同時把戴歪了的面具戴好。
桌前的朱彥也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直起了身體,哈氣道:“早上了早上了……”
“哼,是中午了。”
魏泰權走到窗邊推開窗,見著日上三竿,不由一陣憂鬱,自己當真是老了,亦或是說身體老了,怎麽才喝了個酒就一睡不起。
回頭,他見著那朱彥不知道為什麽在一開始還驚慌地低頭看了好一陣自己的衣服,然後松了一口氣。
“你怎的?”
魏泰權淡淡的問道。
朱彥則咧嘴一笑,指著魏泰權的衣服說道:“本公子就是看看自己是不是和你魏龍年一樣喝了酒就沒個人樣了。”
魏泰權一愣,低頭看向自己的衣服,驚訝的發現自己衣襟上是酒乾掉的痕跡,還有菜渣,又髒又難看,衣領也是被七歪八扭地扯到了一邊,露出了一大片的胸口肌膚,看起來相當沒風度。
他連忙簡單的用手拍去髒汙,整理衣領,氣憤地說道:“可惡,都怪那酒太烈了,害得我昨天邊吃邊喝的時候就不那麽體面,本來我也是個體面人啊。”
朱佑嘉得意的挺胸說道:“本公子就是真的體面了,你看看,渾身一絲不苟,衣服一點沒皺褶。”
魏泰權嘖了一聲:“那有啥用,不還是和本大爺一樣,一頓酒就睡到了中午,和死豬一樣一點沒反應。”
朱佑嘉一臉紅,否認道:“本公子可沒有死豬一樣,下半夜的時候還起來上了個廁所。”
魏泰權搖搖手揶揄道:“我才不信,喝了那麽多酒,就算我武功這麽好,都是一覺睡到中午呢。”
旁邊朦朦朧朧又睡醒了一覺的許笙笙一聽,隻覺得自己竟然錯失大好時機把這人宰了,頓時懊悔不已。
魏泰權站起來舒緩了一下筋骨,好笑地看著一睡醒就表情苦悶的婢女,問道:“怎了,你沒吃飽啊。”
“吃飽了,吃飽了。”
許笙笙連忙低頭。
魏泰權皺眉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歎息道:“哎,又把衣服弄髒了,之前洗好的也不知道乾沒乾,得嘞,還是出去買新年新衣服吧。”
朱佑嘉連忙說道;“魏龍年,有本公子的分嗎?”
魏泰權翹著鼻子嘲笑道:“你不是說你睡相好,衣服乾乾淨淨的買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