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裝男撥通了一個號碼。
“人到了!嗯……”
他掛斷電話,沒有把車開進長骨昂製藥公司,而是調轉車頭,向前駛去。
在長骨昂製藥公司的一側有一條小柏油路,路的盡頭是一個比較大的中式庭院,兩輛車拐進小路,在院子前停下。
“這是一家製藥公司,可能產生生物汙染,所以被設立在郊區人跡罕至的地方。人跡罕至果然是人跡罕至,一路上沒有見到一個人影,就連車都沒有見到輛,如果在這裡出事,就是杵個棍子掛在上面都沒人發現!”林霄根據當前的狀況,盤算著利害關系。
三人下車,後面的車子裡下來了四個穿著黑色安保製服的年輕人,這四個人腰間都鼓鼓囊囊的,看形狀似乎是別在那裡的手槍。
不一會兒,“哐當”一聲,門被打開了。門是電控門,可見住在這裡的人比較警惕。
幾人進入院內,院子裡有栽著一株白玉蘭,樹上結著一樹的白花,樹下有一張長椅,椅子上坐著三個穿著統一製服的人,看模樣是這裡的傭人。
四個安保人員守在了大門口,三人穿過庭院來到正房門前,西裝男敲了敲門。
“進來!”房間內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聽聲音估計有五十歲上下。
西裝男將門推開。
一個稍微發胖的中年男子笑嘻嘻地伸手迎了上來:“哎呦,林先生,幸會幸會!”
林霄架不住盛情,把手伸了出去,施若楠則是一臉嫌棄地把頭轉向一邊。
“快請,快請!受驚了,受驚了。”
客廳裡擺了張餐桌,桌子上滿是噴香的飯菜。兩人一看這飯菜,饑餓感頓生,畢竟有大半天沒吃飯了。
幾人依次落座,主人沒有挑起話頭,兩人也無話可講,於是開吃。
吃到一半,“啪嗒”一聲,那中年男子將筷子重重擱在餐桌上。
兩人一看這架勢便心知肚明——這場宴席要到重點了。
果然,中年男子咳了一聲,開口道:“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兩人放下筷子,搖了搖頭。
中年男子朝西裝男使了個眼色,西裝男立馬來了興致:“我們老板,長骨昂製藥公司的老總,當年的臨陽市十大青年才俊之首。我們公司,全國三甲,有些研究放在全世界都是領先的……”
西裝男繪聲繪色地說著,不過兩人對這些名頭毫無興趣,他們隻關心他們被帶到這裡來的目的。
中年男子一擺手,西裝男立馬停了下來。
“我叫趙振,你們可以叫我趙叔!”
說完,趙振指了指西裝男:“他叫陳鋒,你們可以叫他小陳!”
陳鋒嬉皮笑臉地接過話頭:“還可以叫我鋒哥!”
林霄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開口道:“那麽,趙叔您把我們帶到這裡來的目的是什麽?”
“目的?呵呵……”趙振笑得有些輕蔑。
“我記得是我的人救了你們!”
林霄道:“這點倒是真的,可是加害我的人究竟是誰,我究竟有什麽價值會成為他們的目標?”
趙振神秘地笑了笑:“你最近是不是收到一個奇怪的包裹?火車站的那具屍體!”
林霄頓時對這個人起了興趣。施若楠眉頭一皺,察覺到了不對勁,臨陽市火車站發現屍體的事,半個小時後就自己長了腳,跑遍了整個臨陽城,知道這一點並不奇怪,但是屍體還有收件人這件事屬於公安局的機密,
外部人員不可能知道。 想到這裡,施若楠心一沉,不好,公安局裡有這個人的眼線,有人走漏了風聲。不過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自己的身份可能已經暴露了。
“你知道給我寄屍體的這個人是誰?”
“當然知道!”
“他為什麽要那樣害我!”
“沒有,他是想幫你!”
“幫我?”林霄眉心擠出了“川”字。
“是的!但是事情出了點差錯,有個消息他發出得晚了!”
“什麽消息?”
“你是怎麽找到羅蘭小區那個地址的?”
“我在警局被審訊的時候,撿到了張紙條。”林霄腦筋一轉,沒說實話。
“那個所謂的殺人‘凶手’知道有人要加害你,他苦心積慮做這些,其實是為了幫你。你說,要是有人想要讓你死,他要怎麽才能做到?”
“這還不簡單,在我上下班的路上,或者直接潛入我租住的地方都可以做到。”
“那你說,壞人在暗處,你在明處,你要怎樣才能確保自己的安全?”
