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回續》送醫
  婚禮策劃、酒店負責人,以及婚慶公司的部分工作人員都圍了過來,盡管嘴上歉意連連,但現在誰又顧得了他們?新郎扯掉西裝,半跪在女人身邊,邊吆喝著讓人把車鑰匙給他,邊和那女人說盡快就醫……

  我眼裡的那個女人,在經歷了一瞬間的失神後,很快就將情緒調整了過來。她目光堅定地朝男孩兒看了一眼,一眼之後,男孩兒就不再哭得那淒惶可憐,他的眼淚裡、嗚咽中,仿佛僅僅是為了疼才哭,再沒有之前那種深深的慌張和害怕。原本就熱鬧的婚禮場此時更為喧騰,但不知怎的,我眼裡的這對母子似乎演變成一點光源,放眼望去全是暗淡,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卻放射出無限光明。

  周圍有人勸新郎別走,最好是拜托別人去送一下把!畢竟婚禮還沒有結束,主角走掉算怎麽回事呢?等這邊的事情結束之後再馬上去醫院……新娘明事理,艱難俯身扶起那女人和小孩兒之余,催促著新郎趕快開車去。有人遞來車鑰匙,有人遞來衛生紙……

  女人拎著兩隻並不多高的高跟鞋,抱著孩子搖搖晃晃地站起:我自己來吧!人們自覺讓出一條通道,新郎搶在前面要去接孩子,阻止新郎的同事也要幫忙去送……

  我來吧!從一個要好的同事手裡接過車鑰匙後,我托住她懷裡的男孩。摟著我脖子,我對男孩說。又朝女人道:這輛車就停在酒店門口,你把他腳也護著點,盡量避免震蕩。男孩順從地把雙臂攀在我頸間,大概他覺得他的媽媽要獨自把他從五樓抱下去,是件艱難的事吧!大概他也覺得,這個自打出事後就一直最靠近他娘倆的人,看上去可以信任吧!女人見男孩有一大半身子都掛在我身上了,猶豫片刻隻好慢慢將手從我與他之間抽出,然後托著他那隻受傷的腳。

  那辛苦你了!以新郎為首的一群人跟著我們仨半走半跑到電梯門口,倉促說道:到了之後你把醫院地址發給我,我這兒一完事就馬上過去……麻煩換乘另一座電梯吧!我們這兒有傷員,理解一下……電梯門一開,新郎率先進去將裡面的人請了出來。

  你放心吧……你們就別下來了……我邊應對他們,邊和身邊的女人說道:*醫院離這兒雖然是最近的,但那裡的醫療條件比較簡陋,又靠近棚戶區,在這樣的周末肯定人滿為患。*醫院雖然是三甲的,但根據我們學生家長的反應,那裡的外科並不算多好,並且也不是很近。*兒童醫院的骨科挺出名的,社會反響也不錯,只不過稍微有點遠,嗯……大概二十多分鍾的路程吧!我可以盡量開快點,你覺得呢?

  就兒童醫院。她似乎是不放心我一樣,盡管男孩的大半身子都在我懷裡,她卻生怕他掉下來似的,在另一邊牢牢地護著他的腿。這麽近的距離,我可以看到她鼻間沁出的細微汗珠,也可以聞到她周身溫雅的香氣。若在平時,這是我不敢去臆想的旖旎。但她與孩子對視時堅定的眼神,她匆忙卻不大慌亂的舉止,令我只是心存敬畏,而不敢有絲毫遐想。我將腦袋微微撇開,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男孩兒身上。

  多漂亮的小孩兒啊!一張再長幾年,就一定可以是班草校草的小臉,此時布滿了晶亮的汗水,露出倔強的表情。只是眼神已經有些渙散,想必思維也不在正常狀態了。開始時弓背扭捏的動作也漸漸松懈,較自然的攤在我臂間。我看他的腳,血水已經浸透那一遝別人遞來的紙,盈盈的似乎要滴落下來。他媽媽注意到這點,把那件米色的短衫匆匆脫下,

又小心翼翼包住那隻小腳。  童童,看著媽媽。她長長地吸了口氣:你今天表現得很棒,媽媽為你感到驕傲,但你能不能做一件更讓媽媽驕傲的事呢?

  男孩兒旋開漆亮的眼珠,艱難地突出一個“能”字。

  疼得厲害嗎?這個字讓這個母親原本倔強的外殼,有了一瞬間的松懈。她摩挲著男孩兒的小臉,既是擦淚擦汗,也是在讓他集中注意力:疼可以哭出來,媽媽允許你哭的。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到時候就不疼了……

  媽媽,我現在不疼,麻麻的,沒有感覺……小孩兒慢慢地說:媽媽你快說,你讓我做件什麽事?

