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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續》意外
  我有一個很好的朋友,這個朋友,如果母親知道的話,她又該怪我不夠成熟了。因為她從不讚成我與年紀比我小的孩子胡鬧,更不必說我現在已經大學畢業,他呢?足足比我小了一輪。

  其實和這樣一個孩子在一起也是蠻有趣的,在他身邊,我的心情永遠是愉悅而緊張,我的心裡交雜著慌亂跟期望。那種錯綜複雜的感受該怎麽理解呢?大概就像早戀的少男少女,背著家人偷偷出門約會一樣(可別誤會!我沒有戀童癖,再者,我跟他都是男的)。

  和這樣一個小孩能玩到一起一定會有原因的,而我,也剛好想起與他初次見面的場景:

  同事的婚禮上,我卻得煎熬地控制著自己的食量,倒不是因為我跟這同事不和睦,而是由於今天恰恰是我生日,我還得留著點肚子,回去跟宿舍那隻慶祝呢!所以期間我僅僅是糖撿甜的吃,水挑貴的喝,煙酒飯食一律不敢多沾染······

  多半是擔心跟同事們坐到一起,會互相灌到“不省人事”吧!所以略微遲來的我並沒有在他們附近落座。然而我也不知道我坐在了什麽位置,大叔們吞吐的煙霧,大媽們尖銳的哄笑,讓我既不敢插話進去,又不好貿然離開。只能懵懵地呆著,心裡盼望著這婚禮能夠早點結束。

  在時不時的出神中,我漸漸發現同桌有一個女人,似乎也很我一樣與周圍相脫節。她沒有參與進別人的攀談,沒有吃喝,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在這餐桌上過多的停留。她在看什麽?我循著她那殷切萬分的視線望向舞台:早已和我爛熟的新人也剛剛登場,在主持人的滔滔不絕下,在兩位花童的跟隨下,正一臉莊嚴地望著彼此——我不禁想起台上那哥們兒前幾天晚上的吹噓:婚禮也就是走個過場,我們都多少年的“老夫老妻”了,還能走心?我當時就說:可別急著下定論,真到了那個場合,任你倆好了多久,都得像初戀一樣鄭重……他當時還不信,不過現在、燈光下,那個額頭上汗意甚濃的他,應該已經完全進入狀態了。

  這大概是個極度渴望著幸福的人兒吧!看著她明豔的側臉,我想:她會是新娘的好友呢?還是新郎的親屬?看她的妝扮,她似乎比我大了一點;猜她的年紀,又會覺得她穿得有點累贅了。年輕人嘛!大熱天的,她竟穿著件看上去絲毫不顯清涼的碎花裙子,外面還罩著件修身的短衫。而她旁邊坐著的一個女孩兒,談笑間早已脫掉外套,只剩件薄薄的、類似背心的短袖……

  一貫的婚禮環節推進到尾聲,新郎新娘也要走下舞台、走過T台,去換衣間做籌備。祝福之心自是有的,但我關注的焦點依然沒有半分偏移——那個女人跟新人到底要好到什麽程度?或者她對幸福到底期待到了什麽地步?她竟不知不覺地站了起來,雙手在胸前交疊,眼光灼灼地在T台邊上翹首以待。新人走近了,向四周揮著手,她眉目間盡是激動的神采;新人佇立在T台末端,準備拍儀式的最後一張照片,她也仿佛要往鏡頭裡湊······

  這可不好,我沒做任何思考地走到她身邊,在喧鬧的環境裡盡可能用只有我跟她可以聽到的聲音說:別踩上去,你的衣服不合適。

  她低頭看看T台上的鏡面,或者也順帶看了眼自己的裙子,了然之後緩緩把腳收回,卻連一個照面都沒有給我。

  我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唐突,是啊!我的提醒在出發點上是好的,但就這麽貿然地說出來,多少就觸犯了女性最委婉的隱私,

讓人家怎麽好意思來回應我?何況又有哪個正人君子會專往鏡面的反光、裙子的走光方面留心?她不會因此覺得我很猥瑣吧?  其實這真不怪我“居心不良”,因為在大學期間,我曾積極做過不少的校外兼職,而這些婚禮、慶典一類的零工更是沒少乾。所以婚禮上應該注意的地方,我都是知道的——大概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場合介入太多次,我才不會像別人那樣,表現得那麽熱情。

  婚禮T台用鏡面塑料鋪就,在燈光效果下頗具夢幻色彩,但隨之而來的弊端也很明顯:薄脆易折,使用過後不好收攏,且除了新娘的婚袍外,任何穿著裙子的人走上去,都會面臨走光的風險。