林霄恍然大悟:“監獄,你是說那個人保護我的方式就是把我送進監獄。”
趙振拍了拍手:“不錯,不錯!”
“不對,”林霄面色一轉,“如果為了保護我而去殺人,那麽花費的代價就太大了,誰又會這樣做呢?”
“如果我說幫你的就是死者本人,你信不信?其實,事情本來是這樣的。‘凶手’本來的計劃是讓你先發現羅蘭小區的那個房間,設計讓你取走她床頭的肖像畫,然後再把自己的屍體郵寄給你。這樣的話,警方去你家搜查的時候,就會發現這個人的畫像,這樣,會加重你的犯罪嫌疑。等你進了看守所,那幫家夥就無可奈何了。”
林霄搖了搖頭:“誰會傻到這種地步?”
“你有那個價值。”
林霄在精明商人的言語攻勢下一點點卸下防備,一直在一旁認真聽著的施若楠則不以為然:這個人很可能通過一些渠道了解到一些東西,但是關鍵性的東西他並不知道,如果知道他肯定會提起,比如石球、女屍呈燒蝕狀的大腦。
可是,這個商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麽?首先這個人肯定不是為了錢,他手裡有一家市值幾十億的上市公司,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那麽,是為了一件連錢都辦不到的事。這個世界還能有錢辦不到的事!?施若楠搖了搖頭。
“那麽,究竟是誰要害我?為什麽要害我?”林霄問到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這就要問問你自己了,難道你就沒有感覺到你有一些特殊嗎?和常人比起來。你好好想想你的小時候,想想你身邊的人。”
林霄想了想,說道:“我感覺自己很普通。我家在臨水縣的農村,我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農民,我的成長經歷很平凡,和別的孩子一樣讀書、長大。唯一和別人有點不同的就是,下塔村是家族式聚居村莊,多是陳性,只有我家姓林。還有就是,我家人丁零落,除了父母外,我沒有別的親人了!”
中年男子眉頭一挑:“你確定你沒有別的親人了?”
林霄皺著眉頭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我記得我還有一個姑姑,小時候每年都會在暑假的時候來看我,不過我已經好多年沒見過他了。”
中年男子滿意地點了點頭,他隨手從椅子上掛著的公文包裡取了一本書,攤開,裡面是一張七寸大的照片,他把照片遞給林霄。
照片的年份應該很長了,雖然過了塑,畫面還是泛起微微的黃色;相片的持有者應該是沒有好好保護這張照片,它的四個角都翹了起來,翹起來的位置還出現一些褶皺。
林霄仔細一看,不禁激動萬分。
照片上是兩個女子,這兩個人他都認識,右邊的那個扎著馬尾,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她上身穿著一件白色體恤,下身穿著一件短款牛仔,整個人富有活力,正是他多年未見的姑姑。
左邊那個要高出半頭,她頭髮呈亞麻色,高鼻深目,臉上帶著淡淡的焦慮,身上穿著一件黑色長裙,赫然是公安局屍檢實驗室裡那個白人女子。
照片的背景被做了一定程度的虛化處理,不過能看到拍照的地點有很多行人,很可能是步行街或者學校;照片右邊是一棟高樓,左邊是一座低矮的平房,平房上釘著一個寫有“…RP實驗室”的牌子,最左邊的一棵樹擋住了部分內容,看不全。
看到了這裡,林霄似乎對整件事有了些眉目——這個以死來救自己性命的白人女子,通過自己的姑姑,和他產生了關聯。
由於這個白人女子和姑姑有些說不清的親密關系,所以這個白人女子要豁出性命來救自己,這個理由很是牽強,但是也好過沒有,這不是重點,可以暫放一旁。
重點是,別人為什麽要加害他。加害他的人一定是有動機的,他要有圖謀,報復或者是獲得一些錢、物品、女人等等等等。
可是林霄實在想不出來自己和什麽人結了仇,他從來沒有和任何人鬧過矛盾。也想不出來別人能從他的身上獲得什麽,要錢沒有,工資低,消費高,窮得叮當響;東西也沒有,全家上下最值錢的就是他那台用了兩年的二手電腦;女人也沒有,至今沒有戀愛過。
林霄絞盡腦汁還是沒有想出什麽來。
趙振看林霄這為難的模樣,也不再賣關子:“其實問題可能就在於你本身,你本身的一些特質,有可能就是別人加害你的原因。”
林霄頭一歪:“譬如?”
“血液!”