  就是……女人從悲苦中剜出一副欣慰的笑容:就是不要睡覺,你那麽能睡,媽媽叫都叫不醒,到時候還怎麽吃結婚的大蛋糕?還怎麽跟你說的漂亮新娘合影——你自己不敢跟她說,媽媽可是幫你跟她說了的。

  嘻嘻……男孩兒擠出羞澀的慘淡笑容:還是媽媽最漂亮。

  在這個冷漠的社會裡,我們隨時可能會為之前的某句話、某個決定而後悔,但是從事發到現在,我都沒有為自己的作為產生絲毫猶豫。聽著她們母子旁若無人的對話,我沒有太多感觸,甚至都生不起足夠的感動。我只能在電梯停下時,對要進來的人說句:抱歉,麻煩換成另一趟,然後就自覺地去扮演一副擔架、一張床。腦海裡飄過我見過的不少學生家長,或許也飄過我自己的家長,我覺得這對母子表現得很令人動容,但細細想來,又似乎平淡無奇。我也想到幼年時經常受傷的自己,那時的“我們”,有沒有疼得吱哇亂叫涕泗橫流呢?有沒有撒潑打滾不依不饒呢?有吧!有也很正常,可這個孩子怎麽能這麽“反常”?

  到一樓了,我們急忙往外趕,出大廳之前我用拇指撥了撥男孩兒的後脖頸:小家夥,路不遠,能不能忍得住?

  他沒回答我,由他媽媽接手過去,小心地扶進後座,躺下之後她也跟著坐了進去,我發動了車,才聽到他從後面悠悠道:我能,叔叔。

  出身社會也不久了,但我還是沒能接受因為年齡增長而導致的、稱謂上的轉變。可能平常接觸的孩子比較多,我也潛意識中覺得自己還是他們中的一員吧!我說:嘿!什麽叔叔,叫哥哥,我有那麽老嗎?

  車子開出老一會兒了,他才有氣無力地嘀咕了一聲:哥哥!

  繁瑣卻又緊湊的診斷程序結束後,男孩兒終於平靜的躺在了病床上,因為失血有點多,此時還處於昏昏沉沉的狀態,吸氧面罩上頻繁浮現著白霧。片子上顯示,他右腳腳背處骨折加輕微錯位,需要消腫後才能進行手術,所以輸液瓶裡的嘀嗒速度也更快了些。好在見慣了大風大浪的醫生”別太擔心,小孩身體長得快,一般不會留下後遺症“勸慰似乎很有效果,她一直緊攥著衣角的雙手也漸漸松緩了下來。孩子終於睡著了,呼吸也平穩了不少,我見她到現在依然沒有穿鞋子,一雙嫩白的腳髒兮兮地瑟縮在一起,卻渾然不知,就趁她與醫生的問答期間,反身走出醫院……

  回去的時候,新郎新娘已經趕了過來,表達歉意的同時,我也大概知道了他們的關系——也沒什麽過深的接觸, 僅僅是想借女人兒子的漂亮,來裝點婚禮的神聖,可以理解嘛!但誰讓意外不期而遇。好在女人壓根兒沒有不依不饒,甚至醫藥費之類、都是兩個新人攔下她之後去交的。三個人圍著孩子,各有各的自責,各有各的勸慰,各有各的沉默,我靜靜地把手裡的鞋放到她腳邊,跟新人打了招呼,就再次走出醫院。

  幫她取鞋的時候,我見孩子躺過的座椅上留下一些血跡,好在天氣炎熱,這輛同事車內的椅套換成涼席式的,染在上面也比較容易擦掉。畢竟是借來的車,就這樣還回去未免不太合適,我就找了幾張巾紙撒上礦泉水,慢慢地擦拭起了後座。反正那邊,也已經沒我什麽事了。

  在我正撅著腚擦得忘乎所以的時候,車窗“噔噔”地響了幾聲,回頭看,見女人竟然出來了。我慌忙調整了姿勢,打開車門。今天太謝謝你了……把車都弄髒了。

  沒事兒!我笑道:什麽髒不髒的,反正我那同事也洗得勤,你怎麽出來了?

  幫了我這麽大的忙,我卻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看你半天沒回來,我怕你就這麽走了,還好沒有。

  盡管嘴上說這“學做好事不留名“,但最終我還是給她留下我的聯系方式。我看孩子至少得休養兩三個月,盡快跟他學校請個長假吧!如果在這方面有需要幫助的,盡管聯系我。你也趕快回去吧,孩子醒了不能沒有人照顧。

  那等我這邊忙完了……請你吃飯。她神情上終於有了片刻的放松,轉身時攏了攏遮眼的長發,腳步略急地趕了回去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