  還記得當初血氣方剛,跟一同兼職的夥伴們在被老板呵斥一通後、被帶隊的頭目指劃半天后,待在T台附近,就喜歡以開心上去狼狽下來的人、臉上那尷尬的表情為樂。倘若能碰到一兩個年輕漂亮的小姐姐……

  咳咳!言歸正傳。誰願意給一個陌生的女人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何況她還是一個美女。所以即便尷尬,我也得為自己“洗白”。

  死乞白賴於她的視若無睹,我裝作自來熟的樣子跟她套近乎:看到那個偷拿餐桌上喜糖的工作人員了嗎?就是那個帶藍框眼鏡、左顧右盼的那個——別一直盯著他看。你知道嗎?他雖然穿著酒店的製服,但其實就是來做兼職的學生而已。為了減少點家庭負擔,周六日經常到這中場合裡來,一整天下來可能水都喝不了幾口,飯也得在齊活兒後才能吃,到最後老板都不一定能現結工資……我當老師之前也跟他們一樣,所以幾眼就能看得出來……你看那小子掩耳盜鈴的樣子是不是很有意思?

  還好她有耐心地聽著我七拐八彎的“解釋”,等我說完,她的眼神終於往我這邊移了移:你是老師?

  對啊!跟台上那兩一個公司的,只不過我沒跟同事們坐一塊兒。

  她美目端詳著我,笑一笑:教什麽呢?

  中學語文。

  哈!我還不機智嗎?就因為我在那七拐八彎的解釋裡,加上了我那十分正面的職業,讓她立馬就對我有了正面的看法——不管之前的看法有沒有負面的——讓她能夠從浪漫的愛情夢幻裡回過神來,看看身邊這個集顏值與才華的男子······

  然而在我這些惡心的自戀想法還沒剪斷,在還沒等她說出下一句話的時候,台上就發生了突如其來的變故······

  多數酒店的舞台板都是婚慶公司臨時搭就,不然除了應對婚慶典禮,那樣固定的凸起,無疑就成為酒店內的障礙。因為大多都是臨時搭就,所以不可避免地會有一些疏漏,也就是因為這一點疏漏,新郎下台前的一腳,竟讓原本“波瀾不驚”的台板翹了起來(記得當時因為“職業素養”,我特意觀察過酒店的台板:一平米左右的正方形木板,下面就用四根可以拆裝的鐵棍做支撐。如果這四根鐵棍齊齊的固定好,應該是十分結實、不影響在上面行走的。可怕就怕在假使其中一根沒固定好,或者與其他三根長短不一,那由這根棍子所撐起的一角,就成了隨時能產生事故的陷阱)。他一個成年男人遇上這樣的情況,大不了就是崴一腳;他老婆沒有走在那塊兒板上,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危險。 但別忘了,他兩身後還跟著兩個走得既緊張又認真的小朋友呢!他情急之下下意識的一抬腳,台板要恢復原狀,他身後小男孩的腳掌隨即被夾進台板之間。

  舞台板雖然種類不一,但是為了結實耐用,重量上是沒有太大差別的。大學時期的我獨自抬那麽一塊兒就會累得氣喘不休,那麽一個小男孩兒······

  喜慶被風暴席卷,莊嚴教意外打破,台上的、台下的;坐著的、立著的,瞬間都慌了神。新郎反應最快,他剛在另一塊兒台板上站穩,就馬上蹲下將那塊兒台板撐了起來——但還有比他反應更快的。我身邊的,那個憧憬著幸福、被我勸止、正和我聊著天的女人,我隻感到香風乍起,她就已經箭步上台。舞台兩邊擺放著的花束東倒西歪地鋪滿她跑過的路,她到新郎身邊蹲下身子,從新郎懷裡匆忙接過小男孩兒。男孩兒睜大眼睛,像是沒有感覺到疼,更像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坐在她腿上,任由跪在地上的她慢慢脫掉自己的小皮鞋,一聲也不吭。

  她低著頭,身邊滿是低著頭看著她兩的人,她輕輕地把男孩兒的腳抬起來,鞋子褪掉後,潔白的小襪子上早已鮮紅一片。目光所觸,她仿佛全無感受,閉上眼、埋下頭、深咽口吐沫,抬頭間眼眸緩緩睜開,與男孩兒有了視線上的交互。男孩兒仿佛承蒙了允許,“嗯嗯哼哼”地開始哭泣:媽媽,我疼······

  媽媽?

  原來她一直看著的,不是那一對璧人,而只是一個孩子;原來她眼神裡的熱情,並不是飄渺的愛情,而是濃重的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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